【本文节选自《小说家族》,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01

设好目的地,汽车驶上平滑顺畅的深灰色高速公路。此刻正是初夏清晨,薄雾从路两旁的林间升起,弥散到马路上,能清晰地看到五十米开外。前后几乎没有车辆,一辆货车从对面驶来,几秒钟后消失在后视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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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太阳出来了,阳光泼洒在路面,除了风声,轮胎辗地声,只有“她”的声音,车内像多了个异性旅伴。

其实我不需要旅伴,驾驶这事本身就让我感觉愉悦。我拒绝安装新型导航,就是想享受车内宁静、独处的时光,不需要“她”对我发号施令,好像“她”是主人,我才是机器。直到4S店的小王哭丧着脸说,哥,免费赠送,不想用你就关掉。好像我不让他装,他就要失去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有人爱上了自己的导航。小王神神叨叨地添上一句。

就这样,我得到了一个“她”。

与其说是“她”,更像是“它”,一个养在车里的电子宠物。

像阿尔法,看起来与真狗无异,我一到家,它就扑上来猛舔,像普通狗那样摇尾撒欢,不用喂食不用溜,拉布拉多玩腻了可以换哈士奇,哈士奇玩腻了可以换雪纳瑞,不想要了,直接关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阿尔法一上市就大获成功,紧接着推出了第二代,在外形逼真的基础上,改进了触感,如果闭上双眼,就像在抚摸一条真正的拉布拉多,或是博美,然而当你睁开眼,看到你鲜红的肉掌直接穿越它的躯体,而它毫无知觉时,你才意识到,它只是虚拟商品。

我给导航起了妻子的名字,输入妻子的声音和形象,做了微调,现在,小洁坐在副驾上,指点我怎么开往哪开,何时需要限速,偶尔哼歌,挺像她的。

#02

女儿失踪后,我变了不少。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容许妻子的存在。我调整了“她”的声音,使之比妻子本来的声音更深情,我调整了“她”的形象,让它比妻子去世时更年轻。我重设了她的个性——安静甜美,略带神经质。不过,完成设定以来,小洁没表现出任何神经质,只有当我开快车,企图超车时,她的虚拟身子缩在座椅上,像在恐惧,我的喉头忍不住爆发出类似汽车启动的咯咯声,意识到自己在傻笑,我忙闭紧双唇。

不过我并不常用导航,除了上次,我签完一个大单,想找人倾诉一下。

“小洁,”我打开导航轻声呼唤,像她在世时一样,“你看,现在公司多棒,我才是对的。”我伸手触摸小洁细软的发尖,闻到了夏天的草莓味,外人可能想像不到真实的她个性强硬,我的手往下滑,摩挲着她麦苗般的双唇,那里似乎带着秋阳的温度,外人绝对想不到这张嘴能吐出比冰渣还尖锐的言辞。

“你爸现在挺好的,我每个月去养老院看他,你就放心吧,他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神志清醒,兴许能活到电子躯体上市的那天。”

我笑了笑,接着说,“你最关心的还是小宝吧?小宝我也很头疼,她老打阿尔法,不是第一次了。她一个人在家,我让阿尔法陪她,没想到她那样对待阿尔法。”

我当然知道阿尔法不是真狗,但不止阿尔法,我带小宝去看过医生。

我进入诊室,告诉医生,小宝一只接一只地摁死蚂蚁,看它们被辗碎的尸体,我想她可能不懂自己在干什么。之后我又发现了蝴蝶,那些可怜的白翅膀被撕成许多瓣,像扔她不吃的食物残渣,她把它们扔在院子的树下、草丛间;还有蜻蜓,她砍下它们的小头,串成一串挂在树枝上,像野蛮人挂自己的战利品。现在,是电子狗。

医生叫小宝进去,问她,你认为你家的电子狗有生命吗?

是的,它叫阿尔法。小宝犹豫了一下。

它是你的朋友?

不,不是。小宝抬头看了一眼医生。

你爱它吗?

不。

小宝头垂得更低了,头发耷拉到颈下,我看到三层花边的淡蓝裙裤在轻微抖动,窗户没开,室内也没有风。

医生让护士带她出去。我在小宝的位置上坐下,他敲了一会笔,告诉我她可能有杀人基因,需要进一步密切关注,定期复查。我想这也没办法,毕竟她是我亲生的。

可没过多久,她就失踪了。

#03

我告诉方脸女警,小宝带了导航手表,女警说手表坏了。根据导航定位,她,或者说手表,应在城边某处,但他们搜查了以那个点为中心,辐射五十公里的范围,没有人见过小宝,也没找到手表。

警察去了小洁爸爸住的养老院,我妻子的墓地,彻底搜查了我家,我的公司,走访了小宝上过的幼稚园,教过她的老师,她的同学,所有曾经和她有过联系的人,包括几年前带她的阿姨,以及现在给她做饭的阿姨。

那天之后没人见过她。

她最后出现在监控里,是在我们小区外的无人便利店,她用她妈妈给她开的帐户购买了一个甜筒冰淇淋,坐在便利店的高凳子上晃着脚慢慢咬,阿尔法蹲在她脚下。

把甜筒最下面一截薄脆用手顶入嘴里,她舔了舔嘴唇,出了便利店,转入监控死角,从此消失。那是下午四点左右,秋天的太阳稳稳地挂在城市上方,在她身上打下一个漂亮的光环。下一个监控,下下个监控,任何一个监控里,再也没有出现她的踪影,无数车流刷刷滑过,没有一辆停驻。

最后见到她的人是做饭阿姨,阿姨快70岁了,她涕泪交加,哭得快要呕吐,只好不停地深呼吸以免背过气去,她说她像往常那样给小宝做好饭菜,都是她喜欢的,肉末蒸蛋,青蒸银鳕鱼,蔬菜沙拉,看小宝吃完,收拾好,小宝再三催她走,她还是尽量待到三点半才离开。她走的时候,小宝头也不抬地和阿尔法在院子里玩。

阿姨没有说谎,视频里,小宝扔出一个虚拟球,阿尔法准确地叼住,衔回来给她,她再次抛出那个光团,光团像雪球一样在空中飞舞。

小宝失踪后,我把阿尔法的电子终端,一个手机大小的黑色摇控器,扔进了家中的地下室。第一代电子宠物只能出现在遥控器五百米以内,再远就不行了。警察在电脑上反复回放它的行动轨迹,最终还是不能成为证据,阿尔法消失的地点和手表导航的路线重叠,这条路上没有任何监控拍到小宝,也没有人见到小宝,他们只好把遥控器还我。

阿尔法已经过时了,我最新的兴趣是研发虚拟控制技术,这是一种以虚拟电子控制实物的技术,打个比方,电子宠物是人类通过遥控器来控制虚拟的动物,而这项技术则是用遥控器来控制真实的人类。

他们调查了我当天的行踪,我和平时一样,上午九点出门,九点十八分到达公司,在办公室待到晚上七点,最后一个出公司,锁门,关灯,驱车回家。那时小宝已经失踪近三小时了。

负责这个案子的方脸女警拍着桌子骂我,说我不负责任。我解释小宝自母亲去世后有了心理障碍,很难与人交往,无法上学,医生建议暂时休学在家养病。

至于让她一人在家,那是因为她抗拒陪伴,我已经在家中安装了电子监控,在保证不会发生安全问题的前提下,才让她一个人待上几个小时。正常情况下,她绝不可能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出门,我设了门禁。

那她怎么出的门?方脸女警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我不知道。电子门完好无损,不知她什么时候学会了绕开门禁。

警察走访了附近的人家,邻居都说没有见过小宝一人在外,看来小宝也成功地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就算这样,警察还是持续监视了我半年,直到上个月才停止。摆脱嫌疑,心情大好的我接受了4S店的新导航。

#04

女儿失踪后,我还是规律生活,每天八点起床,用手动剃须刀刮掉胡渣,用白毛巾擦干净泡沫。正当我准备享用黑咖啡和切片面包时,秘书来电,说到临城的机票已经售完,问我能不能让对方改期。让国防公司为我改期?她在想什么?我算了算,离约定时间还有六小时,如果马上出发,开车去正好。

我一口灌下咖啡,把面包塞进嘴里,离开了家。

临城建在沙漠当中,自国防公司把总部搬到那里后,对很多人,尤其是对我来说,意义就不同了。如果能成功成为国防公司的合作伙伴,我们的研发就有一了眼永远也不会干涸的泉。我对这个项目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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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两小时后,小洁转进一个电话。在秘书慌里慌张胡乱组织的语言中,我听懂了,机票并非售完,而是售票系统出现问题,导致机票显示已经售完,航空公司来电致歉,承诺免费赠票,问我要不要回去改乘飞机。

我把怀疑压至舌根,吞进肚腹,放慢语速,大脑迅速运转着。

秘书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那是一张普通平凡,没什么特征的脸,见过一次后就很容易遗忘,但近来我却常常想起那张呆板的脸。

两年前,小洁爸爸还是公司董事长,在他的带领下,公司正在进行电子躯体的研发,这项技术可以让瘫痪的人通过大脑操纵电子躯体,实现与他人的部分互动。秘书是研发部新来的员工,要不是我偶然查看电脑,发现她企图清除进入核心技术的痕迹,我还没想到会有人想盗窃这项技术。说真的,我压根不看好这项技术的市场前景,有几个普通人会花一笔天文数字在瘫痪患者的身上呢?

她装出一幅惊慌的样子,可没这么便宜。

我用电子躯体技术吊着秘书,让她继续为我服务,其实那玩意我早抛弃了。她发现了吗?所谓的售票系统出现问题,是不是她在捣鬼?我停止了与小洁的交谈,开始关注路面情况,小洁察觉出我的情绪变化,缩在座椅上一声不吭,像地下室的阿尔法一样安静。

公路毫无异样,道路平直,阳光轻风,一切和我刚上路时一样,路面景色单调、重复。

不久,小洁提醒我停车,我莫名其妙地踩下刹车。汽车在一间农舍前停下,这不可能是我要去的国防公司。

我用手机定位,又打开笔记本,它们同样显示我已在那家公司。

见鬼!

我下了车。这是幢废弃的两层农舍,建在路旁,看来有些年头了,从横梁到石墙都不太可靠,也许压根就没人住。我小心地敲了敲已经露出木渣的门,门吱呀开了,像被风吹开,也许是幽灵之手,因为门框内站着已失踪半年的小宝。

“爸爸!”她叫道。她长高了,还穿着失踪时的白色蕾丝裙,但裙子短了,紧裹着她,手臂和下摆有好几处开裂,她的短发拖至胸前,结成绺状,头顶蓬起一块,像个流浪儿,散发着垃圾的臭味。

很久以前,她妈妈给她扎各种流行的小辫,穿粉色超短裙裤,叫她宝贝儿。来,宝贝儿,该洗小手了。宝贝儿,该上床睡觉了,今天讲大坏狐狸的故事。宝贝儿,我们去院子里玩,别缠着你爸爸。

妻子去世后,我研制出了电子宠物狗阿尔法送给她,她不喜欢,这没关系,我给阿尔法设置了100%的爱与忠诚,不管小宝怎么对它——踢它,打它,阿尔法都感受不到,它舔她握刀的小手,她青肿的小脸。

#05

“你怎么在这?”我问,我其实想问的是,你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居然活了下来,居然能在野外熬过整个秋天加冬天,这怎么可能?我的脑海再次闪过秘书的脸,这一次,她的脸不再呆板,而是恶意地笑着,嘴角残忍地向上拉扯,眼里射出阴险的光。

小宝没有回答,她表情漠然地注视着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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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看到了阿尔法,它怎么在这儿?阿尔法变得像一匹小马那样大,可能是某种巨型犬,咧着嘴,露出几十只尖利的白牙。小洁骑在它身上,像一位美丽仁慈的女神,向小宝伸出了手。

我不是关闭了阿尔法吗?我删除了所有数据,把它扔在地下室。还有小洁,她怎么能离开汽车?电子导航的活动范围仅仅限于车内。一定是秘书,她怎么敢?

阿尔法扑了上来,我惊慌地闪躲。但它不是扑我,它绕过我,扑向女儿,像真狗那样舔舐小宝,小宝做出一幅差点被舔倒的模样。小洁下了阿尔法,搂抱女儿,细长的手臂穿过女儿的躯体,女儿回抱她,把肮脏的小脑袋搁在小洁的肚子上,陷了进去。

我的太阳穴砰砰地跳动。

小洁,阿尔法,和小宝往我的车上走,我急忙跟上,她们三个好像遗忘了我,好像她们才是一家人。

我抢进驾驶位坐好,小洁看了我一眼,坐上副驾,小宝和阿尔法坐进了后座。

一家团聚?不,小洁生前强烈反对我研制电子宠物。她只想从事电子躯体的研发,为此频繁与我发生争吵。

本来,我以为她爸出事了,她会把公司让我管理。小洁爸爸是从董事长办公室摔下楼的。他掉落时运气好,正巧赶上玻璃幕墙清洁,工人开启了玻璃幕墙的按钮,幕墙缓缓升起,把他弹射到对面玻璃上,再翻滚到楼下,造成脊椎粉碎,丧失了语言能力及行动能力。

之后公司爆出董事长自杀的丑闻,就在这个当口,小洁接手了公司,说她不相信她爸会贪污公司财产,更不相信她爸会自杀。

“现在去哪?”我问。

“回家。”小洁说。声音似乎仍然饱含深情,但我能感到当中蕴含的神经质。我当初设置了多少来着?30%还是40%?我打开空调,空调还听我的。

“那好,让我打个电话。”

我打电话给秘书,手机拔不出去,笔记本也同样连不上网。是秘书想报复我,还是仅仅想盗窃我研发的新技术?她疯了吗?她和我一起处理的小洁爸爸,我们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怎么敢背叛我?

汽车开启了自动驾驶。

我努力表现得像个好爸爸。“小宝,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你的手表呢?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半年没说,变哑巴了?我们先去医院吧,你需要做个身体检查。”我嫌弃地瞥了眼肮脏的小宝。

医生是我这边的。毕竟,每年除了大量医药费,我还捐钱用于建设养老院,住院大楼,研发各种新型医疗设备。

“闭嘴!”小洁说。她说话的语气,表情,甚至措词都跟我妻子生前一模一样。

大脑那种糟糕的东西又开始分泌了,我的手无法控制地抬起,掐向她的细脖颈,十指合拢,青筋暴突,她的脖子消失在我的掌心间,我的喉头发出冷静低沉的陈述:“你信不信?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别以为孩子在,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06

说着,我回头仔细看小宝,小宝像从垃圾场捡回来的古怪洋娃娃,眼皮紧闭,眼珠在眼皮下微凸,忠诚的阿尔法缩回到原来的大小,端坐在座位上看着她。

“看你女儿,跟你一模一样,性格也像你,知道吗?她想杀了我!要不是你,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可是有天夜里,我半夜惊醒,她正在我的床前,把刀架在我的动脉上。已经在我手上割开了一道口子,正准备来第二下,幸好她不懂得怎么割。那时你刚死,我吃了安眠药,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小刀在我身上划来划去,而阿尔法,该死的,它明明是我制造的,却一声不响,忘了谁才是它的主人。知道吗?你女儿是杀人魔鬼!我本想叫医生把她关起来,可医生拒绝了我,我能怎么办?只能把她扔了,不然,我连觉都没办法睡,你知道失眠有多痛苦吗?”

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住嘴,车里只剩下空调声和我粗重的喘息。

没错,在最后一次争吵中,我失手杀了小洁。

我把小洁抬进她那辆大红色吉普,调成自动驾驶模式,让车驶上铁轨,撞上迎面而来的动车。那辆车碾得只剩变形的骨架,车中的她也一样。警方认定为自杀。秘书亲眼看到她服用药物,抽屉里还有剩的。

我告诉警察,她刚接手公司,股票就暴跌,她压力太大了。

车在警局门口停下了,我拉开车门冲了进去,手舞足蹈地宣告我找到了女儿,她没有死,我们团聚了,力图表演得像一个深爱女儿的狂喜的父亲。

中年男警察跟着我来到车前,我拉开车门,小宝呢?小宝从后座消失了,阿尔法也不见了。

中年男警察摇摇头,让我看他的手机。

手机正在播放一段古怪的视频,一个眼球暴突、嘴角歪到眼角的男人,双手掐着导航,发出某种呜鸣,像是中了什么奇怪的巫术:“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这个失控的男人真的是我吗?这不可能。我抱住了头。

我想知道到底谁在整我。女秘书?竞争对手?还是国防公司?

审讯我的方脸女警摇摇头,她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悲伤:“是你女儿,她是个天才,她改装了阿尔法,并让它和导航系统相连。”

“她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07

半年前,我从噩梦中惊醒,把小洁破碎的、血肉模糊的脸从眼前移开,发现那张脸在拼接完整后,变成了一张少女的脸。小宝站在我的床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打了一个寒颤。

难道小宝看到了?这不可能。我把她妈妈抬出房间时,特意从她的门缝间看了一会,确认她正在熟睡才继续行动。

我给自己睡的卧室设了门禁,但很快发现门禁无效,她破解了我设的密码。

我不想在晚上惊醒时再看到小宝那张和她妈妈一模一样的脸了。

我带她去了医院,告诉医生她喜欢伤害小动物,医生给了她一个杀人基因的诊断。可这有什么用?她一天天在长大,只会更聪明,更强壮,而我将永无宁日。

开着租来的车,秘书从便利店的监控死角带走了她,那是我第一次使用新技术。我坐在办公室里,操纵虚拟电子进入秘书的躯体,操纵秘书去租车行租车,让她从监控死角接走小宝,修改小宝的手表定位,修改监控,秘书把车开到离城很远的沙漠,把小宝遗弃在公路旁,驱车离开。

从电脑屏幕里,我看到小宝的脸很快消失在车身后不见了。而秘书对她所做的这一切毫无知觉。

方脸女警说,小宝独自走了很远的路,最后在一间废弃的农舍前停下,那个地方自大搬迁后,早没有人居住了。根据尸检,她在半个月后饿死了,尸体就在农舍的二楼。我甚至都没进去。

警察一直觉得我有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他们让人给我安装新导航,一开始只是想减少监控成本,没想到激活了小宝编写的代码——她当初编写这段代码是为了让阿尔法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她。为了能和阿尔法联系更紧密,她还给自己写了个虚拟形象。

“在你带走她之前,她给阿尔法做了改装,在阿尔法体内留下了一段代码。只要你开启新导航,新导航就会联网,激活阿尔法体内的代码,带阿尔法去找她。”

“可她的虚拟形象为什么是那个样子?像垃圾筒捡来的破布娃娃?让我以为那是真正的小宝?”

女警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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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那段代码根本就不是小宝写的,是我老婆,她在暗中提防我,死了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