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宝钗扑蝶图,惊醒多少梦中人。

上篇文章解开了宝钗扑蝶的真相,我们骇异地发现这小女子的游戏的背后,竟然是惊心动魄的角逐。

这幅唯美画面的背后竟然是两厢争斗,黛玉宝玉在前奔跑,宝钗在后追赶。最后导致黛玉葬花哭泣,宝玉恸倒山坡。

宝钗扑蝶和庄周梦蝶,有异曲同工之妙,意在取似梦非梦、真假难辨的寓意。

去除幻相,宝钗扑蝶的画面赤裸裸地呈现出来的真相是:

二玉在前奔跑,宝钗在后追赶。

“曹雪芹”不能直接描述宝钗对二玉的追剿打击,可是又非写不可。不然,他耗费十年心力,苦心孤诣地创作这部“史偷记”为什么呢?字字看来皆是血,宝钗扑蝶的背后,洒满作者的心酸泪。

宝黛钗是《红楼梦》中的三大支柱,他们三人之间的动态,主导着整部书的故事发展。

脂砚斋表示,“曹雪芹”创作《红楼梦》如同绘画,重要之处会反复皴染。

宝钗扑蝶暗喻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曹雪芹”一定会用另外的方式设置某个环节来呼应这件事。

作者要写宝黛钗三人之间的斗争,一定会用极其隐秘的笔墨,以荒唐无稽的形式呈现。

最荒诞离奇、变幻莫测的东西,莫过于人的梦境。作者最深刻的隐笔一定会隐藏在梦中。

看到这里,是否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类似的情景,出现在贾宝玉那场春梦之中!

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梦醒之际,他和可卿携手游玩,警幻仙子从背后赶来。

多么相似的画面:宝玉和一女子牵手在前,后面有一女子追赶。

佩服曹公的如椽大笔,一笔扫过二十二回,把两个环节以不同的梦幻形式暗中关联。

下面,要援引原著内容才好解析。第五回内容在脂评本中大致有两个系统,甲戌本独立一个系统,其它版本归属一个系统。

这两个系统在第五回结尾处的内容有明显差异,一般认为甲戌本是《红楼梦》最早的版本,其它版本都是以此为母本,过录或修改而成的。

越是改动明显的地方,越是有机关。下面看一下两个系统的原著内容

甲戌本《石头记》的结尾部分:

(警幻仙姑)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帐,那宝玉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阳台巫峡之会。

数日来,柔情绻缱,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

那日警幻携宝玉、可卿闲游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虎狼同群,忽尔大河阻路,黑水淌洋,又无桥梁可通。

宝玉正在彷徨,只听警幻道:“宝玉再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

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

警幻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柁,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一番以情悟道、守理衷情之言。”

宝玉方欲回言,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一夜叉般怪物蹿出,直扑而来,唬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可卿救我!”

慌得袭人、媚人等上来扶起,拉手说:“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

秦氏在外听见,连忙进来,一面说:“丫鬟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又闻宝玉口中连叫“可儿救我”,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没人知道,他如何从梦里叫出来。”

其它版本系统原文:

(警幻仙姑)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

那宝玉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

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

因二人携手出去游顽之时,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狼虎同群,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

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后面追来,告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即迷津也。

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矣。”

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

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

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

两种版本内容分析比较

南京大学教授石问之在《脂评本<红楼梦>的两个版本系统及其可靠性辨析 》一文中,详细分析了两个版本系统的不同。主要有以下几处:

第一处,将“推宝玉入帐”改为 “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其中,“入房”与“入帐”虽一字之差,但谬以千里。

仔细阅读该回前面的文字可知警幻仙姑早已带宝玉入房了。一起看看:

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正不知何意……(人文社2008年《红楼梦》第86页)

这段文字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警幻带宝玉到了房中,不仅看见了房间中各种陈设,还看见一女子,而且该女子的身材神态都看得清清楚楚。改写者显然缺乏对文本的系统性把握,误将“入帐”改为“入房”,又自作聪明地添加一句“将门掩上而去”。

增加这一句,则进一步说明“入房”不是一个笔误,而是有意识的修改。大家想象一下,此处文字如果是曹雪芹或者脂砚斋自己修改,他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小编认同石教授的观点,这里确实是后人刻意修改的。为什么要做这样修改?

因为甲戌本的“推宝玉入帐”是原创作者伏下的重要草蛇灰线,它直接唤起宝黛二人同宿一床、仅隔一层纱帐的情景。

这是第三回黛玉初至,贾母给她安排的卧房。原文如下:

当下,奶娘来请问黛玉之房舍。贾母说:“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把你林姑娘暂安置纱橱里。

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

贾母想了一想说:“也罢了。”每人一个奶娘并一个丫头照管,余者在外间上夜听唤。

作者作书真是太狡猾,试想,贾母早就派人去接黛玉了,一定会在她到来之前就安排好住处的,怎么可能等人到了才考虑这个问题?

其实书中隐藏着一笔,说明的确是提前安排好的。你看原著后面补的这一句:

一面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

王熙凤早就派人把睡帐准备好了,王熙凤有这等铺排,贾母的心思比王熙凤还细致周到,会不提前安排吗?

再往前看一笔,王熙凤进到贾母屋中见过黛玉,就安排了随行下人的休息之处,原文如下:一面又问婆子们:

“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如果事先没有为黛玉安排住处,凤姐儿此时一定会提出了。凤姐儿只给下人安排休息处,没提黛玉卧房安置,说明贾府早就安排好了黛玉的住处。

作者如此反反复复地暗示,旨在说明一个事实:

黛玉进贾府是和宝玉成亲,碧纱橱就是他们的婚房。

再看另一个暗示:藕荷色花帐。

“藕荷”谐音“偶合”,是婚配成双之意。黛玉的碧纱橱和宝玉的大床之间,悬挂的是藕荷色花帐。这意味着两个人要成就配偶,和合成双。

后人把警幻推宝玉“入帐”改为“入房”,是要抹杀贾宝玉太虚环境成婚和现实中宝黛同床之间的联系。

割断这种关系,就切断了宝黛成亲的脉络,掩盖了宝黛本是合法夫妻、黛玉是宝玉嫡妻的真相。

另外,也切断了警幻仙姑和书中其他角色的联系。

《红楼梦》中多用幻笔,一个人物在书中有多个分身。

书中有两套体系并行,一个是神话体系,一个是现实体系。警幻仙姑属于神话体系中的人物,她在现实中也有对应人物。

林黛玉睡在碧纱橱里,贾宝玉在外面大床上,陪着的是袭人。把贾宝玉推入帐中的,恰恰是袭人能做的。

把第五回警幻推宝玉入帐的环节和第三回宝黛隔帐而寝联系起来,就会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

警幻仙子是袭人的投影!

在现实世界里,袭人是贾宝玉第一个性关系对象;在神话体系中,警幻仙子是宝玉的第一个女人。

这两者结合得严丝合缝,作者一片良苦用心!

另外,甲戌本描写宝玉和可卿之间,“未免有阳台巫峡之会”。修改过的文字是“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

“阳台巫峡之会”,以楚王和巫山神女的典故比喻男女交合,又称巫山云雨。

“儿女之事”就笼统多了,虽然可以理解为男女之事。可是贾宝玉终日和女子们在一起,他们之间都是儿女之事。后来贾母又说贾宝玉喜欢和女孩子厮混,并不是因为懂男女之事了,也许他是女孩子转世的。

可是,第六回贾宝玉和袭人之间的性事描写却直接描写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

这种改动,刻意模糊了贾宝玉和可卿的性关系,却有把袭人包装为可卿之嫌。

再看下一个改动之处,石问之先生分析如下:

第二处,将“数日来,柔情绻缱,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改为“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数日来”改成“至次日”,改得不合情理了。

大家细想,为什么非得“至次日”才柔情缱绻,当天难道不是更应该如此吗?

小编认为,石教授说得很对。

“数日来”更加符合情理。宝玉和可卿当晚就有了云雨之情,二人之间就已经“柔情绻缱”了,表示宝玉可卿二人享受鱼水之欢经历了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而“至次日”二人才有了难舍难分的感觉,这是暗示晚上二人没有同房?第二天出去玩遇到迷津了,宝玉梦醒。

“至次日”设置了情感断层,可能是要否定当晚宝玉和可卿同房的环节,也就是否定黛玉和宝玉当晚圆房的事实。

接着看石先生下面的分析:

第三处,将“秦氏在外听见,连忙进来,一面说:‘丫鬟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这几句话,改为“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这一修改,好处是与本回前面的文字接榫比较自然,不着痕迹。因为在本回前面部分,秦可卿带宝玉到自己的卧室,安顿好宝玉休息后,便“吩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缺点是存在致命逻辑问题:宝玉从入睡到梦醒,只用了秦可卿一句话的时间。如果再把第五回、第六回的文字结合起来看,这种修改的荒谬性就更明显了:

第五回前面介绍的清楚,宝玉是中午犯困,欲睡中觉;第六回,宝玉醒后,就到贾母处来吃晚饭,可见宝玉这一觉睡得可谓是美美的一觉,时间很长的。

小编按:

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梦到和可卿游玩、警幻追来、宝玉掉入黑水深渊,惊醒,第六回接着就到贾母处吃饭。

第二十七回,宝钗扑蝶、宝玉听黛玉葬花词后,第二十八回,“二人正说话,只见丫头来请吃饭,遂都往前头来了。”

这两回前后呼应,在时间对应上完全一致。

石教授还提到了一个不同之处:

此外,还有一处实质性的修改,就是在甲戌本中,警幻仙姑主动带领着宝玉来到迷津,而在庚辰本等版本中,则是宝玉和秦可卿二人自己游玩而碰巧来到迷津,警幻仙姑因担心其坠入迷津而专程追赶过来。

这一点学术界多有关注到,有学者认为甲戌本中警幻仙姑主动带领宝玉来到迷津更合本回主旨。这类观点可供读者参考。

小编按:

这个实质性的修改很重要,按照甲戌本的写法,警幻仙姑主动把宝玉和可卿领入迷津险境,她有害人嫌疑。

修改后的文本,她从后面追来试图喝住宝玉,不但害人嫌疑解除,而且摇身一变成了救人者。

第二十七回宝钗扑蝶分析:宝钗一路追赶两只“玉色蝴蝶”,直到“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

宝玉梦中和可卿被黑水深渊阻止,宝钗追赶两只“玉色蝴蝶”到河界之处,二者又是一个呼应。

我们发现,用宝钗扑蝶来解释第五回警幻仙姑的行为,竟然两种说法都能说得过去。蝴蝶是被宝钗赶往河边的,可以理解为宝钗“领”过去的,也可以理解为宝钗在后面追赶。

可见后期修改的人对于原创版本深知底里,完全知道第五回和第二十七回的呼应关系。

文字修改后,把警幻仙姑形象大反转,从谋害者变为施救者。由此可见,这完全是为了维护警幻仙姑形象而做的改动。

关于两个系统内容上的不同,小编再补充一点。

甲戌本中,贾宝玉是被“一夜叉般怪物蹿出”袭击了,却没有交代宝玉掉进迷津;修改后的版本中,是“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

《红楼梦》中的“夜叉”是王熙凤,这个绰号是贾琏亲口封的,贾琏一共说过两次:

第四十四回 “变生不测凤姐泼醋 喜出望外平儿理妆”中,贾琏趁凤姐儿生日宴上喝酒的空,胆大包天在家里私会情人,书中写道:

那妇人笑道:“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

贾琏道:“他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

那妇人道:“他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

贾琏道:“如今连平儿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曲不敢说。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夜叉星’。”

后来凤姐儿反问贾琏:

“我怎么象个阎王,又象夜叉?那淫妇咒我死,你也帮着咒我。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可怜我熬的连个淫妇也不如了,我还有什么脸来过这日子?”

第六十五回 “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贾琏在外面一番操持运作,终于抱得美人归,娶了尤二姐为外室。这次对着尤二姐,贾琏又贬损凤姐儿,说,

“人人都说我们那夜叉婆齐整,如今我看来,给你拾鞋也不要。”

另外,第五十五回凤姐儿流产身体虚弱,王夫人委托李纨、探春和薛宝钗三人共同管家。家下仆人都暗中抱怨说:

“刚刚的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添了三个‘镇山太岁’,越性连夜里偷着吃酒顽的工夫都没了。”

根据以上这些说法,原著中的“夜叉”专指王熙凤。既然这样,第五回贾宝玉在迷津之处突然窜出来的“夜叉”比喻的就是王熙凤。

这样的类比太过露骨,这不明摆着说王熙凤要害宝玉吗?王熙凤是当时的当权者,即便是暗示也绝对不可能通过当时文字狱筛查。

后来修改为“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这样一来,不仅有夜叉,还有海鬼,而且很多,王熙凤就可以脱离嫌疑了。

这一处细节的改动,旨在维护王熙凤。

这反而更证明了,甲戌本最能反应作者的本意。

王熙凤、袭人、警幻仙子、薛宝钗等人都是要谋害宝玉的。她们属于同一个利益集团,为了便于分析,暂且把这四个角色归为一个原型人物。

这个结论真是令人瞠目结舌,许多朋友也可能无法接受。还是脂砚斋那句话,“要读这书的反面,方是会读。”

如果我们只迷恋于文字表面的那些风情月事、家长里短,怎么能够领悟其中滋味,如何懂得作者的一把辛酸泪!

通过以上对原著前后内容以及版本修改的部分的对比分析,本文又得出几个颠覆认知的结论:

结论

1、袭人是警幻仙子的化身,宝玉梦中和可卿成婚,影射和黛玉圆房。警幻仙子推宝玉入帐,就是袭人让贾宝玉进碧纱橱,等在里面的女子就是林黛玉,木石前盟投射在宝玉梦中婚姻上。

2、宝玉梦中娶可卿,可卿兼黛玉宝钗二人之美,暗喻宝玉历经两段姻缘。

3、宝钗扑蝶是警幻带宝玉可卿进入迷津地带的幻笔,影射宝钗(袭人)设计谋害宝玉黛玉。

思考

宝钗(袭人)为什么要害宝玉黛玉?

宝玉梦中遇到了什么险境?

他和可卿最后结局如何?

欲知后事,请看后期历史原型大揭秘

原创不易,感谢关注,青溪邀您:

共话红楼,同解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