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足”不幸家庭,那个疗伤女人不为爱
2015年春,离异不久的陈晓芳心情不佳,夜里时常失眠,为了打发时间,她干脆上网找人聊天。一天深夜,陈晓芳收到网名“夜的天使”发来的微信问候:“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陈晓芳回复:“没有。你也是夜猫子啊?”对方回复:“我妻子是植物人,每两个小时我得帮她翻次身,即使睡觉也是半睡半醒状态,还真像夜猫子呢!”
对方语气幽默,把陈晓芳逗乐了,特别是“妻子、植物人”等字眼儿,像一粒石子投进她的心湖,泛起小小的涟漪。进一步沟通后陈晓芳得知,“夜的天使”真名叫谢洪波,家住贵州省贞丰县龙场镇,距陈晓芳家不到10公里。谢洪波生于1973年,妻子名叫梅传英,两人育有一子。为了致富,2006年,夫妻俩开办了一家饲料加工厂,生意还不错。2009年10月,有了一定积蓄,刚考取汽车驾照的谢洪波,为了方便送饲料,买了一辆小货车。车买回家的第三天,谢洪波要往县城送一批饲料,在院子里调头时,梅传英站在车后指挥他倒车。梅传英当时穿着高跟鞋,只顾指挥倒车,没注意身后是十余米深的沟坎,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当场不省人事。
为了救妻子,谢洪波变卖了小车和饲料厂,给妻子做了三次手术。梅传英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成了植物人……
1972年出生的陈晓芳,跟前夫育有一女。前夫在一家公司跑运输,她在县城开了家餐馆,起早贪黑,苦挣苦磨,五六年下来在县城买了房,还有了几十万元存款。
2014年初,丈夫辞去公司的工作决定单干,陈晓芳拿出家里所有积蓄,又转让了自己的餐馆,给丈夫买了一辆大货车。可自从买了车,丈夫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陈晓芳以为丈夫在外跑车,业务繁忙,就没有多想,可半年后她发现,丈夫有了外遇,每个月真正跑车的时间不足20天,大部分时间都和情人厮混。陈晓芳眼里容不得沙子,毅然离了婚。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陈晓芳和谢洪波虽然没有相同的人生命运,但品尝的人生酸楚很相似,打心底里有种彼此相怜、相惜的感情。感觉到陈晓芳仍沉浸在失婚的阴影里,谢洪波开导她:“天涯何处无芳草,放下了才会快乐!”
谢洪波对病妻矢志不渝,多年守护,也令陈晓芳感慨:这样的好男人太少了!随着了解渐深,她对谢洪波有了一种莫名的牵挂,决定去看看他。
2015年中秋节过后,陈晓芳没有告诉谢洪波,便乘车来到了龙场镇,找到了谢洪波家。那是一栋一楼一底的房子,外墙贴着白色碎花瓷砖,房前的小院非常清爽,几盆菊花开得正艳。陈晓芳以为找错人家了,随口喊了声“谢洪波”。
屋里传来应答声,随后走出一个清瘦的男子。因之前互传过照片,两人都认出了彼此,几乎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谢洪波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陈晓芳笑道:“顺路来看看。”
走进谢家,陈晓芳四处打量,客厅、厨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炊具、电器摆放得整洁有序,连梅传英卧床四年的房间都没有一点异味,陈晓芳不禁暗暗钦佩谢洪波的能干。
谢洪波麻利地做好了午饭,招呼陈晓芳在餐桌坐下后,就忙着先给妻子喂食。依然是植物人的梅传英,侧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谢洪波给她翻了个身,让她平躺着,然后用小勺一点一点地给她喂流食……
陈晓芳被谢洪波的细心以及他对妻子的深情打动了,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对方,这才发现,谢洪波额头上冒着热汗,被生活折磨得清瘦、憔悴。陈晓芳不禁暗自同情,决定尽自己的能力帮他一把。
“第三者”坚守,只为兑现一个承诺
吃过午饭,谢洪波找来干净衣服,打来一盆热水,给妻子换洗。他麻利地把妻子的衣裤脱下,用毛巾一点一点将妻子全身擦洗两遍,然后又麻利地将干净衣服给妻子穿上,前后虽然只花了半小时,但仍累得满头大汗。陈晓芳忍不住夸赞道:“想不到你这么能干!”谢洪波一声苦笑:“两天换洗一次,练出来的。”
谢洪波要照顾妻子,不能出去做事,没有经济收入,这个家靠什么支撑呢?陈晓芳正这么想着,谢洪波似乎心有灵犀,看出了她的疑惑,难为情地说:“这个家靠我儿子一个人打工挣钱,快撑不下去了。我想贷点款开个沙厂,但腾不出手来。发愁啊!”陈晓芳不假思索地来了句:“那我留下来帮你照顾她吧!”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早已是无话不谈的朋友,陈晓芳对谢洪波除了同情,还有关心,确实想帮他。谢洪波却很意外,说:“你跟我开玩笑的吧?我这种状况,你跑都跑不赢。”陈晓芳却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做,女儿又住校,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留下来帮你照顾你妻子,你可以腾出手来做别的。”看陈晓芳不是开玩笑,谢洪波认真起来:“如果你肯留下来帮我,我十分感谢。一个月我给你开多少工资呢?虽说是朋友,但也得明算账!”
陈晓芳说:“你现在是困难时期,我作为朋友不能袖手旁观。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别再提钱的事。”谢洪波却说:“朋友帮忙,帮个一天两天可以,但长时间帮忙,不合适。这样吧,每个月工资2000元,等我手头宽余一点时一并结算!”
就这样,陈晓芳以“保姆”的身份留下了,接替谢洪波照顾梅传英。一男两女,就这么组成了一个特殊家庭。当晚,陈晓芳就在梅传英卧室摆了一张小床做起了陪护。为了按时给梅传英翻身,她设置了闹铃,每两小时起来给梅传英翻一次身。
次日一早,陈晓芳起床给梅传英洗漱、做早餐、喂早餐、上街买菜、打扫卫生……严格按照谢洪波坚持了四年的流程护理梅传英。陈晓芳知道,谢洪波对妻子的护理很细心,如果她做得不好,谢洪波就放心不下,也就不能安心做事。
一周后,谢洪波看陈晓芳护理梅传英十分周到,才放心地去跑沙厂的事。经过二十几天的奔波,谢洪波以房子做抵押贷款10万元,顺利办起了沙厂。
谢洪波的儿子在外打工,妻子是植物人,陈晓芳留在谢家,就相当于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很快就有了各种风言风语。儿子打来电话,提醒谢洪波:“我妈如果意识清醒了,你怎么面对她呀?”
儿子的误解谢洪波可以解释,但外面的流言他百口莫辩。2016年春节前,谢洪波无法承受舆论压力,趁陈晓芳要回去陪女儿过春节,对她说:“回去后就别再来了,我不能让别人糟践你的名声。”陈晓芳因走得匆忙,没顾上跟谢洪波多说。
过罢正月十五,陈晓芳送女儿去学校,女儿对她说:“妈,有人说你插足别人家庭,你——别去了吧?”陈晓芳拉住女儿的手说:“妈已经答应帮人家,不能反悔。我是去当保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要相信妈妈绝对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
见陈晓芳背着一大包衣服又回来了,谢洪波不解地问:“叫你别回来了,你……”陈晓芳说:“我不回来,你那个沙厂刚开工就停工?投入的贷款你怎么还啊?你要怕别人说闲话,就赶紧请保姆吧,你一找到新保姆我就走!”
事实确实如此,沙厂要运转,离不开谢洪波;想要陈晓芳走,他必须找个新保姆护理妻子。为此,一连几天,谢洪波四处打听请保姆。为了不让别人说三道四,保姆只能找年纪大的,可年纪大的体力不行,照顾不了瘫痪在床的病人。谢洪波忙了几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保姆。望着谢洪波心力交瘁的样子,陈晓芳开导他:“算了,还是我留下吧!人正莫怕影子歪,别人想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就这样,这个特殊家庭,谢洪波主外,全力经营沙厂,生意越来越好;陈晓芳主内,照顾梅传英的同时做好谢洪波的后勤。谢家的经济状况迅速改观。
2017年春节前,谢洪波算了一下工钱,给了陈晓芳2万元,陈晓芳收下了。
初春的一天早晨,陈晓芳推着梅传英来到一条小溪边,边走边喃喃自语:“你看,花开得好漂亮呀!”没想到梅传英居然轻轻地点了点头。陈晓芳很是惊讶,问了一句:“妹妹,那是迎春花吧?”梅传英又点了点头。陈晓芳无比兴奋,拉住梅传英的手说:“你能看到花了,太好了!那我问你啊,你丈夫是谢洪波,你还记得不?我叫陈晓芳,是你丈夫请来照顾你的。我比你大两岁,你喊我姐吧!”梅传英接连又点了几次头。陈晓芳断定,梅传英恢复意识了。
从那天起,虽然梅传英不能说话,但陈晓芳总是不停地跟她说话:“今天早餐吃小米粥行不?”“我给你洗澡吧?”“给你换那件碎花睡衣好不好?”梅传英每次都以点头或摇头来回答,如果梅传英摇头,陈晓芳就继续问,直到她点头为止。
与此同时,陈晓芳自学了按摩,每天早、中、晚三次给梅传英按摩,每次半小时。7个多月后,梅传英的两只手能够活动了,尽管还是不能说话,不能行动,但她能用手势和陈晓芳交流了。朝夕相处中,梅传英不仅对陈晓芳产生了依赖,还跟她成了闺蜜般的好姐妹。
“情敌”去留成难题,婚姻易位爱仍在
谢家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谢洪波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谢洪波和陈晓芳已经是两三年的朋友,并且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共同守护梅传英的无数个漫漫长夜,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梅传英恢复意识后,谢洪波从沙厂回来,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和陈晓芳说话,有说有笑,梅传英有语言障碍插不上嘴。
梅传英虽然说不出话,但心里很明白,渐渐地她发现,这个家里谢洪波主外,陈晓芳主内,他们更像这个家的主人,她越来越像个外人,她的位置已经被陈晓芳取代。这让她变得烦躁不安。
护理梅传英两年,陈晓芳对她的内心活动已非常了解。她知道,梅传英的烦躁与不安来自她对婚姻的危机感。2017年10月的一天晚上,陈晓芳对梅传英说:“今儿我再陪妹妹睡一晚,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以后就由洪波陪你!”自从恢复意识以来,梅传英就知道陈晓芳对她的好,她对陈晓芳也极为依赖,一听陈晓芳要离开,她无法接受,不停地摇头,紧紧拉住陈晓芳的手不放。陈晓芳知道她的心思,耐心地开导她:“我也四十多岁了,我得有我自己的家,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我陪不了你一辈子,只有谢洪波才能一直陪着你!”可梅传英还是摇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松开。但陈晓芳决心已定,她不能做一个连自己都痛恨的“第三者”。
没想到,两人一起睡到后半夜,陈晓芳被梅传英摇醒了。梅传英用简单的口语加手势对陈晓芳说:“我一直没睡着,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办。我想好了,你、谢洪波和我,我们在一起已经生活了两年,我和谢洪波虽然有夫妻之名,但没有夫妻之实,我想和谢洪波离婚,然后你俩结婚,我们继续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
陈晓芳连连摇头,对梅传英说,虽然她和谢洪波合得来,但她不能和一个瘫痪在床的妹妹抢男人。梅传英说:“我已经决定了。你考虑考虑,别这么快就决定。”
次日中午,谢洪波从沙厂回来吃午饭,陈晓芳对他说:“女儿上高二了,我想到县城陪女儿上学,你尽快安排人手护理梅传英吧!”谢洪波知道陈晓芳陪读只是借口,但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出要走,正要问她,梅传英让他过去一下,并要陈晓芳也去。当两人一起来到梅传英病床前时,梅传英正式向谢洪波提出了离婚请求。谢洪波一听难以置信,当即拒绝。虽然心里喜欢陈晓芳,但妻子瘫痪在床,他对陈晓芳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在妻子处于植物人状态的一年多里,他和陈晓芳同处一室、一起生活,也从未越雷池半步。现在陈晓芳提出要走,妻子又提出离婚,谢洪波进退两难,既不想离婚,又不想让陈晓芳走,只好对陈晓芳说:“你就再住一段时间吧,传英现在也离不开你!”
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这之后梅传英天天吵嚷着要和谢洪波离婚,并要求谢洪波离婚后一定要娶她的“姐姐”陈晓芳。谢洪波只好拖延,一拖就是近两个月。到2017年11月底,婚还是没离成,梅传英很着急,担心陈晓芳过春节一回去就不会再回来。为了尽快离婚,留住陈晓芳,梅传英开始绝食……
看妻子一连三天不吃不喝,谢洪波担心起来,陈晓芳也渐渐动摇了。两人经过商量,决定答应梅传英的要求,前提条件是重组家庭后要共同照顾梅传英。
2017年12月16日,谢洪波与梅传英协议离婚。离婚协议中有一条:“谢洪波离婚不离家,继续护理梅传英。”
可两人协议离婚后,谢洪波与陈晓芳并未办理结婚手续,梅传英生怕谢洪波留不住陈晓芳,不断催促他抓紧时间和陈晓芳去领结婚证。2018年6月28日,为了让梅传英放下心来,谢洪波与陈晓芳到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
虽然婚姻角色已悄然换位,但这个特殊家庭的生活仍一如往常,谢洪波主外,负责打理沙厂,挣钱养家;陈晓芳主内,负责护理梅传英,做好丈夫的后勤。
消息在当地传开,迅速成为佳话,很多人对陈晓芳由衷地感到钦佩,称她是“真情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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