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纯粹的艺术观念已经从根本上阻止了人们对于生活和艺术关系的提问和解答的可能。然而，只要现行的艺术理论对生活和艺术的关系漠然视之，那么，它们所建构的理论毫无疑问将是无根的理论。我们可以说。它们只是沙滩上筑起的高楼大厦，它们没有任何坚实的基础。

■ 文 | 彭富春

生活与艺术是一个大问题。此处所谓的大问题，不仅是说它是艺术中的大问题，而且更是说它是生活中的大问题。我们在这种意义上谈论生活和艺术问题，也就将这种问题置于一种形而上的高度。

但事实上，现在很多流行的理论已经将此问题悬搁起来，存而不论。所谓纯粹的艺术观念已经从根本上阻止了人们对于生活和艺术关系的提问和解答的可能。然而，只要现行的艺术理论对生活和艺术的关系漠然视之，那么，它们所建构的理论毫无疑问将是无根的理论。我们可以说。它们只是沙滩上筑起的高楼大厦，它们没有任何坚实的基础。

如果我们试图对于生活和艺术关系提问和解答。我们又是否会走向并回到种种关于生活和艺术关系陈腐的理解中去呢?看来，我们的思想并非处于坦途之中。我们要么干脆对生活和艺术的关系置之不理，但这样我们便失去了根基；我们要么重新考虑生活和艺术的关系，但这样又会面临深渊。现在我们既要试图寻找基础，我们也要试图越过深渊。

这种深渊乃是现行关于生活和艺术的种种阐释所形成的无形的危险区。我们将指出这种种理论所构成的危险。

其一、它们误解了生活本身。例如，我们讲人的生活即劳动，即物质生产，即经济活动，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是我们并没有触及到生活的本性。我们只是从部分要素或者从结构整体来规定生活。然而生活之作为生活或作为生活的生活却由此被遮蔽和遗忘。

其二、它们误解了艺术本身。我们从社会学方面规定艺术的意识形态性质，我们从认识论方面规定艺术的形象思维性质，我们从心理学方面规定艺术的情感表现性质，我们甚至从政治学方面规定艺术的阶级斗争性质，等等，不一而足。但是，所有这些并非艺术的自我本性。我们只能说它们是作为社会学的艺术。作为认识论的艺术……

由上述便导致了第三：误解了生活和艺术的关系。它们将生活和艺术相互分离。生活不是艺术的生活，艺术不是生活的艺术。它们在生活和艺术之间划开了一条鸿沟。然后，它们又使生活和艺术互为对象。生活乃是艺术创造的对象，艺术乃是生活欣赏的对象。这种观念渗透于我们对于生活和艺术关系的一切理解之中。

本文选自《生活和艺术简说》，原载《文艺评论》1988年第3期，未完待续。作者系湖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资深教授，著有系列学术专著“国学五书”（《论国学》、《论老子》、《论孔子》、《论慧能》、《论儒道禅》，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与发行）。本文图片来源网络，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