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三十出头,以前曾有自己的一家小餐馆,虽然说大富大贵,但也是小老板一个。
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小李知道,只要自己坚持,只要不赔钱,守下去,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可天有不测风云,全世界突发的疫情让人猝不及防,他的店在勉强支撑两年后还是关门了。
餐馆关门后,小李把老婆和孩子送回了老家,留下老婆在家照看孩子上学,他独自一人回到了城里。
再开店已是不可能了,本钱没有不说,实体店现在轻易不敢惹。
后来看来看去,他觉得自己年轻,跑快递不错,多送多挣,挣上几年,等疫情稳定,再开家餐馆也不错。
说干就干,小李找到以前干快递的朋友,很快就进了一家快递公司,成了一名快递员。
公司管理人员告诉小李,公司宿舍免费住,吃饭自己拿钱,快递车从第一个月工资里扣,六千块钱,也可以分期扣。
还有就是每月挣的钱还跟自己的绩效有关系,比如送错件要扣钱,业主投诉也要扣钱,当天的任务没按时完成也要扣钱。
总之,你要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出错就是在拿钱在开玩笑,错多了也许一个月就白干了。
不管怎么着,万事开头难,小李打算第一个月先把快递车的钱整清了,就当一个月不挣钱,就当第一个月是熟悉业务的过程。
1「送错快递」
小李正式上班后,才真切感受到,看起来挣钱挺多,实则累死人。
早上五点多起床去拣货分货装车,完了就是一家一家地送,虽然现在有了丰巢快递柜,但每个快递员都在抢,小李是新手,很难抢到。
还有就是很多业主明确要求不许放快递柜,必须送上门,如果是电梯还好,遇上爬楼梯的,一天下来腿肚子发软。
小李刚开始不熟悉,他必须把那栋楼那个门的都一一挑出来分类,他怕送错,送错了就得赔钱,一份快件也许十块钱,也许业主得让你赔五十。要一月赔上几次都等于白干了。
但再怎么小心,小李还是频频出错,没到月底已经送错好几单了。
这是一个周末,他看着一个快件单上的电话很模糊,打过去也没人接,门牌号码显示是302,于是他就赶紧给302送去。
快件上写的是生鲜,他估计是肉啥的,挺沉,当他敲开302时,出来一个瘦得干巴的老太太,也没问小李送的是什么,接过快递就关门了。
周末的快件很多,当小李送完回到宿舍躺床上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带着一身的疲乏和衣就打起了呼噜。
早上五点闹钟想的时候,他是一百个不愿意睁眼,困死了,当他赶到拣货点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同事了。
照常把货装上车,同事们都抱怨,工作太累,挣得太少,业主们太事,公司老板太抠。
说归说,怨归怨,他们还是照常骑着快递车奔向了自己的送货路线。
就在小李准备吃午饭时,公司领导打来电话,说他昨天又送错货了,小区业主802的生鲜黑山猪肉没收到。
领导说黑山猪肉挺贵,赶紧去找找,找不到最少得赔业主五百块钱。
小李一听五百块钱,有点急了,他搜索了一下记忆,想起那个挺沉的箱子,然后想到了那个瘦老太。
可是当他敲瘦老太家门时,却怎么也敲不开,可能老太太不在家,他就坐在门边等,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李感觉身边有人,是瘦老太太回来了,正在用手摸着他的脸,他吓得啪一下坐了起来。
“孩子,这么累吗?”
老太太以为小李在自己家门前睡觉是累的,小李赶紧给瘦老太说:“奶奶,不好意思,我昨天把一箱猪肉送错送你这了,那是楼上802的,我看成302了。”
“哎呀……”
老太太一拍大腿,说她昨天煮了一块,她也没看,以为是老家亲戚寄过来的。
“一块没事,一块没事,我能少赔点。”小心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等老太太从冰箱里拿出来肉装进袋里,他赶紧给802送去,可802说数量不对,拒收,要求小李赔一千块钱。
小李和802的争吵,楼下的老太太听得清清楚楚,小李一个大小伙子,哭了,哭得特别无助,他觉得自己真没用。
老太太坐电梯上到802,递给802一千块钱:“别难为他了,肉是被我吃了。”
2「忘年之交」
小李没想到老太太会拿出一千块钱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非常内疚,说等发工资一定会还给老太太。
老太太没接小李的话,只是说她一个孤老太太,留着钱也没啥用,话中的那种悲凉好像比没钱的小李还难过。
后来小李听人说,老太太以前是老师,曾有一儿子,后来因为得了白血病走了,老伴也因病十年前去世。
小区里的人都说老太太性格很怪,不合群,不太招人喜欢,所以也没啥朋友。
出于感激,小李每次送快递经过老太太那栋楼时,他都会敲门问候一声,看看有没有需要干的体力活,实在没有,老太太门口的垃圾他都拿走。
有一天小李经过时,敲半天门都不开,他以为老太太不在家,刚转身要走,就听屋里有摔东西的声音。
他觉得肯定家里有人,老太太有事,赶紧找来物业,帮忙开锁。
屋里老太太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原来老太太一直有慢性心脏病,早上不知道怎么又复发喘不上来气了,一找才发现药没了,幸好小李及时叫来物业开门,把老太太送到了医院。
一来二去,老太太和小李越来越熟悉,老太太说看到小李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儿子还活着,她不至于这么凄凉。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老太太的孤苦伶仃,小李决定只要有空就过来陪伴老人,因为以前自己开过餐馆,小李的做饭手艺让老太太也胃口大开。
为了方便,小李不住快递公司宿舍了,老太太让小李住进了家里,只要小李送完了快递,就陪着老太太散步,去市场。
老太太虽然是退休老师,也因为独居多年,不太会用智能手机,她多半的时间都是看电视新闻,或坐在窗前发呆。
于是小李教老太太网购,足不出户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还给老太太下载了抖音,打开抖音,看着美颜的自己,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就这样,这对老少忘年之交和谐地相处着,老太太经常给小李三千五千的,让他寄回家给孩子买点东西,说是就当小李对自己的陪伴费。
小李因为长期不在父母身边,他早已把老太太当母亲一样,上班下班能叫声干娘就是最大的幸福。
都说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性,小李和老太太的同居很快引来了非议,首先快递公司都炸锅了,说小李不顾人伦,为了钱上了七旬大妈,公司领导也一再提醒他做人不能只为了钱。
如果只是说说,可能还好,让小李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他的婚姻解体,还差点被人打死。
3「妻离子散」
先不说小李,老太太在城里是孤身一人,有房有退休金,日子很是安逸,可能她没想过自己百年后房子和财产的问题。
但有人在想,就是老家她堂姐一家,堂姐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孩子们都过得不是很好,也都知道这城里的堂妹就一个人,所以常常就寄些土特产给老太太拉动关系,因为老太太最近的亲人也就是这个堂姐了。
小李自从住进了老太太家,老太太心情一好就打电话和堂姐聊天,说收了一个干儿子,对她非常好,现在过得也是特别开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老太太晒幸福,堂姐的三个儿子睡不着了,这收了干儿子,那以后老太太死了,还有他们什么事啊。
想来想去,他们觉得不能让小李再和老太太住一起,但他们不能得罪老太太,就私下找到小李说,你如果再继续住老太太家,就去告诉你老婆,说你天天勾引老太婆。
这些龌龊的话,小李根本就不理会,他觉得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家,他的老婆在哪里。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觉得自己的老婆才不会相信那些胡言乱语。
可就在有一天,小李炒好菜正准备吃晚饭时,妻子突然带着孩子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老太太堂姐的三个儿子。
老太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让大家进屋坐,小李的老婆进屋看到到处都有小李生活的痕迹,就丢下一句话,“离婚!”
无论小李怎么解释,他老婆都不听,说除非他现在离开跟她回家,永不再来这个城市。
小李说回家容易,可自己刚刚熟悉的工作又要丢下,现在挣钱不好挣,不挣钱拿什么来养家。
老太太后来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生气地说死后把房子捐了也不会留给堂姐的三个儿子。
生活中的无赖是不讲理的,堂姐的三个儿子也豪横地住进了老太太家,他们也在城里找了活,说不用麻烦小李了,他们自己来尽孝。
在这种情况下,小李只好搬回了公司宿舍,在同事们的冷嘲热讽中认真地工作。
经过半年的时间,小李对快递的工作也非常熟悉了,一月下来也挣不少钱,虽然老婆坚持着离了婚,他每月还是把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家。
工作之余,他还是会常常去看老太太,但每次都被老太太堂姐的三个儿子拒之门外,见不到,他就只有给老太太打电话,让她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一定要心情愉快。
本来以为这就是结局,各自安好,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但让小李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刚下班,老太太出现在了小李的宿舍。
没见面的这些日子,老太太更憔悴了,宿舍里的人一见老太太,都假笑哈哈着离开了。
同事刚一离开,老太太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去民政局吧,我要和你结婚。”
4「伤感的结尾」
老太太的话让小李差点坐到地下,他只是把老太太当老人来照顾,他没想过要走进民政局,别人不说,他也接受不了。
小李还没说话,老太太又说了她的一个秘密,老太太说其实几年前她就查出了肝癌,现在已是晚期了,因为她不愿意接受化疗,医生说她最多还能活半年。
说出这些话,小李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一个临死之人,是想把财产名正言顺地给他。
小李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那样我会一辈子不心安,不管你家的那三个大哥如何看我,我就一直照顾你,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
小李再次陪着老太太回了家,家里已今非昔比,到处都是他们穿脏的衣服和吃剩的外卖盒,老太太眼含热泪地收拾着。
那三个人还没下班,小李收拾好了卫生,用冰箱里仅有的菜做了几道菜,他说不管人伦常理了,也不管别人如何看他了,他要像照顾亲娘一样照顾老太太。
久违的笑容又回到老太太脸上,她说小李就是死去的儿子回来报恩的。
他们刚要端起碗吃饭,老太太堂姐的三个儿子回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碗就吃,最后连菜汤都没剩下,还说没想到小白脸还会做饭。
吃完喝完,三个人在客厅打起了牌,小李说老太太喜欢看新闻,让他们安静点。
可他的话人家怎么可能听,我行我素,说除非小李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他们就会离开,给老太太一个安静的世界。
如此的无理,让小李左右为难,想走又丢不下老太太,于是他对三个人说:“我和你们的姨已经决定结婚了,我们会成为合法夫妻。”
堂姐的三个儿子都哈哈大笑,说你别拿这个来哄我们,要是真的,你今晚就睡她床上去。
那晚小李真的睡上了老太太的床,他告诉那三个人,现在他是家的男主人,可以让警察把他们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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