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许渊冲许老的名字,其实是从一个朋友那里。

她发给我一段英文,问我能不能看懂:If you think of me as you seem,Lift up your gown and cross this stream!If you don't love me as you seem,Can I not find another mate?Your foolishness is really great.

我笑着问她,这是东北姑娘搞对象,让直男给整急眼了吗?因为这段话,译成咱东北话,可不正是:“如果你跟我稀罕你一样稀罕我,就提溜着衣裳麻溜过河。如果没这意思,我也不是没别人稀罕?你个傻帽儿!”

结果她回复我:你再给我好好看看!我于是思忖着这段虽然是英文,读起来却十分押韵的句子,突然在脑海里闪现出一句《诗经·郑风》:“子不我思,岂无他人?”我问朋友:这是你翻译的《郑风·褰裳》?她回我说:真抬举我,这是许渊冲许老翻译的。

我于是赶紧去查许渊冲何许人也,才知道这是获得过2010年“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2014年国际翻译界天花板奖项之一“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的我国著名翻译家,诗歌翻译作品不仅限于中译英,在中译法上也有极高成就,被称为“诗译英法唯一人”。

当时正好有许老的自传出版,看到许老自述的成长、翻译经历,尤为感动。他认为翻译中国古典诗词,应按照以“从心所欲不逾矩”为原则,大意就是在保持翻译“形美”的同时,要不违反原文真意,也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找到具有“音美”的表达方式,而他自己译诗时对“音美”“形美”的追求,归结于母亲与父亲对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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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而言,许老的作品就是让外国人也能体会中国古风式的浪漫的神作。就在我被许老种草,对许老诗译作品兴趣日益高涨的情况下,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一套许老的双语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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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装帧的“一见钟情”,和朋友当出发来的那句英语《诗经》,让我毫不犹豫地先将这本由安宁解析、许渊冲翻译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收入囊中。这本书除了漂亮的古风帧,还是本正反两面有不同内容的双面书,一面是“双语风雅诗经”,一面是“双语婉丽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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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一面,共选取十五首诗经作品,其中十三首选自国风,两首选自小雅,让人略有遗憾的是,书中的十五首诗经作品,选择的都不算诗经中为大众所熟悉的篇目,稍显冷僻,所以感觉不如当初朋友发来的那首《郑风·褰裳》让人觉得惊艳。

让人惊艳的内容出现在元曲一面。关汉卿、白朴、马致远、王实甫、乔吉的小令都有选入,其中乔吉的《凭阑人·春思》中有一句“恨他愁断肠,为他烧夜香”,前一句的断肠,许老没有用sad,而是用了表示极度忧伤的grief-stricken,将全句译为:Grief-stricken,I am in sad plight,Still I burn incense for him at night.

真是“音美”“形美”兼句的好句!不过对于乔吉这位一生怀才不遇的元代杂剧家,我最钟爱的两首小令还是《水仙子·寻梅》与《天净沙·即事》,可惜书中没有“笛凄春断肠。淡月昏黄”与“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的译作。

幸好全书纸张、内片排版、插画十分唯美,能将这种遗憾冲淡,让我仍愿将它至于床头,可以随时翻开,读两句风雅的英文诗译,齿颊留香地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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