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四年,也就是赴美留学的四年后,胡适结识康奈尔大学地质系教授韦莲司之次女 燕嫡兹·韦莲司(Edith Clifford Williams)。她是纽约达达派一位朝气蓬勃的女画家,善于画风景画、人物画和静物画,一八八五年四月十七日生,比胡适大六岁。当康奈尔大学成立时,她祖父作为三位创设委员之一,曾投入巨额的资金。她的父亲一八七九年即在康奈尔任助教,八四年晋升教授。
她的大哥毕业于康奈尔,然后获依埃尔大学硕士学位。而二哥则毕业于依埃尔,再获康奈尔工学硕士学位。一九O七年她父亲在哈依兰德大街三一八号,伊萨卡市北部丘陵地山道上新建了美丽的宅邸,宅邸西边有一个很大的湖。七年后这座房子客厅暖炉前,成了女画家与中国留学生的畅谈之所。
胡适与韦莲司
在一九一四年六月十八日,两人并同去教堂观摩西方婚礼。十月二十日在湖滨同游三小时,并在韦家晚餐。十月二十四日从纽约归来的韦莲司,告诉胡适说曼托罗波力坦美术馆有中国的绘画,而后两人在月光下散步。在这之后,两人陆续有书信往来,文学与艺术、思想与哲学,还有第一次世界大战胡适与韦莲司中的美国参战问题和日本对华“二十一条”要求等,都是他俩谈论的话题。
韦莲司“极能思想,读书甚多,高洁几近狂狷,虽生富家而不事服饰”。胡适对她颇具好感,说“余所见女子多矣,其真具思想、识力、魄力、热诚于一身者,惟一人耳”。一年之中,与韦莲司会面数次,写信竟达百余封。两人时常以谈人生、谈政治、艺术自由,郊外散步,公寓约会,看傍晚落日,栉月夜凉风,才女才子共享浪漫朦胧之醉意。
一九一五年一月,胡适访韦莲司于纽约曼哈顿海文路九十二号寓所时,两人“纵谈极欢”,但由于胡适的胆小慎微,颇让韦莲司失望。后来再加上韦莲司那位“守旧之习极深”的母亲,以“别人看来不好”,以及异族、异教通婚,有乖时俗等话语,而棒打鸳鸯散。胡适一九一六年一月二十七日的日记中曾留下对韦莲司之母颇为愤慨的话语,他说:“夫人如役令媛如奴婢,则何妨锁之深闺,毋使越闺阁一步;如信令媛有人身自由,则应任渠善自主张,自行抉择。”
留学时期的胡适
虽是如此,后来韦莲司被母亲从纽约召回康奈尔时,胡适就住进纽约韦莲司的寓所,此时胡适已转学进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近一年的时光里,韦莲司居室的家具衣物、图书、画作,一如旧往地伴着胡适。一九一七年六月,胡适学成即归国,临别前胡适曾到伊萨卡看望韦莲司,两人不胜依依而别。不久韦莲司再回伊萨卡,因为此时纽约达达艺术团体已散掉了,而父亲于两年前在古巴的哈瓦那猝死,年迈的母亲需要有人照顾。到了一九二四年韦莲司就任职于康奈尔大学兽医学部,并担任图书馆的管理员。
十年后(一九二七年)胡适赴美,两人重逢于伊萨卡,在这次重逢时两人理不束情,韦莲司说“一堵高不可测的石墙,只要我们无视于它的存在,它在一时之间就能解体消失。我无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时空距离 “ 。
一九三三年九月上旬及九月二十四日,胡适则因访美的紧凑行程,只两度在伊萨卡与韦莲司见面。胡适在九月二十五日给韦莲司的信中说:“星期天美好的回忆将长留我心。昨晚我们在森林居所见到的景色是多么带有象征的意味啊!那象征成长和圆满的新月,正在天际云端散发出耀人的清辉,美化了周遭。月光被乌云所遮,最后为大风暴所吞吃。风暴过去,而新月终成为满月。”而同天韦莲司给胡适的信说:“胡适,我爱你! 我是个很卑微的人,你应该爱我 -有时,你的爱就像阳光中的空气围绕着我的思想。 要是我们真能完全生活在一起,我们会像两条溪流,奔赴同一山谷。 “
胡适夫妇与韦莲司合影
一九三八年四月十九日,胡适在纽约旧地重游,他好生感慨,并写下一首感伤的诗篇:
四百里的赫贞江,从容的流下纽约湾,
恰像我的少年岁月,一去了永不回还。
这江上曾有我的诗,我的梦,我的工作,我的爱。
毁灭了的似绿水长流,留住了的似青山还在。
一九三九年六月间,胡适回到康奈尔参加校友返校活动,两人又见了一面。韦莲司还送了一个刻有胡适名字的戒指给胡适。一九四六年韦莲司女士退休。一九五三年七月六日,胡适和江冬秀到伊萨卡做客,住在韦莲司家,长达二十七天。一九六 年八月韦莲司卖掉了房子,移居西印度群岛的巴贝多岛,直到一九七一年二月一日去世,享年八十五岁。
而胡适则于一九六二年在台北南港举行新院士酒会上,心脏病突发去世,享年七十二岁。韦莲司生前保存了胡适寄给她的大量书信,一九六五年她将这批她亲手整理的信件分批寄赠给江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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