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间,河北沧州有一户人家,男子叫李大眼,在县衙做抄写先生。娶妻王氏,生有一女,名叫玉莲。
李大眼做人老实本分,虽说在衙门里当值,但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绝不肯收一分黑心钱。
但他有一个缺点,就是贪杯,不知道因此误了多少事。在家里的时候,饭可以不吃,但酒不能不喝,而且一喝就到处乱撞,经常耍酒疯。
李大眼四十多岁的时候,酒瘾更大了,即使去当值见官,也要先在家里喝上一口,自称壮胆压惊。有人只要请他喝酒,十次喝酒,九次扶回,而且还要吐别人一身作谢,活脱脱一个酒鬼。
李大眼的妻子王氏,也是一个奇葩,虽说不爱喝酒,但是特别懒惰,每天不到日高不起床,不到正午不梳头,鞋子常是倒跟,衣服都是油腻。
一两麻能纺二十天,一匹布可以织一个月,与丈夫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再说她们的女儿玉莲,跟他们两人全然不像,不仅人长得漂亮妩媚,而且还特别爱梳妆打扮。
只是被冠上一个酒鬼懒婆的女儿,十八岁了也还没有人提亲,你说她心里能不郁闷吗?
(一)
且说李大眼有个富户邻居,姓潘,叫潘美,也就二十五六岁年纪,是个土财主,与李大眼有些往来。
潘美长得风流倜傥,而且极为好色,家中的侍女、丫头,他不管美丑,基本上没有放过一个。
潘美早就对李大眼的女儿垂涎三尺,只是苦于一时无法下手。
这一天,潘美因为田产纠纷,要告两个租户,便想让李大眼帮忙写一张状子,走进李家,问道:李官人在家吗?
这时李大眼已经去上班了,而妻子王氏还没有起床梳洗。玉莲走到门边,说道:不在家。
而王氏在楼上听见的潘美的声音,平日里她特别奉承潘美,赶紧说道:玉莲,快把潘员外请到屋里坐,我马上就下楼。
玉莲请潘美进屋里坐下,然后去泡茶。王氏在楼上先是缠了半天脚,再穿衣服,然后洗脸梳头,玉莲把茶都烧好后,王氏还没有下楼。
潘美接过玉莲手中的茶,盯着她说道:玉莲,我记得你今年有十八岁了吧。
玉莲说:是!
潘美说:听说还没定亲吧!我家的你嫂子,十八岁都已经生儿子了。
玉莲不想聊这个话题,便问道:尊嫂好吧?
而潘美却故意说道:丑,连你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我正准备娶两个美妾呢!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王氏下楼了,问道:员外,是因为官司来的吗?
潘美喝完茶要走,说道:是的,我明天再来吧!王氏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他送出门。
第二天,潘美果然又来了,直接走到屋里,见玉莲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他轻轻的在她肩上一搭,问道:李官人在吗?
玉莲一惊,赶紧打掉他的手,站起来说道:爹爹又出去了。昨天跟他说过此事,让他在家里等你,估计是喝醉酒又忘记了。
潘美又问:你母亲还没起来?
玉莲说:没呢,我这就去叫她!
潘美一把扯住玉莲,说道:不要惊醒她!然后就拉着玉莲一起坐下。玉莲不好意思,使劲挣脱他的手。
潘美又扯住她的手,说道:这样一双玉手,不戴一双金镯子、金戒指,真是可惜了!
玉莲是个爱美的人,说道:家里这么穷,哪里有的戴?
潘美说:我给你做一回媒,保准让你穿金戴银,只是不知道你要怎么感谢我?
他也不等玉莲说话,便从她身上扯了一个香囊,便走了,扔下一句话“我明日再来”。
此后,潘美便将这官司当成由头,每天都来李家报到,但李大眼每天喝醉,王氏每天赖床,使得潘美如入无人之境,玉莲被他终日缠扰,时间一长便动心了。
一天,潘美拿着一枝金簪、两只戒指,又来到玉莲家里,说道:玉莲,我来回谢你前日的香囊。
玉莲说: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哪里需要谢?
潘美把东西拿给她看,玉莲一看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看后非常喜欢,便收下了。
潘美紧接着又说道:玉莲,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爱不爱听!
玉莲说:员外也不是外人,有什么就直说吧!
潘美说道:你父亲是个酒鬼,不把你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眼看是要把你耽误了。我妻子既丑又多病,家里少你这样一个能干的人,你若是能来我家便好了。
玉莲说:这事儿得凭爹娘!
潘美说:只要你肯,还怕他们不肯?论起我的人物、身世,配你已经足够了,如果等你父亲为你寻亲,肯定找不到一个像样的人家。
玉莲听后,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潘美见状,便要对玉莲动手动脚,这时只听见楼上王氏醒了,吓得玉莲赶紧把他推开,潘美只好暂时离开了。
(二)
一天,潘美又一大早来找玉莲,见家里其他人没在,便一把将玉莲抱住,说道:娘子,我等不及了。
玉莲说:使不得!若有苟且之事,让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潘美说:不是说好要嫁我的吗?
玉莲说:不曾定亲。
不管潘美怎么勾搭,玉莲就是不同意,最后潘美跪下了,各种花言巧语,玉莲终于招架不住,一个黄花闺女便被潘美糟蹋了。
凡人只在一时错!
其实,男女之事,贞女淫妇只在一念之差,若是一时失手,想再挽回就难了。
此后,潘美与玉莲,一回生,两次熟,两人渐入佳境,高兴的时候便放出声来。母亲王氏在楼上偶尔听到响动,便有些疑心,有一次又听到楼下椅子响,赶紧起身去看,正好把她们抓了个正着。
王氏赶紧下楼,要上前打女儿,却被潘美拦住,说道:
大嫂不要声张,若是被人发现,你们也脸上无光。我们两人已经约定好了,我娶玉莲做妾,只是不好对你们说。如今正好被你撞见,便把这事说开吧!玉莲现在都十八九岁了,若是还把她留在家里,肯定要把她耽误了。
王氏本来就疼女儿,加之对潘美印象不错,很快消了气,说道:你们不该做这事!让老酒鬼知道了怎么办?
潘美说:这都要靠你遮掩了。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给她,王氏推脱不收。
潘美再三肯求,王氏才收下,说道:老酒鬼把玉莲当成宝贝,就是因为千选万选,才把女儿留得这么大。若是说给你做小妾,他肯定怕别人笑话,不会答应的。你们如果真有情意,还是先暗中往来吧!
此后,三个人达成默契,只瞒着李大眼一个人。潘美事情做得隐秘,也没有引起别人疑心,任他两个在楼上做事,而王氏却在楼下给她们放风。这个亲妈当得,真是糊涂啊!
如此过了半年,王氏知道女儿已经破身,凡是有媒婆提起亲事,她怕事情败露,因此都借故推却。
李大眼忍不住了,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要把她留到什么时候?
王氏趁机说道:潘员外说要娶她!
李大眼本来就有几分醉意,一听这话,当场把桌子掀了,说道:我女儿怎么可能给人做小?净扯淡!
王氏与玉莲听后,心中叫苦。
这时,正好有一个本县的同行,叫孙立,上无父母、下无儿女,妻子又刚死,一次来李大眼家里的时候,看见了玉莲,便央人过来提亲。
李大眼对孙立的情况比较熟悉,见找不到更好的人家,就想把女儿嫁给他。玉莲娘俩儿不同意,但也拗不过父亲,潘美听后也是急得无可奈何。
玉莲临嫁前,潘美又来看望她。玉莲说道:是你害了我!你这个负心汉,当初我不肯,你再三求我,还答应要娶我回去,怎么现在不说了?如今你让我一个破罐子,怎么嫁到别人家里去?
潘美说:这事不能怨我啊,是你爹不同意。如今你想嫁那个孙小官,隔我家后门不远,听说做人心狠手辣,把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三天两头打闹,活活地折磨死了。现在是把你当成第二个!
玉莲说:我爹说他的家世好!
潘美说:他跟你爹一样的工作,你见你爹往回拿了多少银子?看他那个穷酸样儿吧!
玉莲听后,心中也有几分不乐意,说道:刚才你说他的家挨着你家后门,不如我成亲后,然后到你家里去怎么样?
潘美说:他家里没了人,肯定要向你爹要人,恐怕 这要连累你的爹娘。
玉莲说道:若是我到了他家里,肯定会发现我是破罐子,万一见官,我就说你非礼我!
潘美淫笑道:难道非礼还有延续半年之久的?你先别慌,容我想一个万全之策。
玉莲说道:那你要快一些,反正以后我要是有事,你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潘美一边说,一边又要来寻欢,被玉莲推到一边,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做这事,我再有五天便要嫁了,明后天你必须想出个计策回复我。
(三)
潘美心中不快,回去后无心吃饭,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只见一个奶娘抱了他的小儿子,来到园里玩耍。
这个奶娘脸蛋虽丑,但是身材非常好,与玉莲不相上下。
潘美看见她,忽然计上心头,心想:这婆娘,我平时想与她耍一耍,她却一直假正经!而且还经常拿我与别人的事情,到我老婆身边挑拨,留她何用!
潘美筹划好之后,便去回复玉莲,把自己的计策告诉了她。玉莲见有了计策,心中欢喜,便在出嫁之前,又犒劳了潘美一回。
孙立娶亲,因为是续弦,婚礼搞得比较简单,就把玉莲接回家里。
洞房夜,两人本来都是轻车熟路,可玉莲非得要装一下,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肯上床睡,孙立费了半天劲才把她哄到床上,结果玉莲来了一句“大姨妈来了”,让孙立瞬时没了脾气。
婚后三天,女婿按例要到岳父家里拜见,家中有一个小厮,玉莲说道:你如今做了新郎,今天把小厮带上吧,也装一装体面。
孙立说:可是家中没有人给你端茶做饭。
玉莲说:没关系,我们小人家的,以后少不了要自己做这些事情。孙立一听,妻子这么通情达理,非常高兴。
孙立走后,过了半天,只见一个黑壮的家仆挑了两个盒子,随着一个妇人来到家里。玉莲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她知道是肯定是潘美派过来的。
玉莲欢天喜地,赶紧把家中酒菜拿出来招待他们。那位妇人正是潘美家里的奶娘,说道:我们两家隔得近,肯定会常来的,你不用费心。
玉莲便把她扯过来坐下,殷勤的给她倒酒,两人便喝了起来。外面跟着的那个家仆,叫潘兴,是个蛮牛一样的人物,玉莲也给他一些酒喝。
在玉莲的再三劝说下,奶娘没有多大酒量,几杯下肚便一醉不起。潘兴见状,赶紧进来,说道:娘子,让我来办吧!
然后潘兴把奶娘的衣服脱下,与玉莲身上的衣服换了。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之后,潘兴二人又将酒菜收拾干净,不让别人发现任何痕迹。
最后临走时,潘兴残忍地将奶娘的头割下,装在了盒子里,玉莲也扮作奶娘模样,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这时,潘美早已经在后门等她们,接上玉莲,说道:没人发现吧!害怕吗?
玉莲说:几乎要吓死,现在还发抖呢!
进了后门,潘美重赏了潘兴。然后又让人把奶娘的头装进棺材殓葬。因为奶娘天天走街串巷,突然不见了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潘美便编了一个病死的理由,故意将她拉出去葬了。因为万一她的丈夫找过来,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搪塞。
傍晚时分,孙立带着小厮回家,一路上想道:醉了也就醉了吧,反正妻子晚上还是行经,也做不了什么。
孙立一摇三晃的回了家,喊道:娘子,我回来了。母亲让我告诉你,让你不要牵挂 。
一连喊了几声,见没人答应,孙立进屋一看,只见一具无头的尸首,倒在地上。孙立大吃一惊,顿时酒醒了一半,心想:这是谁啊?
再叫玉莲,也不见有人答应,他仔细揉了揉眼睛,细看那妇人的衣服,竟与玉莲的一模一样。
因为他们结婚才三天,孙立连玉莲的身子都没有碰到,因此也认不太清楚,便以为死的就是玉莲,于是哭起来:是哪个狠心贼,把我一个漂亮的黄花妻子杀死了!
邻居们听见哭声后,跑过来打听,小厮说:不知道是什么人,把我家小娘子杀死了。
众人便进门查看,只见孙立伏在尸体上痛哭,有人问道:这是你的妻子吗?
孙立说:怎么不是?这穿的衣服都是,只是不见了人头。
众人都觉得奇怪,帮他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而且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丢。
有人提醒孙立,这么大的事情,赶紧给玉莲娘家报个信。孙立便让小厮过去。
小厮到了李大眼家里,李大眼喝醉了正在睡觉,王氏听说后,放声大哭,把李大眼惊醒了。
李大眼本以为妻子是想念女儿,所以听得心烦,正要张嘴骂,可听说是女儿死了,当时酒都吓醒了,赶紧与妻子跟着小厮往孙立家里跑。
李大眼到了孙立家,也只是认衣服,一边哭,一边向孙立要女儿的人头。孙立说:我才从你家回来,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大眼说:你不在家,难道家里没人?
孙立说:确实没人。
王氏哭道: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嫁给你,没过三天,人便死了,我只管向你要!
孙立没有办法,问众邻居道:今天有人来我家吗?
邻居们都说:并没有看见。有人说:除非是贼,可又不太可能,因为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少,他要一个人头做什么?
第二天,孙立等人便将此事告到官府。
知县是个既昏聩又糊涂的贪官,让人去现场查验了尸体,想道: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总得有人偿命,可是大白天的,谁会无故杀人?要么是婚后新娘子不从,孙立醉酒杀人;要么是李大眼夫妻纵女通奸,如今奸夫吃醋,所以把她杀死了。
想到这些后,知县让衙役把一干人都押了起来,包括在场的那些邻居,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审案,二是为了诈银子,因为只要被收监,不拿出一定的银子,是不可能平安出去的。
过了一天,见银子收的差不多了,知县这才说道:李大眼把女儿嫁给孙立,李大眼肯定没事了。若说众位邻居,孙立家里死了人,跟邻居无关,都放了吧!
然后让人给孙立上刑,孙立受不了,只好招供:自己因为一时酒醉发狂,才把妻子杀死。
知县向他询问人头的下落,孙立哪里知道,只好瞎编说道:当时扔在水里,现在不知去向。
知县让人打了孙立三十大板,然后押入大牢,等待上司核审后结案,自己感叹办事效率真高,真是包青天在世。
按察司接到此案后,觉得疑点太多,驳道:孙立才结婚三日,虽说感情不深,但仇恨也浅,即使酒醉,也不至于杀人!再说至今没有找到人头,更没有目击证人,所以把案子发回重审。
知县接到回文后,心里嫌按察司多事,说道:都说人头扔水里漂走了,去哪里找?他在家里杀的人,去哪里找证人?于是又把孙立审问了一遍,最终还是把原来的结果报了上去。
按察司知道此事后,始终觉得不妥,便要亲自提审。其实,这个按察司是个有名的清官,而且特别善断无头命案,人们都说他能通神。
(四)
按察司受理此案后,沐浴焚香,然后到城隍庙去烧香,便把孙立杀人一案的经过,写到纸上烧了。
夜里的时候,城隍爷果真给按察司托梦,暗示道:凶手另有其人,需要暗访周边。
按察司也知道凶手另有其人,但如何审呢?心里却没底。
最后他生出一计,让人大张旗鼓的告诉外人,说是自己要升堂开审。
人们听说按察司要亲自审理无头命案,纷纷跑来看热闹,但他就是拖着不升堂,直到把人都等散了,这才开始提审,孙立说:老爷,我是冤枉的,当日在岳父家里喝酒,不可能杀妻。
按察司又接着提审其他人,期间嘱咐两个衙役道:注意观察外面有什么可疑的人,都抓进来。
两个衙役出去后,见外面只有一个小厮,从头到尾都在鬼鬼祟祟的,便把他抓了进来。
按察司问道:你是什么人家里的?为何在此窥伺?
小厮吓得半死,说道:我是潘美家里的。
按察司问道:潘美与孙立和李大眼,哪个相熟?
小厮说:潘美与李大眼因为官司的事情,平时来往多一些。
按察司心想:难道是他与李大眼的女儿有奸情,怪她嫁人,所以把她杀了?
接着他又派出衙役到潘美家里附近查访,但出事当天,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有两个邻居说道:正好在那段时间里,潘美家里死了一个奶娘。
按察司把这两个人带回衙门询问:你们怎么知道死了一个奶娘?
两人回答:当日是我们帮着殓葬的。
按察司问:是你们入殓的吗?
两人回答:不是,我们只是帮着抬棺。
按察司问:你们发现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两人回答:只是觉得棺材轻一些,别的倒也没什么。
按察司基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便又问清奶娘埋棺的地方,便要亲自带人去开棺验尸。
到了埋尸的地方,众人三下五除二打开棺材,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头,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
按察司考虑了一会儿,一边派人去捉拿潘美,一边让李大眼和孙立前来认领尸棺。
李大眼夫妻和孙立来了,听说找到了女儿的尸首,也没有细看,就是一通哭。
可谁知道,天理昭昭,可能是那位奶娘阴灵不散,人头竟然像新死的一样。
李大眼夫妻哭了半天,起来查看女儿的尸首,大吃一惊,说道:这不是我女儿的人头。
按察司一听有些惊讶,说道:难道开错了棺材?
那两个邻居便担责任,一口咬定就是这个地方,肯定不会记错!
按察司说:看来只好等潘美来了!
官差来捉拿潘美的时候,他还在家里与玉莲取乐,自己派小厮在衙门侦查情况,以为计策百密无失,即使官差来找他的时候,他还神态自然。
可等官差把他带走的时候,他发现去的不是官府,而是奶娘的坟地,这才慌张起来。到了坟地上,见众人都在,棺材也被打开了,潘美才有些腿软。
按察司说道:你这奴才,赶紧把这两条人命,给我一一招来!
潘美连忙跪下,说道:老爷,我家里三月的时候,死了一个奶娘,是病死的,当时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入殓下葬的,怎么却只剩了个人头?这是别人家的吧!
那两个邻居说道:这事情我们记得清楚,错不了,就是从你家抬出来的。当时因为紧急,怕弄错了,我们还特意做了标记。
按察司见潘美不说实话,便让人把他带回衙门,回去便把他夹了起来,连打带夹,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潘美招供道:因奸不从,含怒杀死奶娘。
按察司问:那她的身子在哪里?
潘美说:奶娘的后事,都是家仆潘兴埋葬的。后来潘兴因经常发现奶娘的阴魂在面前出现,惊悸成病而死。
按察司说:你胡说!若是埋都埋了,怎么还要分作两边?这孙立家里的尸首,是不是就是奶娘的身子?
然后又让人把潘美夹了起来,让他招出玉莲的下落,不然两条人命,都要算在他的身上。
潘美实在受不住刑,只得把事情全盘招出,说道:
我原与玉莲通奸,想娶她为妾,但是李大眼不肯,而且还把她许配给孙立。我与玉莲怕奸情败露,便趁她刚嫁过去的时候,假称派奶娘前往探望,然后让家仆潘兴将奶娘杀死。
随后把奶娘的衣服与玉莲更换,然后再把玉莲领回家里。因为怕她们的脸看着不像,只好把人头也带回来。后来我担心奶娘家里的人来询问情况,所以只好把她的头殓葬了。玉莲此时在我家里。
按察司赶紧派人把玉莲拘过来,她说的话,与潘美招供的完全一样。
随后,按察司宣判,说道:
潘美与人通奸,指使家仆杀人,拐走别人妻子,重打四十大板,秋后问斩;
玉莲,当日在你的家里杀人,你没有阻止,本该问你同谋之罪。但因你是女流,不知法度,罪责都在潘美身上。可你未嫁之时已与人通奸,嫁人后又背夫逃走,情节恶劣,打你三十大板,然后官卖。
李大眼,主家不正,但因对奸情毫不知情,免罪。王氏纵女与潘美通奸,最终酿成祸端,罚打三十大板。至于潘兴,确实已经病死,不予追究责任。
后来,按察司怪罪知县等人审案不明,罚俸一年。此案若不是按察司坚持再审,恐怕孙立真要被冤死了。
写这个故事,与封建思想无关,只想弘扬正气,如果李大眼不酗酒、王氏不懒惰,怎么会导致玉莲败坏家风,而且还害了女儿的一生?
如果潘美不贪淫好色,玉莲能够洁身自好,潘美何至于搭上性命,玉莲又怎么会身败名裂!
人在做,天在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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