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奉系高级将领中,韩麟春可以算是一个技术型的人才,懂得枪支的制造和生产,还有一种枪支以他的名字命名,叫作“韩麟春式”步枪(又叫辽十三式步枪)。

韩麟春开始的时候是属于中央政府的,在第一次直奉战争后,通过杨宇霆的介绍,来到了奉系。最开始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在兵工厂管理枪支制造。到了第二次直奉战争才开始掌握兵权,成了张作霖的五虎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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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麟春

韩麟春1885年出生在辽宁辽阳一个农民家庭,字芳辰,虽然出生农家,但韩家在当地也算是富农,韩麟春的父亲韩继武为了让儿子能够早日成才,咬牙将家里的土地都卖了出去,供韩麟春和韩麟生兄弟俩出国留学。

青少年时期,韩麟春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在学校中也是名列前茅。1904年,18岁的韩麟春通过了清政府练兵处的考核,得以前往日本留学,在父亲的支持下,他进入东京振武学校学习,不久后又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炮兵科学习。在日本留学期间,他感受到了自己国家的落后,尤其是东北地区更是如此,下定决心要学成归国,为家乡建设出力。

在陆军学校学习了三年,韩麟春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回国后,他进入清政府陆军部军械司担任科员,先后升任军械司司长、陆军讲武堂教务长等职。

清政府灭亡后,韩麟春又进入北洋政府陆军部任职,先后担任科长和参事长达六年之久。1919年,北洋政府派遣韩麟春到欧洲考察军事,还代表陆军部担任巴黎和会军事委员。

1921年12月,鲍贵卿担任陆军次长,韩麟春因为和鲍贵卿是同省关系,再加上两人此前就有交情,被委任为陆军次长,第一次直奉战争后,韩麟春被免去了陆军次长的职务。

后来梁士诒内阁倒台后,第一次直奉大战爆发,韩麟春也被免去了职务,成了一介白身,当时在东北军担任要职的杨宇霆见状,立即向张作霖推举了韩麟春,杨宇霆和韩麟春两人都在日本留过学,关系颇好,因此才举荐了他。

张作霖考虑到韩麟春有才干,就将他召到了奉系当中,第一次直奉大战中,奉系被迫撤出关外,张作霖觉得是自己的武器不行,就想要大力发展军工业,韩麟春此前在中央有督办军械的经验,于是被张作霖任命为东三省兵工厂督办。

当时沈阳只有一个修械所,随着张作霖的势力扩大,虽然从日本购买了一些机器,成了一个小型兵工厂,但毕竟作用有限,张作霖就想着扩大规模,让它成为像河南巩县兵工厂那样,经过初步估算,大约需要购买50万元的机器。

就在张作霖头疼去哪里买设备的时候,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德国受条约限制不能生产武器,只能将克虏伯等兵工厂的机器拆卸售卖,张作霖闻之大喜,立即让韩麟春带着50万元的购物款南下上海采购机器。

韩麟春此人办事实在,但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喜欢赌博,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拿了50万的巨款,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到上海后,韩麟春住进了一家豪华饭店,饭店里的人见韩麟春出手阔绰,就提出带他“见识见识”,韩麟春闲来无事,就跟着饭店伙计到了一家赌场。

刚进去时,韩麟春只敢玩几把小的,没想到赌运并不好,很快就将自己的钱输光了,他很不甘心,想要捞本,就将张作霖给他的50万拿出了一部分,想着捞回本就不玩了,结果当天晚上一直在输,就暂时收手不玩了,此时他已将50万购物款花去了4万多元。

回到饭店后,韩麟春想着自己要是这样回去肯定得被张作霖给枪毙了,就想着休息一天再去试试手气,必须要把输掉的四万多元赢回来,第二天他又去了赌场,这次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态,结果越输越多,最终将那50万输了个精光。

等到身无分文之时,韩麟春才恍然大悟,自己肯定是中了赌场的圈套,但他不敢声张,回到酒店后,他想着自己临行前张作霖交代给自己的任务,非常内疚,硬着头皮给张作霖写了一封信:“……后悔莫及,本欲跳黄浦江自杀,又恐耽误了买机器的大事。请速再汇机器款50万,将机器买妥即回沈阳请罪,万死不辞。”

张作霖接到信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是骂韩麟春输了就输了嘛,还要寻短见,真是丢自己的人,骂完后他又笑呵呵地说韩麟春肯定是在上海让人给坑了,当即找来军需处长,指示让给韩麟春再汇一百万过去,电报上特意指示其中五十万捞本,五十万买机器,买好了就回来,不要再耽搁了。

韩麟春正在进退维谷、生死难料的时候,接到了张作霖的电报,当真是喜从天降,他看到张作霖给自己汇了一百万,还指示其中一半用来捞本时,顿觉信心百倍。

第二天,他重新上了赌场,但这次可跟上次不一样,自己这次是奉了“圣旨”来的,自然是无所畏惧。没想到这次韩麟春赌运亨通,一晚上赢来了四倍于本金的钱,他也感叹是张大帅给了自己好运。

然而韩麟春不知道的是,张作霖的那封电报起了作用,那个赌场不知道韩麟春是张作霖的人,得到消息才知出了大事,这次韩麟春来玩时更是不敢做手脚,反而故意“输钱”,白送了他几百万。

很快,韩麟春买到的机器陆续到货,韩麟春为将功赎罪,为兵工厂的扩建提了很多建议,短短几年时间,东三省兵工厂的规模就冠绝全国。

当时兵工厂很多设备都是从日本和德国引进的,为了熟练操作这些机器,韩麟春向张作霖建议引进了一大批外国工程师和技术员,每年仅这一块耗费就达120万元之多。

从1923年起,兵工厂每年能造大炮150门,迫击炮数百门,步枪6万多支,机关枪1500挺,炮弹二十万发以上,枪弹六十余万发。到1928年底,东三省兵工厂下设了枪厂、枪弹厂、炮厂、炮弹厂、火具厂、火药厂、铸造厂、兵器厂和造币厂等,各类设备八千余台,员工从最初的300人发展到了2.1万人,名副其实的国内第一大兵工厂。

1922年7月,张作霖采纳了杨宇霆的建议,成立了“东三省陆军整理处”,此机构作为整个奉系军队整编工作的最高管理机构,自然是位高权重,孙烈臣担任统监,姜登选与韩麟春两人担任副统监。

姜登选和韩麟春二人都是奉系中的士官系,孙烈臣还是吉林督军,时常不到任,因此陆军整理处的实权主要操纵在姜、韩二人手中。他们两人与杨宇霆一样,既排斥旧派,也排斥新派中的陆大系,对于士官系反而是着重提拔,一时之间,杨宇霆、姜登选、韩麟春等人在奉系军事集团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杨宇霆等人对旧派军官向来不看在眼里,送客时更是到门前而不出户,对于新派郭松龄的崛起也尤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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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宇霆

第二次直奉大战爆发后,张作霖派了六个军入关,当时韩麟春是第一军副军长,张学良和郭松龄率领第三军,两部组成联合军团,从山海关正面攻击直系联军。

大战爆发后,从山海关至九门口一线,成为直奉双方争夺的重点区域,双方争夺数日均损失惨重,战况进入胶着阶段,为了突破敌军方向,郭松龄在报请张学良批准后,从山海关方向抽调了八个团,亲自带领增强九门口方面的攻势,迫使直军不断后撤,幸亏吴佩孚亲临前线督战,才堵住了缺口。

对于郭松龄此举,韩麟春等人认为郭松龄就是想邀功,对此不以为然,反而是将手下的两个炮兵营长撤职,这两人都是原属于郭松龄部的,在战前才调到了第一军,郭松龄得知后立即反击,将原属于第一军的士官派团长陈琛撤职。

阵前两派上层领导角力,最终都无法奈何对方,韩麟春一怒之下回到奉天,找张作霖告了郭松龄一状,张作霖对于两派人马的嫌隙心知肚明,训斥了韩麟春一番后,又给郭松龄发去消息,调和一番后,将被撤职的三人都官复原职。

张作霖出面,无论是韩麟春还是郭松龄都不敢再胡闹,事情虽然圆满解决,但两派之间的争斗已经摆到了明面上,郭松龄与韩麟春、姜登选的裂痕无法弥补,在给张学良的信中,郭松龄特意提到了韩麟春,说他这个人冷酷暴烈,不能相处。

第二次直奉战争奉系大获全胜,战后,张作霖论功行赏,李景林成了直隶督办,张宗昌为山东督办,姜登选为安徽督办,杨宇霆是江苏督办,诸多将领中只有郭松龄和韩麟春没有捞到地盘,但张作霖也让韩麟春担任了东三省兵工厂督办,这个职位可不比其他人差,毕竟这是张作霖的“心尖尖”,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韩麟春能够当选督办更是深得张作霖的器重,这么多人中只有郭松龄没有任何地盘,这让郭松龄非常不满,对张作霖如此信任士官派很是不爽,背地里常常说张作霖“识人不明”。

1925年11月,郭松龄走到了张作霖的对立面,痛斥张作霖和杨宇霆穷兵黩武,还顺手将准备返回奉天的姜登选杀了,当时韩麟春正在养病,因此才得以幸免。郭松龄反奉失败后,张作霖任命韩麟春担任镇威军第四方面军军团长,张学良是第三方面军军团长,两军联合作战,从此,张学良和韩麟春共事多年。

1926年1月,郭松龄余部魏益三旅归附了冯玉祥,改称为国民军第四军,奉系部队出兵攻打,魏益三率部撤往昌黎、滦县,冯玉祥派兵救援,双方隔着滦河对峙一个多月,三月中旬,冯玉祥的国民军被迫撤离,退守至北京。

张学良和韩麟春立即率领三、四方面军团挺进京郊地区,4月15日,国民军放弃北京,退守至南口,从7月中旬起,奉系、鲁系、直系等各部联军朝南口发动进攻,8月1日发动总攻,张学良和韩麟春亲赴前线督战,奉军调动了所有炮兵和数万步兵,以猛烈的炮火压制对方,但均没能攻破对方阵地。

韩麟春建议张学良派吴俊生、汤玉麟部从热河攻击多伦,在国民军背后迂回,张学良立即下令,吴俊生、汤玉麟部在独石口一线击败了国民军宋哲元部,遂率军长驱直入,攻击国民党的大本营张家口,14日,国民军从南口撤退,次日,奉军占领南口,此战中,韩麟春贡献颇大,张学良也见识了此人的指挥才能,对他颇为看重。

1926年夏天,国民革命军挥师北伐,吴佩孚、孙传芳部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张作霖于11月召开了将领会议,张作霖当选安国军总司令,韩麟春升任陆军上将。

1927年春,张作霖假借对抗北伐军的名义,分兵两路进军河南,一路由褚玉璞率领,一路由张学良率领,韩麟春的第四方面军归张学良指挥,当时,一路败退到河南的吴佩孚知道张作霖想要吞并自己,尽管竭力阻止仍无大用,就派靳云鹗被迫反击。

3月5日,张学良和韩麟春亲赴前线督战,奉军各部士气大振,连克荥阳、郑州等地,虽然取得了较大胜利,但奉军也消耗了不少力量。

奉军在河南作战的时候,张作霖为了尽快结束战斗,派韩麟春去山西动员阎锡山与奉军合作,但阎锡山却没有答应,韩麟春随即给张作霖发电,言明阎锡山已经与蒋介石、冯玉祥联合起来,必须要派重兵驻守石家庄,防止晋军偷袭。

4月下旬,北伐军进入河南,十天后,冯玉祥率部进入豫西,不久后,阎锡山也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北方总司令,奉军后路遭受威胁。

6月1日,北伐军与冯玉祥部会师,奉军只能向北撤退,当张学良和韩麟春率领军队撤到汲县时,张学良将这次失利的责任全部归咎于韩麟春指挥不利。

原来当初进军河南时,张学良主张进到磁县就可以了,但韩麟春按照杨宇霆的示意极力南进,如今造成这种被动局面,张学良认为是韩麟春急功冒进所致,但韩麟春拒不认错,反而顶撞张学良,张学良非常生气但也无可奈何,私下里还对自己的部下说要是郭松龄在,他现在就不会这样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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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

面对大军压境的不利局势,奉系内部也分成了两派,张作相、吴俊生等人主张退守东北,但杨宇霆、韩麟春等士官派坚决不同意,他们共同发表通电,提议张作霖出任安国军大元帅。

6月18日,张作霖发表就职演说,将北方军队一律改称为安国军第一至第七军团,韩麟春仍担任第四军团军团长。

同年8月,蒋介石派何成浚前往山西联络阎锡山,在经过北京时,得知韩麟春抱病在家,前去看望。

何成浚和韩麟春两人都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过学,关系非常好,虽然阵营不同,但韩麟春对何成浚的到来很是高兴,他问道:“我听说雪竹兄正在徐州作战,怎么到了北京呢?”

“我准备去山西一趟,路过北京,特来拜访。”

“雪竹兄此次的任务,我已经知道了,大概是奉命去劝说阎百川的吧?”

面对询问,何成浚并不隐瞒:“正是,我这次去山西就是要劝阎百川,假若得手,将来平津发生战事,可以与党军呼应,贵军恐怕就要腹背受敌了。”

对此,韩麟春并没有慌张,他已经能够预料到后果了,反而是给何成浚说了一句大有深意的话:“阎可运动,未必张不可运动……”后来张学良就是被何成浚以民族大义说服,从而使东北易帜,中国完成了名义上的“统一”。

1927年冬天,韩麟春突然中风,只能返回奉天治疗,杨宇霆接手了第四军团军团长的职务,半年后,张作霖被炸身亡,韩麟春得知后非常悲痛,他一生从不轻易服人,但对张作霖却是真心实意的,当初要不是张作霖大度,自己只怕早都身首异处了,虽说自己将赢来的钱都买了设备,也换来了全国第一大的兵工厂,但如果没有张作霖的支持,只怕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张学良上台后,韩麟春对他是不怎么服气的,比起他父亲来,韩麟春是看不上他的,因此,哪怕是身体好一些了,他也绝不往跟前凑,在得知张学良杀了杨宇霆后,他也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张作霖那样大度,从这以后,韩麟春基本与外界断绝联系了。

1930年1月18日,韩麟春沈阳因病去世,时年4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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