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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第三十期（总第700ng>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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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教《孙权劝学》一篇，就顺带给学生扩展了一些与劝学有关的古诗文，其中一首诗是南宋诗人刘过的《书院》。

书院 刘过 力学如力耕，勤惰尔自知。 但使书种多，会有岁稔时。

这首诗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就是把读书与耕作相类比，种地是勤是懒，那庄稼的长势是不骗人的；读书是勤是懒，那你自己最清楚，即使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如果努力读书，那么一定会有收获的那一天。

可是，这里面的“但使书种多”之“种”的读音，在想给学生落实时就犯难了。到底是读“zhǒng”还是读“zhòng”呢？

最初我认定是读“zhòng”，因为前面是把“力学”与“力耕”相比，所以，这里应该是“种地”之“种”，意思是只要读书如种地，只要书读得多了，那自然像收获庄稼一样，也会收获知识。而且，经同事提醒，还有“种书”一说，比如：“惟欲种书诗。”“喜观孙子种书田。”等诗句，都是可以与这首诗中的“力学如力耕”呼应，“种书”和“种庄稼”一样。

我也是照着这个意思给学生讲的，不过，后来偶然发现，有人认为这个“种”应该读为“zhǒng”，理由是这里的“书种”就是书的种类，“但使书种多”的意思是哪怕书的种类再多，只要努力去读，也能读完，也必然有收获的那一天。好像这种说法也不无道理。

再后来呢？我想是不是可以通过这首诗的格律，也就是平仄来做一个判断。然而这不是一首五言绝句，而是一首五言古诗，不一定非要遵循绝句的格律要求，所以，没办法借助平仄搞清楚“种”的读音。

那查一查“书种”这个词，在其他诗中有没有应用，到底是什么意思吧，还真查到了。比如：“从此莫教书种断，孙曾应复值昌辰。”北宋葛书思《喜子胜仲登第》，《汉语大字典》给出的解释是“书种”，犹言读书种子，也就是世代相承的读书人。

一个问题还没解决，牵连着又来了一个问题，那“但使书种多”中的“书种”，有没有可能解释为“读书种子”呢？《书院》一诗的全称是《游郭希吕石洞二十咏·书院》，既然是书院，那必然有读书人，如果把这个诗句理解为“如果书院中有很多读书种子，这些人都勤奋努力，那么必然会有收获的时候”，是不是也解释得通呢？好像也未尝不可。

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还看到《书院》这首诗的异文，有的作“便使书种多，”有的作“但使书种多”。“便使”和“但使”在意思上有细微差别，前者的意思是：“即使；纵然。表示假设的让步。”后者的意思是：“假使；如果。”把这两个意思代入到诗句中，再和“书种”的解释联系起来，问题又变得更为复杂了。最终仍旧无法确定到底诗中“书种”之“种”的读音是哪一个。这等于是为了一个字的读音，折腾了大半天，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悬而未决，但我依然觉得很有收获。因为查阅资料，对“种”从读音到字源再到字义，做了一个梳理，还了解了很多之前从未曾读过的诗，在向同事请教讨论的过程中，又加深了对诗歌意思的理解，而且，也扩展了一些研究的思路。

就像是正在讲的《木兰诗》中的“唧唧复唧唧”一样，虽然现在教材中对“唧唧”的注释是“叹息声”，但实际上从前教材中也曾经注释过“机杼声”，甚至还有一些研究认为是“蟋蟀声”，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有些时候，学习研究，并不一定是要记住一个结论，探寻结论的过程，可能比结论本身更为重要，收获更大。我把这个“种”字读音的研究过程，讲给学生听，希望能给他们打个样儿，告诉他们怎样才是主动的探究式学习。

如果读者朋友有哪位对“种”在《书院》一诗中的读音有高见，也欢迎留言讨论，但一定不要只说我认为读什么，而要说出理由和依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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