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咸丰二年,在广东肇庆风景幽静的七星岩东面,有一座楼阁重叠的月光寺。周围是风月湖山,奇竹异石,千年老柏。
这一天,从外面来了两位青年游客。前面一位脸色白皙、斯文俊雅;跟在后边的身材魁梧,一脸英气。他俩到了寺前,格外感兴趣地欣赏门口的一副对联,但见书法圆浑方正,笔力道劲古朴。两人四面看了看,打个眼色便走进寺去。
一名僧人迎上前来,客人自称是南洋归客郑文昌、林海南前来拜访住持碧云和尚僧人入内通报,不久复出说:“有请。”郑文昌与林海南便随这僧人穿过曲径回廊,一直向内殿走去。
大雄宝殿内,两人拜见了碧云大师。但见他两眼微闭,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郑文昌不敢怠慢,急忙解下包裹,恭恭敬敬双手呈上。
原来,郑、林二人是奉师傅、少林至善禅师的嫡传弟子唐道远之命,将海外华侨支援太平天国起义的捐款送返祖国交与特使碧云和尚的。两人献上银票,正要坐下,突然,碧云大师睁开眼睛,闪电般往二人一扫,厉声问道:“就你们两人从南洋归来吗?
郑文昌点头称是,但林海南心中不禁一愕,忍不住抬头看时,只见碧云大师脸色突变,骤然使出毒招重重击向郑文昌。
林海南大吃一惊,叫道:“师兄小心!”郑文昌觉察到时,胸口早已吃了一掌,身子站立不稳,接连倒退几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林海南见碧云骤下杀手,大惑不解,一招“虎行五步”护在师兄身前,高声问道:“特使,为何伤我师兄?!”
碧云也不答话,狂笑两声,纵身又扑了上来。在他身后,刹时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的清兵,个个手持兵器,杀气腾腾。林海南这才猛醒,原来中了清兵奸计。
林海南眼看既失银票,又伤师兄,当下气得哇哇大叫:“奸贼,吃我一拳!”他挺腰坐马,迎着扑上来的假碧云狠狠一拳,夺回银票。假碧云原是清兵绿营千总崔佐邦的保镖钱黑头,拳脚上一向甚为自负,但此次竟遇上劲敌,凌空一扑的攻势顷刻便被化解。
林海南身陷重围,毫无惧色,把师傅传授的南少林真传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只见他硬拳硬马,拳拳挟风,势势相接,片刻之间便连毙数名清兵。
此时郑文昌身遭暗算,生命垂危,林海南正想杀出重围抢救他。只听得郑文昌大叫道:“师嘱为重,海南你快走!”话音刚落便倒地身亡。
林海南心如刀绞,手脚只缓了一缓,被一名清兵从背后一刀劈中肩膀,鲜血直流,顿时气得他虎吼一声,转身“饿虎合口”一招把那清兵的脑盖砸碎。
钱黑头和众清兵见林海南气势威猛、越战越勇,吓得呆了手脚,林海南乘机跃上侧窗,飞逃出寺。钱黑头暴跳如雷,喝令清兵紧追不舍。
这晚恰是花市之夜,街上人山人海。在码头旁边的戏棚上,“花锦绣”粤剧班正在演出“黄天荡”,一时金鼓震天。
舞台上,武生名角邝少佳扮演韩世宗,刀马旦名角梁玉卿扮演梁红玉,率领宋朝军兵杀向金营,金兵金将溃不成军。
金兀术为寻血路逃生,回马与韩世宗打在一起。扮演韩世宗的邝少佳抖擞精神,一把大刀有如龙蛇飞舞,台下观众为之喝彩。
正在此时,身负重伤的林海南逃至此,眼看戏棚下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于是左闪右拐,一瞬间便消失在人丛里。钱黑头与手下小头目区彪带领众清兵追踪而来,凶神恶煞地拨开观众,声言要捕捉一名逃犯,当即引起了一阵骚动。
邝少佳正演到兴起,忽闻台下一片喧闹,知道事有蹊跷,心中纳闷。他故意将大刀高高抛到空中,用“云手抄掌”接住,欲以此技吸引观众注意。
此刻台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哪里有人喝彩,邝少佳气恼不过,举刀向金兀术劈去。不迟不早,台下的一名清兵跳上台来搜查,刚好挨了这一刀。那清兵痛得哇哇大叫,反手一刀,向邝少佳砍去,邝少佳连忙举刀一格。两把真刀,碰得轰轰价响。观众全都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邝少佳见来者无理取闹,有心显显自己的武艺,于是施 展出拿手本领,虚虚实实,尽情戏弄台上的清兵,连棚面的鼓乐手也幸灾乐祸地敲锣击鼓助兴。
清兵被邝少佳拦住,分身不开,无法向后台搜查。钱黑头见状,勃然大怒,命手下立即驱散人群,包围戏棚。大队官兵涌来,邝少佳见情况不妙,连忙收刀。梁玉卿深恐把事情闹大,惹起麻烦,忙向对方赔礼求情。
钱黑头到处找不到逃犯,疑心被伶人藏了起来,恶狠狠地要搜戏棚后台停泊的红船,邝少佳据理拦阻。钱黑头倚仗官势,哪管红船规例,见邝少佳不许上船,越发疑心,便气势汹汹地硬说戏班窝藏逃犯。
邝少佳闻之大怒说:“好,你们这样不讲理,那就上船搜吧!”这可把旁边的梁玉卿吓坏了,她知道,若让清兵上船,将会大事不好。
忽然,红船上有人跳水。只见滚滚浪涛中,有一人快速向对岸游去。钱黑头怒不可遏,连忙跳上一条渔船,率领众官兵跟踪追寻。
梁玉卿见钱黑头等去远,这才舒了口气,转身急急下舱。邝少佳看见梁玉卿举动异常,不禁疑云顿起,在后面紧紧跟随。
原来,刚才“韩世宗”与“金兀术”正战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玉卿已下戏回船卸装。因戏棚事心情烦躁,连在红船煮夜宵的伙佚五伯向她打招呼也听不见。梁玉卿卸装时,突然发现戏箱旁边隐藏着一个闭目咬牙、抚着伤口的男子,不禁大吃一惊。
半晌,不见对方动静,阿卿感到诧异,便壮着胆子喝道:“喂,你是什么人?!”
伤者正是林海南。他强自挣扎坐起,把自己的情况向姑娘实说一二。但伤口一阵刺心的疼痛,又复晕倒在地。梁玉卿深知眼前人的处境十分危险,万一清兵上船搜查,岂不遭殃?!
梁玉卿正焦虑间,倏地见舱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吓得她几乎叫出声来。她蹑足向外探视,又不见人影。梁玉卿沉思片刻,转身回舱,把一堆戏服严严密密地遮盖住伤者,随后一阵风似地跑上戏棚观察动静。刚好碰上钱黑头要搜红船·
此时,玉卿见清兵远去,心头大石才算放下。赶忙找到班主张叔,告以所见。张叔听罢一声不吭,走入舱内。
张叔撕开林海南的衣服,只见他身上多处负伤,血肉模糊。张叔叹了一声,和阿卿一起给他擦洗伤口,敷上药。
林海南虽痛得冷汗直流,但咬紧牙关,不哼一声。玉卿虽是刀马旦出身,演的多是武戏,但从没见过这样坚强的人,甚为钦佩。
突然,邝少佳闯进舱内,指着玉卿大声说:“好啊,你们 窝藏逃犯,该当何罪!”张叔和梁玉卿都吃了一惊。玉卿与邝少佳共事多年,深知他为人耿直有义气,决无甘当清朝鹰犬之理,便上前解释道:“少佳,他是..·..·”
林海南却愤愤然地:“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林海南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杀要绑,随你的便······
玉卿擂起拳头捶打邝少佳,娇嗔地骂道:“佳哥,你这个调皮鬼还有闲心开玩笑,吓坏人我可不答应!”邝少佳哈哈大笑。
林海南反感到愕然,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邝少佳上前对林海南温和地说:“我是跟他们闹着玩的。放心吧!你就留在红船上养伤,天塌下来大伙给你撑着!”
林海南见眼前这班红船艺人个个忠肝义胆,十分感动。玉卿扶他坐下,小心地给他喂药。 月夜,清军绿营千总崔佐邦在府邸清晖园练拳。突地他猛喝一声,出掌把一株小树齐齐劈断,吓得前来复命的钱黑头等人张口吐舌。
钱黑头深知崔佐邦为人老奸巨猾、心狠手辣,连忙跪下将事情经过详细报告。崔佐邦听后大骂道:“饭桶,全不中用!连一个犯人也抓不到!”钱黑头等人惶恐地叩头认罪,保证捉拿钦犯归案。崔佐邦这才挥手让他们退下。
“花锦绣”戏班经清兵一闹,怕再招来麻烦,便乘着红船离开肇庆,沿着北江逆流而上,向韶关方向驶去。
但见青山夹峙,绿水奔流,红船缓缓前进。邝少佳与几名梨园弟子,在岸上帮着拉纤。
林海南伤势初愈,留在伙房干杂务。他手执菜刀,飞快地刮削着鱼鳞。伙伏头五伯称赞地:“老弟,你真有两下子。
这晚,林海南想起师命未完成,心中惆怅,夜不能寐,独自悄悄披衣走出甲板,练起夜功来。
突然,林海南忽觉身后有人偷袭,急忙一招“白鹤点水”跃开避过,回头看时,竟是平日高深莫测的五伯。
原来五伯熟谙武术,而且出手不凡。只见他施展拳脚,顿时化客为主,着着抢攻,突然使出怪招,把林海南轻轻击倒。五伯含笑将他扶起,一语道破他的武功是学自少林,并要他说出来历。
林海南见五伯平日真诚相待,便将师门渊源直告。五伯方知林海南是师弟名徒,一门所出,两人各叙身世。
原来,五伯外号名唤“铁臂鸳鸯手”,与师弟唐道远同是少林至善禅师真传弟子。自福建南少林遭清兵火焚后,他为逃避清兵追捕,隐姓埋名在红船上当了一名伙伕。
那天,他在船上偷听到林海南与梁玉卿的谈话,决定冒死相救。他急中生智,用调虎离山之计引走了清兵。今见林海南拳路竟出自同门,便来相问。
月光下,五伯把绝招“双工伏虎鸳鸯手”传授给林海南,权作叔侄见面之礼。
不日,红船到达韶关,泊在百步级码头。林海南随众人挑着戏箱、道具拾级而上。
五伯用竹箩挑着炊具,停在一幅告示前。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所遮住的这幅告示,正是悬赏捉拿“南洋客”林海南的通缉告示。
码头上,当地的孙族长率领乡亲礼仪周到地迎接“花锦绣”粤剧班的到来。这时,团练头领烂头何率领数名团练匆匆赶来,他们奉 大土豪赵世雄之命,请“花锦绣”去山里唱戏。
班主张叔感到十分为难,因为这边已收下了“戏金”,怎好推辞而去呢。但烂头何蛮不讲理,强令戏班立刻登程。邝少佳忍不住与烂头何争执起来,烂头何恼羞成怒,朝邝少佳当胸就是一拳。邝少佳怒气升腾,一记“独劈华山”,打得烂头何拧头歪脖,狼狈逃窜。
玉卿见邝少佳为大伙出了气,高兴地捧上椰子水给他解渴,众乡亲也齐声叫好。唯有孙族长哭笑不得,担心地对张叔说:“打了赵家的人,这可惹祸了!”.张叔也忧心忡忡,少佳拍着胸膛说:“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当日,“花锦绣”在孙姓祠堂演出《平贵 别窑》,戏台上鼓乐喧天,丝竹齐鸣。
突然,大土豪赵世雄率领烂头何等打手闯入,赶跑观众,强拆戏棚,戏演不下去了,玉卿急得连忙上前劝阻。赵世雄动手动脚调戏玉卿,邝少佳怒火中烧,冲上前去,给赵世雄一记响亮的耳光。赵世雄放开玉卿,一个“迎面探海”,扑向邝少佳。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邝少佳不敌被赵世雄一掌劈翻在地。
戏班众武生上前相救,均被赵世雄一一踢翻。赵世雄抓住张叔说:“你们不去演戏,就把班主杀了。”
林海南见状要上前相助,被五伯一把拖住:“他们正要抓你,你不可露面。最后由孙族长出面调停,答应“花锦绣”戏班马上过山去酬蛇神,才算了事。
晚上,在深山僻野的“蛇王庙”前,敬蛇神的神功戏开始了。
破庙一侧,玉卿正在上妆,突然被一条“七步夺命蛇”咬伤小腿,顿时晕厥在地。吓得女伴们大声呼救。众人赶来,束手无策,林海南有抢救蛇咬的经验,立即用嘴吮吸伤口,接连吐出几口乌血。
玉卿“呀”的一声,醒了过来。张叔见此间毒蛇猖獗,危及戏班伶人的生命安全,立即吩咐众人收拾行装,速离此地。
赵世雄在府邸,得知戏班拉箱逃走,怒气冲冲地要兴师问罪。
众伶人挑着衣箱匆匆赶路,突然赵世雄杀气腾腾地率领烂头何等人,横在路口,高声指名要取邝少佳的人头祭神。邝少佳怒不可遏,放下担子跳将出来道:“你赵世雄欺人太甚,今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邝少佳使出全身力气,拳脚交加,一个飞毛腿闪电般地踢中赵世雄,正要冲上进击,不料却被赵世雄卖个破绽击倒在地。
林海南见赵世雄数次相欺,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挺身而出。林海南一招“纵鹤展翅”,飞身掠下,再一招“外摆莲”,便把赵世雄击至重伤,踢出一丈之外。众打手一齐围过来,林海南抡起作道具用的木棍,扫得爪牙们纷纷倒地。
打手们抬起赵世雄,落荒而逃。林海南回头急忙扶起负伤的邝少佳,为他敷药。
大家见林海南临危不惧,武功出众,尊之为“南拳王”。都愿意拜其为师,跟随他苦练南拳真功夫,日后好对付欺压他们的土豪劣绅。林海南很同情伶人的遭遇,便留在红船,每日教他们练习拳术、器械。
且说赵世雄被林海南打败后,立即派人向崔佐邦报告:官府要捉拿的逃犯就藏在“花锦绣”戏班内。崔佐邦听罢,沉思片刻、说:“我这次要亲自去,看是他林海南厉害,还是我崔某人厉害!”他打听得“花锦绣”戏班正在佛山祖庙演出,便带领清兵包围了祖庙的“万福台”。
刚巧,崔佐邦的母亲正在包厢里看戏,崔想动手,又怕惊动了母亲。他想了想,走到其母跟前,赔着小心说:“妈,家里有事催您回去。
谁料,崔母是个戏迷,最讨厌别人打断她看戏,不悦地说:“有什么事都等看完戏再说。”崔佐邦无奈,只得命令清兵封锁祖庙,等演完戏再动手。早在侧幕观察到情势不对的张叔,慌忙回后台对林海南说:“大事不好,他们来抓你了,你赶快走!”
五伯镇静地说:“清兵已包围了祖庙,他出不去了。不如这样......”他在张叔耳边嘀咕了几句,张叔频频点头。
这时,“花锦绣”加演武戏《芦花荡》,演主角的邝少佳,上场边唱边舞。
忽然,几个武生冲出,与邝少佳大战起来,刀枪剑戟,打得难解难分。崔母看得眉飞色舞。
突然,台上惨叫连声,断手、断脚、人头纷纷落在台下,吓得观众你推我拥,夺路奔逃,崔母顿时昏了过去。
崔佐邦大怒,冲前一看,所谓人头断肢全是舞台道具,台上伶人乘“炸棚”混乱之机逃走一空。崔佐邦率领众清兵高擎火把、提着油篓,气急败坏地追到码头,准备火烧红船。猛然,五伯从红船内站了出来,大喝一声:“慢动手!”
老奸巨猾的崔佐邦暗使眼色,命手下从背后突然上前将五伯捆绑起来。崔佐邦即命火烧红船。霎时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五伯乘势运气功挣断绳索。清兵头目区彪见状,忙挥长剑向五伯刺来。五伯不慌不忙,侧身闪过,以攻为守,空手进剑
两人一来一往拆了七、八招后,五伯使出杀手绝招“双工伏虎鸳鸯手”,将区彪击毙,踢下江去。
这时,崔佐邦认出五伯就是当年击败自己的“铁臂鸳鸯手”。他冷笑一声,喝开兵丁,要亲自和五伯决斗。五伯也认出崔佐邦就是当年镇压福建少林的急先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两人一来一往拼杀起来。
崔佐邦急不及待,瞬间连出三招;五伯见来势迅猛,不敢轻敌,见招应招,将崔佐邦攻势消于无形。两人势均力敌,打得天昏地暗。崔佐邦仗着身强力壮,连出两着恶招,向五伯后心击去。五伯年老力弱,闪避不及,被击倒丧命。
崔佐邦哈哈大笑,命兵丁在红船上火上加油,火仗风势,越烧越烈。
此时,林海南与邝少佳、玉卿及众粤伶急急赶来江边,只见五伯身亡,船已成灰,禁不住悲愤满腔,咬牙切齿,要同崔佐邦拼到底!
崔佐邦抓不到林海南,回城封了粤剧伶人的琼花会馆,并出公告禁戏、拉人。“花锦绣”艺人被迫挤在一条破木船上,迎着凄风苦雨,到处漂泊。
林海南难过地说:“让我连累你们了。”邝少佳连忙道:“快别这么说。官府迫得我们走投无路,我们干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然后投太平军去!”
梁玉卿当即赞同:“对,我们联络其他红船子弟一起干。”大伙商议决定:就在五月“端午节”动手,那天崔佐邦必到场看龙舟竞渡。
端午节,珠江两岸人山人海,笑语喧哗地争看龙舟竞渡。江面上,一艘官船在江心缓缓地驶过。船楼上,崔佐邦正要与当地官绅们一起观看龙舟。
在竞渡起点上,早有二十多条龙舟整齐地排列成一字形,只见绿营兵的“黑须公”龙舟,和赵世雄的“黄须公”龙舟紧排着,神气十足。正当岸上要鸣炮开赛之时,突然,一艘“红须公”龙舟出现,追涛逐浪地驶向竞渡起点。
原来,这正是各路红船子弟组成的龙舟,红船子弟个个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林海南手执指挥旗傲然屹立船首。
官船上,赵世雄惊呼:“林海南!”崔佐邦举起长筒望远镜,看清楚“红须公”的执旗手,果然是要犯林海南。
赵世雄献策,马上派兵追捕犯人。崔佐邦却阴险地说:“现在抓人会引起大乱,赛完龙舟再动手,看他们怎样逃出我的手心。”令旗一挥,三声炮响,二十几条龙舟,“刷”地箭一般 飞驶而出。接着,四面大鼓擂响,管弦齐奏,岸上河面,既欢乐又紧张。
“红须公”已超过“黑须公”,如箭一般破浪向前。
在竞渡终点的河中间立着一根标杆,上面挂着一长串三角彩旗。“红须公”龙舟一马当先赶到终点,林海南伸手夺标,两岸观众,齐声喝彩。
当“红须公”夺标后绕过终点时,“黑须公”突然恶狠狠地向“红须公”撞去,两船水手斗殴起来。“黑须公”支持不住,船底翻天,水手们个个如落汤鸡。“红须公”绕开沉船,向官船驶去。
林海南站在龙舟船首,一手握着彩旗,一手举着长矛,直冲官船。崔佐邦端坐太师椅上,以为护卫森严毫不在意。突然,林海南猛力将长矛掷向官船上,“崔”字大旗“啪”的一声,截成两段,坠到江心。两岸观众登时大乱。
红龙舟的艺人纷纷跳上官船,他们象挣脱牢笼的雄狮向官兵杀去,其势锐不可挡。梁玉卿和几个女艺人驾驶的小木船早已来到官船附近,此刻她们也纷纷跳上官船助战。
邝少佳奋起神威,连毙烂头何与赵世雄,一雪昔日被辱之耻。钱黑头施放暗箭,邝少佳不幸被射中,临死前还高声叫道:“海南哥······为我报仇。
林海南见好友阵亡,气冲牛斗,倏地纵身一跳,扑到钱黑头跟前不由分说,举拳便打。钱黑头显得手忙脚乱,被狠狠几个重拳,打得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崔佐邦眼看林海南击毙钱黑头,便怒气冲冲地上前。两人第一次交手,都感到对方功夫厉害,各自暗吃一惊。
两人各自使出平生本领,崔佐邦发力如雷霆,进攻如闪电,逼得林海南连连后退。
林海南急中生智,蓦地变招,使出平日苦练的少林绝技—“双工伏虎鸳鸯拳”,使崔佐邦难于招架。
林海南左右进击,一招“无影脚”把崔佐邦踢倒,补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红船子弟合力奋战,南拳大显神威,清军损兵折将,早已无心恋战,今见主帅被戮,更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夺路逃命,清兵大败。
林海南率领众人掩埋好同伴的尸体,然后向北寻找太平军而去。他一定要把义款交给太平军,完成南洋各位父老交给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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