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是长水县有名的珠宝世家,张老爷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聪明好学,对珠宝都十分有研究。张老爷的妻子周氏不同于那个时代的很多女子,她经营着一家布庄,是长水县数一数二的布庄。两个儿子长大后,张老爷和张夫人就犯难了,珠宝店传给哪个儿子合适?

这天,张老爷把两个儿子叫到书房说: “你们长大了,我们也老了,如今家里的珠宝行和布庄都需要人打理,思来想去,你们两兄弟不要做一个行业,万一有一家干不下去了,另外一个还能给予帮助,这样才有更大的机会东山再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兄弟都明白了。小儿子张明先说: “父亲,虽说我与大哥在珠宝上的鉴别能力不分上下,但一是大哥是长子,张家的产业理应交与大哥打理,二是大哥在布艺上的能力远不及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大哥打理珠宝行,而我打理布庄。”

大儿子张聪听后说: “在布庄上,我确实不如弟弟,实在是惭愧。”

张明对张聪说: “这些都是小时候母亲常带着我在布庄,大哥小时候在读四书五经,在才学上我就远不及大哥了。”

张老爷听到两个儿子如此的懂事,欣慰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张家的珠宝行交与了大儿子张聪打理,布庄交与小儿子张明打理。

几年后,张明和张聪的生意越做越大,张家成了长水县的首富。两个儿子不仅有本事,还十分孝顺,张老爷和张夫人两人只顾着安享晚年了,但有一件事,一直让他们十分地放不下心。

那就是张明一直未娶,眼看张明都到了二十七八的年纪了,张聪的大儿子都上私塾了,小儿子也都三四岁了。

这年,张夫人老家的表妹来长水县探望张夫人,随行的还有表妹的侄女阿秋。阿秋年仅十八,长得貌美如花,织得一手好布,又落落大方。

张夫人十分喜爱阿秋,一问阿秋还未曾婚配,于是张夫人把阿秋留在身旁,想要阿秋做自己的儿媳,万一做不成儿媳,就认她做自己的干女儿。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没想到张明竟对她一见钟情,两人很快就结婚了,婚后一年便生下了一个女儿,长得像阿秋,于是取名为阿卉。

阿卉是张家唯一的孙女,加上张老爷一直遗憾自己没有闺女,所以一大家子十分宠爱阿卉。

这天,张明去布庄的路上看见巷子口围着一群人,他好奇地走了过去。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跪在地上,上还缠着孝布,他手上死死地握着一颗布满了泥巴的黑色珠子,男孩不停地作揖,哭着说: “各位大叔大婶,这个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只要谁帮我埋葬了父亲,这颗珠子就是谁的。”

大家看着珠子议论纷纷: “这是假的吧,怕是用你用泥巴和的吧。”谁都不愿意要这颗珠子,都觉得男孩在说谎,那是什么传家之宝。

张家是珠宝世家,他一眼就看出了这颗珠子不一般,于是说: “孩子,你快起来,这颗珠子我要了,我帮你埋葬父亲。”

男孩连忙道谢,围观的人十分不解,问张明: “这真是一颗世间奇珠吗?”

张明说道: “不过是一颗不值钱的珠子,我是见这孩子比我女儿大不了几岁,怪可怜的。”众人一听就各自散去了。

张明见男孩面黄肌瘦,于是带着他来到了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然后跟着男孩去了他家。

男孩家只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一具尸体躺在正屋的地上。这个男孩叫王泽,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是他父亲一把手将他带大。

父亲临终前给了他一颗珠子,说是传家之宝,要他好好保管。但如今他没有钱埋葬父亲,拿着珠子也没有啥用,于是他就想用珠子换埋葬父亲的钱。

张明觉得王泽太可怜了,于是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和寿衣,将王泽的父亲埋葬了。

王泽父亲的后事结束后,王泽便将珠子给了张明,没想到张明执意不收。

张明告诉王泽: “这颗珠子很不一般,是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表面的黑色是有人故意涂上去的,为了遮掩它的光芒,不让别人发现,至于泥土,我猜是你父亲埋在了地下吧。”

没想到王泽听后平静地说: “张叔,虽然我年纪小,但是也明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既然我们之间说好了,你给我父亲办理后事的钱,我给你珠子,就算这珠子再值钱,我也是要给你的。”

张明见王泽小小年纪竟如此的道理,于是想要收养他做自己的义子。可没想到王泽却不愿意了。

原来,吕王泽的村里每到秋收时候,就会有土匪来百姓家强抢粮食,所以王泽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那便是学一身武功,将来好除暴安良。

王泽这番话说出来,让张明更加地喜欢他了。行商多年,走南闯北,也认识了不少朋友,他听说昆仑山上有一位高人,于是张明亲自送王泽去了昆仑山。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眼看阿卉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张家是名门望族,阿卉长得又倾国倾城,肤如凝脂,是长水县数一数二的美人。

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张明有一个要求很多人听到后,都打起了退堂鼓。

阿秋当年生阿卉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些年再也没有为张明再生下一子了,所以张明想要阿卉留在自己的身边,因此张明先要找一个上门女婿。很多上门提亲者听到这条要求的时候,都犹豫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但也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当人家的上门女婿,吕员外就是其中之一。吕员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早已成婚,小儿子比阿卉年长一岁,他愿意要小儿子去张家做上门女婿。

王员外的小儿子叫吕舟,长得英俊潇洒,身材高大,无论是出身,才能,还是相貌,张明夫妇都很满意。

吕舟早就见过阿卉,对阿卉一见钟情,所以王员外要他去张家做上门女婿,他也同意了。而阿卉对吕舟早有耳闻,当阿秋说是嫁给吕舟时,阿卉也同意了。

很快两家就选定了良辰吉日,把两人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这对新人如胶似漆,十分恩爱。

吕舟为人稳重,做事又十分踏实,得到了张明夫妇的肯定,他们对他十分的器重。但毕竟是商人,何况张明觉得自己还没有年老到糊涂,所以并没有把布庄的核心机密告诉他。

转眼几年过去了,阿卉的肚子依旧没有半点消息,求子心切的她看了很多名医,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于是只能祈求上天赐她一个孩子。

这天,阿卉去寺庙上香祈求子嗣,路途上遇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子要寻短见,阿卉连忙上去阻止她。

女子叫艳珊,今年才十六岁,说是父母过世后,哥哥嫂嫂苛待她,自己又没有什么傍身的本事,无论之下只求一死了之。

阿卉极力地劝说她,但艳珊仍旧一心求死。无论之下,阿卉对艳珊说: “你要是愿意的话,便随我回家,我父母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必定不会为难你。”艳珊连忙磕头道谢。

回到张家后,艳珊便成了阿卉的贴身丫鬟,和阿卉之前的贴身丫鬟小青一起照顾阿卉的生活起居,三人日常相处就如姐妹般。

毕竟不知根知底,艳珊虽然年纪小,但是生得风情万种,千娇百媚,阿秋时常提醒阿卉要提防艳珊,当心她对吕舟,或者吕舟对她有什么想法。

但阿卉总觉得母亲多虑了,私底下仍旧把艳珊当成自己的知心好友,二人无话不谈,甚至夫妻之事也从不加隐瞒。

阿卉一直没有生下孩子,艳珊时常帮她打听哪里有名医,然后带着她一起去诊病,两三年过去了,阿卉肚子仍旧没有一点消息。

就在阿卉绝望之时,艳珊告诉阿卉一个好消息,说自己遇到了以前的邻居。邻居之前也是多年未孕,如今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邻居告诉她,是百里之外的灵子山上的一位神医给开的药方。

这无疑给阿卉燃起了希望,于是阿卉打算带着艳珊去灵子山。因为路途遥远,吕舟又出门行商了,张明夫妇不放心女儿,就派了家中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陪着去灵子山。

从阿卉出门的第一天起,张明夫妇就在盼着女儿顺利得到药方,平安回家。可万万没有想到,几天后,艳珊蓬头垢面地回到了张家,带回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阿秋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晕倒在地。

原来阿卉他们一行人去灵子山的路上遇见了强盗,不仅把抢走了所有的钱财,还要抢走阿卉去当压寨夫人,几个家丁奋勇抵抗,都被强盗杀了。

强盗把阿卉和艳珊带回山寨,逼着她们俩一个做压寨夫人,一个做小妾。阿卉性子烈,竟撞墙自尽了,而艳珊为了回来报信,假装顺从,答应做小妾。

寨主十分高兴,当晚就大摆筵席,艳珊趁着他们喝得烂醉,趁着夜色逃出了山寨。

张明就这一个女儿,最后还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痛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而吕舟还没有回来,张明想要自己去寻女儿的尸体,艳珊跪在他面前说: “老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着小姐去灵子山,如今夫人已经卧病在床,你要是去了有个三长两短,夫人还怎么活?不然让我去吧,我一定寻得小姐的尸体再回来。”

张明看了一眼卧病在床的妻子,叹了一口气说: “你也别去了,万一再被他们抓住,可怎么办。”

思索再三后,张明只好用阿卉生前的遗物为她建了一个衣冠冢,办完丧事之后,张明也病倒了。艳珊心里有愧,一直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们。

半月后,吕舟终于回来了,家都没有回,直接跑去阿卉的坟头大哭一场: “你怎么这么傻,有你陪着我就够了,我不要孩子,如今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阿卉去世后,张明再也没有心情打理布庄了,于是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了吕舟打理,夫妻两人卧病在床,常常许久不说一句话,阿秋还总是默默流眼泪。然而不久后,竟发生了一件让他们夫妻更加惊讶的事。

这天半夜,小青闹肚子,经过阿卉卧室的时候,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阿卉离世后,吕舟一直没有搬走,说是睹物思人。小青好奇地走近一听,立马就听出了说话的是谁了。

“……阿卉都过世这么久了,这两个老东西怎么还不去陪他们的女儿,你要解决他们。”这是艳珊的声音,比平日听起来妩媚了不少。

吕舟说:“你这个小妖精,那两个老东西撑不了不久,等他们走了,我立马风风光光娶你进门。”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声音,小青听得面红耳赤,连忙跑开。

这一夜,小青彻夜未眠。张家一家人都对自己不错,尤其是小姐把自己当亲姐妹,他们俩的对话,很明显就是他们联手害死了小姐,她不知道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几年后,小青直接找到吕舟开门见山地告诉他: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给我五百两白银,我就离开张家,再也不回来,否则我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吕舟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说: “小青,我知道当丫鬟的滋味不好受,即使阿卉生前待你如姐妹,但心里终究还是不服气。你乖乖听我的话,等过一段时间,我就娶你,要你做王家的夫人。”

小青一听冷笑一声说: “你不要骗我了,你还说要风风光光娶艳珊呢。”

吕舟试探地拉过小青的手说: “小傻瓜,那种场面话你怎么能信。再说,我要娶谁,谁能阻止我。再说艳珊我早就玩腻了,即使要娶,也是你做大她做小。”

小青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哪里知道吕舟心里打的主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嫁给吕舟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富太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五百两花完就没有了。

吕舟见自己拉小青的手,小青没有躲开,便顺势抱住小青说: “傻丫头,我早就喜欢你,只是碍于阿卉的面子,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我一定会娶你的。”在吕舟的甜言蜜语中,小青沦陷了。

然而,没过多久,吕舟和小青在一家客栈里厮混被艳珊抓个正着,她上去就对衣衫不整的小青拳打脚踢,破口大骂,还扬言说要把这件事告诉张明夫妇。

谁知小青却对艳珊说:“你害死小姐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老爷夫人,你有什么脸说我。”

两个女人谁都不服谁,吵了起来。吕舟觉得吵闹,竟偷偷溜走了。从那以后,两个人互看不顺眼,总想除掉对方。

这天,吕舟约小青傍晚在郊外的后山上见,小青满心欢喜地来到后山,等了许久,天都黑了都未见吕舟,就在她要下山的时候,看见艳珊气冲冲地走到小青面前,趁她不注意,把小青推下了山上。

半夜,吕舟和艳珊在郊外的客栈里喝酒,艳珊接过吕舟递过来的酒杯说: “小青这丫头不知好歹,还企图做王家夫人,就要她下去和她家小姐做个伴。”

吕舟搂住艳珊说: “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啥样,怎么比得上你这个美人。我当初那么说只是为了稳住她,我的心里只有你。”

酒过三巡,艳珊迷迷糊糊地对吕舟说: “张家还有一颗夜明珠,你可不要独吞了。”

吕舟说: “我都是你的了,宝贝自然也都是你的。”突然刮来一阵风,把房门吹开了,吕舟起身去关门的时候,竟看到了令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身高八尺,体格强健,而女的竟是死去多日的阿卉。吕舟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退后几步问: “你们是人还是鬼。”

阿卉气愤的说: “吕舟,你这个禽兽。”又看着艳珊说: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待你如亲姐妹,你却想要置我于死地。”

艳珊顿时酒醒了,害怕地说: “我明明看你撞墙死了,你到底死没死。”

阿卉冷笑一声说: “你这个毒妇,你还没死,我怎么可能先死。”

男子走进屋里,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人绑了起来,对阿卉说: “阿妹,我们送他们去见官吧,你先回家给张叔报平安,他们估计很担心。”

这个男子便是当年的王泽,这些年他练就了一身的武功,阿卉撞墙后并没有死,土匪将她扔在山上,正巧被路过的王泽所救。他带着阿卉在附近的村里养伤,还召集了师兄弟一起抓住了匪首,端了他们的老窝。

匪首见到阿卉后,明白了一切。为了让王泽饶他一命,便主动交代了一切。他们是受到吕舟和艳珊两个人的指使除掉阿卉,吕舟答应他们事成之后,给他们张明一半的家产。

阿卉从匪首那得知真相后,半天缓不过神,她万万没想到两个她最信任的人,居然联合起来谋害她,置她于死地。

王泽的小师弟一直跟踪王泽,这天,他告诉王泽和阿卉,吕舟与艳珊密谋除掉小青。刚好阿卉的伤好得差不好得差不多了,于是王泽带着艳珊一路赶来。可没有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小青被他们谋害了。

王泽将两人送到县衙后,两人互相推卸责任,都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县令从他们的推卸中明白了几分,便命人拉下去大打五十大板。一个弱女子,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里吃得了这个苦,两人只好老实交代了。

当初吕舟愿意去张家做上门女婿,全是因为家里的家产已被两个哥哥分得差不多了,家中的生意,两个哥哥不让他插手。张明没有儿子,娶了他的女儿,以后张家的东西最后都是他的。加上阿卉又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贪财好色的吕舟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谁知阿卉成亲几年都没有生下孩子,夫妻之间感情自然就淡了许多。后来家里来了艳珊,这艳珊并非出生在清白人家。

她的父亲过世后,母亲就带着她在怡红院后厨干活,而哥哥并非母亲亲生,于是不接纳他们母女。从小在怡红院长大的艳珊把那些姑娘的本事学得炉火纯青,就没有其他本事了。这也是母亲过世后,她嫂嫂仍不接纳她的原因。

而她知道自己不能留在怡红院讨口饭吃,有野心的她想要嫁给一个富家公子,因此她认识吕舟后两人一拍即合。

二人勾结土匪谋害阿卉,谁知两人的阴谋又被小青发现了,两人又设计解决小青。两人罪大恶极,县令判处两人凌迟处死。

张明夫妇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痛哭流涕,得知王泽救了自己的女儿,便要将夜明珠还给他,以示感谢。

阿卉和王泽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就暗生情愫。很快两人就结为夫妻,一年后,阿卉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王泽十分有天赋,很快就上手了张家的生意,张家的布庄越开越大。从此一家人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