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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机缘巧合第一次听说了火神爷会祈雨。我简直是难以置信,自古水火不容嘛!但这神奇的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我的家乡。

从我记事起,我们村每年的农历二月初六、初七、初八是庙会的日子。一到时间,四邻八乡的人们就会纷至沓来,一街两行的摊点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尤其是请来的县剧团(豫剧,曲剧每年交替)在三天里每下午晚上各两场的演出,成了乡村人们最为期待的精神盛宴。直到几十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每年的庙会竟是答谢火神爷祈雨的产物。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这年从九月份种上冬小麦后,家乡的天空就没有下过一滴雨,落过一片雪花。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来年春上,眼看着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快来了,可老天还是如此“滴水不漏”。

我们这里属于丘陵地区,没有灌溉条件,庄稼都是望天收。几个村的农人们聚在一起看着蔫蔫的麦苗趴在地里,开始焦虑起来,担心照此发展恐怕是要绝收。这个时候人力使不上劲,他们就开动脑筋想借助大自然的某种力量实现反转。可环顾四野所有能想起来的庙宇都在那场运动中销毁殆尽了。大家七嘴八舌乱成一锅粥。这时候邻村仝庄的老村长突然一嗓子:“我一下子想起来,我们村北坡那里一排废弃的破窑洞西边有座火神庙存在不知多少年了。那里太偏僻了当时给他们遗忘了,我现在就带人去求求。”说完就急匆匆走了。留下的人没有别的办法也都慢慢地散去了。

俗话说有病乱求医,仝庄的老村长回去后带着几个手下立马备了香烛,供品就到火神庙来跪拜。当时可能是求雨心切,他们向火神爷夸下海口,如果真的下雨解决了旱情,情愿出高价请县剧团演三天大戏。

说来稀奇,老村长他们回家后,当天夜里就变了天,雷声隆隆,不一会雨就下来了,那雨细细密密不住雨势地一直下到第二天傍晚才歇住。老村长一整天看着雨,心里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麦苗有救人不用打饥荒了;担忧的是去哪里弄钱给火神爷还愿,毕竟一个老农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个钱。思来想去,他觉得让附近村子的村委凑些钱出来应该不难,不管咋说雨也下到他们那里,大家都受惠了嘛!主意已定,他急忙找来手下,简单说明后就分头去莲花池村、天花园村、马涧河村、左沟村等各村游说。

但一圈下来,一毛钱没筹到,风凉话却塞了一肚子。有的村顾顾脸面委婉拒绝,有的直言不讳说,让我们掏钱给你们脸上贴金,我们当冤大头呀!你们想得太美!更有甚者说他们是骗子,打着祈雨的旗号敛财。

出师不利,老村长的手下士气低迷,急得老村长嘴上出了一圈燎泡,他无奈地说:“我原想着这几个村子的村领导年龄大能说上话,现在看来是高估了这些人的觉悟。可神灵不可欺呀,我只能去求求大王庄的年轻人王治功了。”

大王庄就是我们村,是乡政府所在地,也是当地最大的村子。王治功是刚上任的村支书,三十来岁。据说是在福建当兵有十几年了,转业回来不久。

当仝庄的老村长找到王治功磕磕绊绊地表明自己的意思后,没想到王治功稍加思索之后就爽快地答应了,并承诺用自己的退伍费把县剧团的费用全包。老村长如蒙大赦,连连道谢。王治功摆摆手说:“我不是雷锋,我有两个条件。”一是县剧团演出要在大王庄且以后每年都演出。理由是仝庄巴掌大的地方小不说还没戏台,而大王庄却有一个现成的大戏台。二是让仝庄村长签个保证书,同意上述条件,以后不管赔钱或是赚钱包剧团演出都和仝庄没关系,且永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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仝庄村长想想自己一点亏没吃还解决了问题,唯一麻烦的是火神爷那里需要去解释一下,仝庄和大王庄相距三里地,对神仙来说那也不叫距离,关键是愿望达成,谅他大人大量也不会计较。想到此,仝庄村长拿起笔快速把保证书签上了名字,然后一溜烟就跑了。他生怕这年轻的村支书再反悔。

他哪里知道王治功的心胸和计谋,这个王治功出去十多年回到家乡,看家乡依旧贫穷,就暗下决心想改变现状,正苦于无计可施,可巧仝庄村长的出现让他顿时茅塞顿开。他决定以演出为契机,把村子从东到西的街道两边划成摊位,吸引各村的手艺人来做生意,这样四邻八村的乡亲不光能看戏还可以采买各种日用品,等市场一做稳,人气一聚住就不愁人们再受穷了。

心动不如行动,他立马找到班子成员,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大家热烈讨论后在这个基础上又制定出更完善的方案。比如:庙会的由来,日期定在二月六七八三天,每月逢三六九规定为赶集的日子,以及摊位的管理费用,看戏的门票收益等等事宜。

第二天一张大红色告示贴在大王庄街道最显眼的位置,与之配套的街道两边连夜已用白灰画好的许多摊位。人们好奇的围观,议论,也有眼头活的马上跑去村委报名抢占好的摊位。总之,这一天大王庄人头攒动,不断有人闻讯赶来。王治功他们忙得晕头转向。

庙会如期举行,效果好的超出王治功他们的想象。人们踊跃参加,各种想不到的交易都跑来了,甚至到最后牛市交易没地方了,直接绵延到仝庄地界。过后村委一算账,刨去王治功垫付的费用,竟还有不少盈余。大家心里都乐开了花,盘算着明年再大干一场。

火神爷也是善解人意,庙会期间的夜里又下了一场雨。看来他老人家对这样的安排挺满意,不仅能看戏,还有各种小吃品尝。

这之后的几十年,年年庙会,年年期间下雨,也许人们已淡忘了,但火神爷还在冥冥之中尽职尽责地护佑着这一方人间烟火。

题外话:几十年过去了,犹记得,夜戏演完后,妈妈抱着弟弟,我和妹妹一左一右拽住妈妈的衣角走在铺子林立的街上,升腾的热气夹杂着香味,高高低低的叫卖声,金灿灿的水煎包实在诱人。

“妈妈,饿了,想吃包子。”

“脏,里面有鼻涕!”

“有鼻涕也吃,我不嫌脏。”

我坠着屁股不走,妈妈不情愿的掏出一毛钱:“买吧,买吧,馋嘴猫!”

【书迷千与千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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