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汉中，一早就飘了几滴小雨，溽热、沉闷、阴郁的天气，再一次搅动了人的情绪，痛别亲人的感伤油然而生。

这天是送别二舅爷的日子，瑶池添座，他老人家于前日溘然长逝，驾鹤仙游。

舅爷平生，做事坦荡，为人正直，对亲友关爱有加。他给我们留下了许多需要接力传送的闪光点，比如他两袖清风、淳朴务实的人品和爱老慈幼、睦邻好友的家风。

他德以立身，成以行世，他的离去，对家人及亲朋无不是一种莫大的损失和万千哀痛。

早上六点多，追悼会按时举行。五六十位亲朋和来宾代表齐聚灵堂前，随着哀乐回旋，啜泣声此起彼伏。有关领导讲话，大表叔致悼词，其中讲述的很多内容是我第一次听闻。

舅爷从年轻时在省城西安求学，到后来在汉中市政府机关任职，又退休近三十年深居简出，含饴弄孙，一直做多言少，不海口，不轻诺。严谨、稳健是他的风格，谦和、低调是他的主基调。他取得的许多工作成就，也没有跟我爷爷奶奶即他的姐姐姐夫讲起过，因为我了解他最多的渠道就是爷爷奶奶以及父辈那里。

之前我跟舅爷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小时候。他每次从市里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会给我们带来很多衣物、营养品、茶叶和我们小孩子吃的零食，临走时还会再塞给我几十一百的零花钱。两千年左右的几十一百对一个孩子来说，那已是相当丰厚的馈赠。

后来，当我离开家乡上学，就很少见过舅爷。再后来，当爷爷奶奶随子女定居西安十余年，我就再没有见过他。直到这次他去世，看到他的遗像，目睹他的遗容。

舅爷虽然很早离开老家，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城市，但他对农村老家的情怀始终未变，乡音未改。以至在前些年还对老家土木结构的祖宅进行修缮，并于数年前早早立下遗嘱，在他百年后，要将骨灰埋葬于农村老家，落叶归根，聆听天籁之声，沐浴田野之风。

当追悼会开完，火化超度。带着他的骨灰，所有亲朋又一起驾车，满载折叠的一百多个花圈和一丛丛鲜花，前往七十里外他的老家送行。车队长时间在高楼林立和干道盘绕的城区穿行，过了湑水大桥，再沿河堤北上，走过白墙红瓦的一排排农舍，最后进入田间道路，停靠在一片树木浓荫、优雅寂静的坟地旁。

这一路，是舅爷年轻时外出拼搏的一路，也是他作古后要回家的一路。从走出到归来，他的一生可谓是功德圆满，无怨无悔，他的恩泽也必将护佑子孙，惠及桑梓。

最后，当棺椁入葬，坟冢堆起，浓浓的纸灰随烟雾缭绕于天，我想，舅爷，您可以安息了！

天上的路很长，您一路走好！

2023.6.27.

（文/赵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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