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饭桌上，13岁的阿飞说，爹，我想习武。

爹说习什么武，专心读书不好吗？

阿飞说习武并不影响读书。

爹说我们家不缺武人，你爷爷，你大伯，你堂哥，还有你二哥都很能打，就是缺个文人。

阿飞点点头，问爹怎么不学武。

爹说每天看见他们打来打去，烦得很，再说习武也不差我一个。

阿飞说那你怎么不成个文人。

爹说他们整天弄枪使棒，叮叮当当的，静不下心读书。

阿飞说那你怎么知道我读成书。

爹说你是我们家最小的，耳根还清净，再读不成书，咱家就没指望了。

阿飞说我不信，跑去跟爷爷拜师。爷爷问他为什么习武。

阿飞说我身体虚弱，需强身健体。

爷爷说这个理由不错。从此阿飞在功课、劳动之余，就以跟爷爷习武为乐。

爷爷看着阿飞的拳脚虎虎生风，跟儿子说：“这小子是块好料，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

阿飞爹听了，不置可否。

一天，爷爷说阿飞，我们祖传的壮拳你都会了，明天起你去外面拜师吧。你想走得更远，光靠祖传拳法还不够。

阿飞说我该拜谁为师呢。

爷爷说谁的名气大就拜谁，谁的心术正就拜谁。

2

阿飞拜的第一个师父姓黄，邻村人，以格斗见长。

黄师父跟阿飞的爷爷是朋友，却不是阿飞一来就收下。

黄师父问他为什么要习武。

阿飞说强身健体，弘扬传统文化。

黄师父说这话太虚，来点实在的。

阿飞说我说的就是实话，不信等着瞧。

黄师父说好吧，你打几套拳让我瞅瞅。

阿飞就在黄师父跟前打了几套拳。

黄师父说好啦，我收你这个徒弟了。

一年后，黄师父将阿飞叫到跟前，说咱们过几招。

阿飞说不行啊师父，我打不过你。

黄师父说你别把我当师父。

阿飞说没规矩怎么行。

黄师父说别啰嗦，擂台上只有对手，没有辈分。说着猛攻阿飞。

阿飞被迫还手，两人打了几十回合，最终黄师父被打了一个趔趄。

阿飞说师父，对不起。

黄师父说拳怕少壮，你出师了。

阿飞说我还没学透呢，侥幸赢你是因为祖传的壮拳。

黄师父说格斗我已教完了，剩下就看你怎么融会贯通。走吧，我教不了你了。

阿飞拜的第二个师父姓李，邻乡人，擅长南拳。

李师父知道阿飞小有名气，见他来拜师，摇头说不敢当。

阿飞急了，问他怎么才愿意收下他。

李师父说很简单，你先打赢我。

阿飞说如果我能打赢你，还拜什么师。

李师父说你错了，你我还不是师徒关系，就算我输了，也不是输给徒弟，而是输给武功。

阿飞说得罪了。然后进攻。

两人打了几十回合，最后李师父说可以了，我收你为徒。

阿飞说师父，我感觉并没有赢你啊。

李师父说输赢我自有分寸。

一年后，李师父送阿飞出门，说每一种拳法都有高手，他们中的人都可能是你的师父。

阿飞说我记住了，师父。

恰逢当地举行擂台比赛，年轻气盛的阿飞报名参赛，连续三年夺魁。

3

阿飞名声在外，前来挑战的高手络绎不绝。

面对挑战者，阿飞只说一句话：“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比武就不必了，我们各打两套拳法，高下立判。”

一般情况下，很多同行看了阿飞的拳法，都愿化敌为友。

不过，有一个姓申的人是个例外。

申师父是当地军营的教练，是个武痴。

他第一次上门讨教，被阿飞以同样的话支走。第二次上门时，说打赢你我就是本地第一，因此一定要分出胜负。

阿飞听了，在他跟前打了两套拳法，申师父看完，默默离去。

申师父第三次上门时，将阿飞堵在门口，说今天不决胜负就不让出门。

阿飞有急事外出，只得答应当晚切磋。

晚上，申师父如约而至。夜深人静，宅院紧闭。三场比试下来，第一场两人打了个平手，第二场阿飞轻微胜出，第三场阿飞将申师父打得鼻青脸肿，申师父招架不住，夺门而出。

半个月后，申师父又找上门来，不过不是比武，而是拜师。

阿飞看出申师父心术不坏，每次都会教他一些拳脚。他每次给钱，阿飞都没收。

4

阿飞名声鹊起以后，有个开货店的老板请他去守仓库。

当地一些无赖先前偷惯了仓库，自阿飞到岗，接连逮了几个人。他们便说阿飞有意为难，于是聘请一个师父来教拳，想好好地教训阿飞。

八月十五中秋夜，无赖五六十人上门找阿飞讨说法。

阿飞被迫迎战，说：“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为首的说：“阿飞，别出言不逊，我们再鲁莽，也知道擂台的规矩，只要你能连续打败三个人，这事就算了。”

话音刚落，一名瘦如猴子的男子率先跳出来。阿飞认出此人是当地出了名的“街头霸王”，可他还没过几招就被阿飞撂倒在地。

第二个上来的是一名壮汉。他横冲直撞，连摔带抱，试图想凭蛮力制服阿飞，很快也被揍了个“眼角绿”。

“你们别丢人了，都下去吧。”无赖们的师父说，“我来会一会他！”

那人跟阿飞缠斗了三场，拳拳到肉，噗噗作响，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后，那人红着脸说：“阿飞师父，在下领教了。”又转头跟无赖说，“以前是人家轻饶你们，今后别再打仓库的主意了！”

阿飞时年三十，有富贵人家花高价请他看家护院，他不去。有人想出钱给他开馆收徒，他也笑着回绝了。因为爹跟他说，你的火候还没到。

三十五岁时，阿飞终于成为衙门的一名捕快。

阿飞回家跟爹说，很遗憾，我终究成不了文人。

爹说可我很高兴。

阿飞不解，问爹为什么。

爹说以前你施展拳脚，是为了自己，今后是为了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