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墨青衣
李大爷自述
01
我今年72岁了，已经退休了将近十来年，有一儿一女，女儿是老大，远嫁国外，儿子是老来得子，四十多年的时候，老婆才意外怀上，当时因不忍心打掉，因此就给生了下来。
当时老婆怀他的时候，很辛苦，等生下来，又因奶水不足，整天想办法在为他增加营养，因此更捉急，也更辛苦。
还好，这样的日子，焦头烂额到儿子三岁，才日渐好转，那时儿子已经可以上幼儿园了，老婆这才能腾出手来，想精进自己的业务。
老婆是做财务的，为了这个儿子，她向单位打报告自愿退居后勤，做一些不用动脑筋的活。
当时她单位的领导也本着人性化管理，觉得她这个年龄怀上孩子，确实不易，因此网开一面，给了她一份最轻松的记账工作。也因此，老婆才得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儿子身上。
现在儿子能让她放开手脚了，老婆就打算重回原来的工作岗位，毕竟舒服的工作，相对应的就是薪酬的锐减，又因多了一个儿子，家里的各项开销猛增，靠我一个人，确实感到有点杯水车薪。
于是，老婆开始把精力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管儿子这一块，就直接撂挑子给我，说是她已经牺牲了好几年，剩下的，就只能由我来代劳了。
那个时候，我自认真正赚奶粉钱还得靠老婆，起码她搞财会的，随便外头兼职一两个，就够上我兢兢业业一个月的工资。
因此权衡利弊之后，我毫无条件地接受了老婆这个建议，把养儿子这一块，给包揽下来，所以儿子从三岁以后，几乎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给带大的。
02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大学毕业，那个时候，我和老婆都已经退休了。
说真的，我和老婆两个人的退休工资，凑起来还不少，总共将近两万，不过我们是生活在一线城市，各项开支都很大，再加上刚退休的头几年，儿子还在上大学，开销更大。
所以那段时间，老婆名义上已经退休了，却还返聘回单位，另外还在外头接了一两个活干，按她的说法，就是争取在她有生之年，帮儿子落实一套房子，方便他以后娶妻生子。
而老婆也是说到做到，在儿子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们已经拥有两套房子，一套是以前单位的房改房，面积大，自住，另一套，是老婆全款帮儿子买下的，房子登记在儿子名下。
这样一来，只要儿子毕业以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我们老两口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剩下的，我就跟老婆打算，趁着两人还能走动，争取在有生之年，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就在我俩放眼未来，想着以后的日子，幻想我俩的夕阳红，没想到这个时候，老婆突然病倒了，而且是那种病热汹涌的绝症，人一倒下，一查，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当时，我看着病床上的老婆，突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想着老婆这个病，安知不是因操劳过度，她这一辈子，跟着我，从没享受过一天安隐的日子，特别是有了儿子以后，外面的人看着是老年得子，是我俩的泼天好运，可个中辛苦，只有我俩知道，那种透支身体的疲倦，好像每时每刻都能把我俩给击垮掉。
可饶是这样，我俩也硬是给扛了下来，本以为劳心劳累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接下来应该是我们苦尽甘来的日子了。
没想到苍天无眼，刚好就在老婆把所有的工作都给推辞掉，打算好好为自己活一把时，老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说收走就收走了。
老婆的最后时光，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就带着满腹眷恋一脸遗憾离开了人世。
03
老婆一走，就剩下我跟儿子相依为命，那个时候，儿子已经参加工作，而他这份工作，还是老婆在生的时候，找关系帮他铺平的。
工作了几年，儿子的岁数也到了，在此期间，他陆陆续续谈了好几个女朋友，但时间都不长，有点像小孩过家家的那种随意，当时我只觉得这样不定性下去，会把他的名声搞坏了，于是劝了几句。
那几句好像还挺有效果的，之后儿子就收了心，那时我心里还挺高兴的，觉得儿子能把我的话听进去，说明他还算是尊重我这个当父亲的，要知道在此之前，儿子只服他妈妈管，也只听她的话，现在他妈妈一没，我还担心以后不知拿什么来管束他。
不过，我也只是高兴了一会，过不久，儿子就直接给我带个女孩子来，说他俩的关系已定了，今天带来，是准备跟我说个事。
啥事啊？
你现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我觉得有点浪费，想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跟我丈母娘，也就是你未来的亲家母对换一下。
啥，你说的啥意思。
我这样说还不够明白吗，说明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行，会抽干你的元气，让你反应越来越迟钝，越来越理解不了人话，搞不好，还会老年痴呆。
你，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说的是人话，听不懂的才不是人。
你，你反了，你今天这态度，你还是人吗，还是为人之子的行径吗，还有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妈吗？
我妈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对不对得起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倒是你，好好考虑吧，这是你儿媳妇一家提的要求，你要不答应，就等于黄了我这桩婚事，你说你作为一个父亲，于心何忍。
儿子说完，就带着他的女友扬长而去，当时我看那女孩，也跟他一样，连一点规矩都没有，心想这样的女孩子，想必她那父母，也是一样的货色，才会利用自家女儿，耍这样的手段觎觊未来亲家的大房子。
可是这房子，可是我跟老婆奋斗一生的成果，连同现在儿子住的那套房，都是她的心血，我怎么可以因儿子几句话，就拱手于人呢，所以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
04
儿子那天来，好像是给我最后的通牒，所以第二天，就有人来敲我的门，说是装修公司的，应着房主的要求，上门来测量平方数，顺便看一看格局，打算出效果图。
我一听，以为对方是敲错了门，赶紧说我就是房主，我可没有装修的打算，也没要求谁上门来。
对方说装修的就是这房子，还把他跟对方的对接聊天记录给我看，我一看，原来是儿子。
我当时一气，就气得有点语无伦次，说什么也不让对方踏进家门一步，为了让对方相信我说的话，我还拿出房产证给对方看。
对方一看，知道是我父子意见不和，于是识趣地说回头他先找儿子去。
来人一走，我也知道儿子这次是冲着我向来管不了他的，自以为势在必行地想强取豪夺我的房子。
一想老婆刚走没几年，儿子就突然来作这样的妖，我一时愤恨交加，悲从中来。但知道现在事已临头，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强打精神，准备跟儿子打一场父子争锋战。
那天晚上，我推迟睡觉时间，打了一个越洋电话给女儿，告诉她家里出现了这一档子事，问她怎么解决。
我知道能对付儿子的，只有他这个亲姐姐了。女儿虽远嫁，但她对我这个父亲，向来还是比较尊重的，要不是当初她妈妈想生她这个弟弟时，她越洋反对，之后看我俩一意孤行，她也就把心给冷了下来。
从那以后，女儿就对我夫妻俩生分了，也隔阂了，除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来问候，别的时间，再也很少来关心过问我俩口子的事。
而当时因儿子小，我们一门心思都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也减少跟她的感情交流，久而久之，女儿那一头，就干脆对我俩不闻不问。
直到她妈妈去世，当时她飞回来了，那个时候，本来就是我父女之间修复感情的最佳时段，谁知当时我忙着沉湎跟老婆的过去，无瑕顾及到她难得回来一趟，得好好补偿这么多年被我们冷落的亏欠。
所以那次回来之后，当女儿看到我们给儿子买了房子，连同我住的这套房子，也漏出口风，准备在我百年之年，全都让她弟弟给继承，当时她一言不发，回去之后，就绝少再打电话回来。
现在，当我知道我老两口含辛茹苦出来的儿子，伙同未来的丈母娘，想鸠占鹊巢时，我自知缺乏现代的法律知识，只能求救于女儿。
05
很快，女儿得知我目前的处境，通过越洋电话，请律师，让我配合搜集证据，通过一个又一个电话，终于在我拿出所有的购房合同，连同银行转账记录，不单让我现住的这套房子安然无恙，连同当时老婆给儿子购买的那套房子，也收归我的名下。
儿子料不到我会搬师他姐，在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他也被他女友一家给踢出局外，当然也就做不成这个人的女婿，不过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我内心是为儿子庆幸的，想着跟这样一家人结亲，以后只能祸患无穷，说句不好听的，这辈子估计就会毁在这一家人手里。
现在好了，我希望通过这件事后，儿子能迷途知返，找到一个好女孩，那时，我还是会考虑把房子重新归到他名下，毕竟这是他妈妈生前就已经定下来的遗愿。
不过按目前来看，我还是得让儿子外面租房子一段时间，让他彻底醒悟过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之后考虑到女儿这段时间的出谋献策，还有越洋指挥，本以为她那么热心积极帮我争取房子的归属权，是意在我重新分配财产，而其实我当时觉得女儿要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
谁知，当事情告一段落，我在某一次跟女儿越洋电话时，无意间提上一嘴，没想到女儿听完之后，半天不说话，末了只说了一句，老爸，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
过后，女儿从国外寄来一份自动放弃国内遗产的证明。
当我拿到这一纸证明的时候，老泪纵横，也才真正意识到，这么多年，当我老两口倾其所有，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儿子时，那些年，漂泊在外的女儿心里该有多伤心啊。
好在，我还能在有生之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能修补跟女儿的关系，至于女儿这一纸证明，被我搁置不理。
我想着，等到我真正百年的时候，我这双儿女，我谁都不偏心，财产公证公平分给俩姐弟，至于到时儿子能不能执手一个好女孩，组成一个美满家庭，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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