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谷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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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年过去了,张海洋心里也愧疚了46年,在陕北插队9年时间里,留下了太多的记忆,不管是和老乡们朝夕相处的情感,还是和自己日久生情的恋人,以及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这些都是孙海洋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纵然回到北京,自己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他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因为他一直瞒着妻子和孩子,他不敢告诉妻子和孩子自己在陕北有一位恋人,还有个儿子,更不敢打破如今平静的生活。

快半个世纪了,张海洋从电力公司退休,此后的人生,一直处在忏悔当中。从不和妻子一起逛街,也不愿意和儿子谈论自己当年插队的往事,似乎每一个和过去有关联的事情,都能让张海洋的情绪爆发。妻子和孩子不理解,张海洋在陕北到底经历了什么,张海洋不说,无人知晓,即使知道当年和张海洋一同前往陕北的有十多个人,但大家都替张海洋保守着秘密。

可毕竟上了年纪,健康情况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心气不好,张海洋过了七十岁,一年四季,有一半是在医院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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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瞒着也没什么意义,将死之人,何必再瞒着,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秘密,为了给自己加油打气,张海洋让儿子请来了当年一起插队的老伙计孙鑫和刘旺平。当妻子和儿子听到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气氛瞬间就凝固了一半。随后孙鑫打圆场,说这也是时代造成的,不怪张海洋,儿子不吱声,妻子不愿意让张海洋和远在陕北的儿子相认,当然是担心分财产。

可到了张海洋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不吃不喝,因为对他来说,食物毫无味道,自己一心想见到儿子和初恋最后一面。这是他的心愿,也是想当年说一句对不起!

最后儿子张金贵主动到陕北找到父亲的初恋和儿子,好说歹说带到北京,与父亲相见。

以下是来自张海洋儿子张金贵的讲述:

我父亲叫张海洋,出生于1950年,高中毕业后的当年,就响应号召到陕北插队。与他同去的十多人中,有五位和我爸爸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其中就有住在一个院子的两个,分别是孙鑫和王森煜两位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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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父亲的故事,都是孙鑫叔叔讲给我听的。

当年他们这些知识青年,因为没有了高考,所以当时就建议到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群热血青年,都很踊跃地报名,爸爸是一个很文静的男人,书生意气很重,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文质彬彬,但依旧没有留在北京。

当坐上知青专列时,爸爸懦弱地哭了起来,因为他从没有出过远门,更何况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北京,但孙鑫和刘旺平等人不同,他们兴致很高,觉得这次去陕北,一定能学到很多知识。可陕北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完全不知晓。

经历了八天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高家坝村,这个只有200人的小村庄,却给了知青们最高的欢迎仪式,写了横幅,做了羊肉汤,这在当时真的不亚于欢迎领导。

初到陕北,光秃秃的山顶上覆盖着一层白花花的雪,放养老汉在山上唱着信天游,村民名门在此时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除了上政治课,就是拉家常。陕北人的性格和说话语气让当时很文艺的父亲无法接受。因为陕北人的性格很豪爽,不拘小节,更不会在意他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像是在吵架。可他们没有坏心眼,相反很和善,给予这些知识青年足够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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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来高家坝村插队的全是男生,被分成两拨人,分别住在侯文军和高杰家里,这两个人是高家坝村的两个生产队长。高杰相对来说性格要强势一些,他家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听村名就能知道,这个村子大部分都姓高。而侯文军是来自山西吕梁地区的移民户,没什么权威。

在陕北的前两个月,大家因为感到新奇,生活得很自在,不过和老乡说不到一块去,因为陕北方言很难懂,再者高家坝村200人的村庄,却有着七八种当地方言。临到过年,我爷爷给爸爸汇了25元,这在当时算是一笔巨款,爸爸一次性在公社买了二斤糖果,分给村里的男女老少。还买了几十斤肉。

从这之后,爸爸成了高家坝最受欢迎的人,大家都说张海洋这个人不错,会来事。

但也是因为爸爸的大方,导致后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高杰时不时地就来借钱,大家都知道,高杰指定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可爸爸是个实诚人,每次来都会给一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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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生活最幸福的是第一年,因为有供应粮,伙食不错,当然也可以偷个懒,但到了第二年,供应粮断了,需要靠自己的劳动获取工分,多劳多得的规定让这些知青吃尽了苦头,好在老乡们也很心疼这些城里来的孩子,想尽一切办法帮助。

到了1973年,这是爸爸来到陕北的第五年,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被调到公社或者县城机关单位工作,但由于我们家祖上比较富裕,所以爸爸只好留在村子里教书。

这份工作倒是清闲,而且也有最高的工分,此时爸爸和村里大能人高志国的女儿高瑞相恋,只不过那个年代的爱情很含蓄,谁也不说出口,只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两人的爱情一直到了1975年才公开,高志国觉得丢人,给我爸爸两个选择:一是结婚,二是以后连面都不要见。

可在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见面,给我爷爷写了一封信,询问爷爷的意见。但得知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陕北姑娘,爷爷在信中只回复了一句话:勿要唐突,在京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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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情是神圣的,爷爷的阻拦,也只是在信中,所以并没有彻底地让爸爸死心。高志国也很无奈,只好向大队长高杰告状,毕竟高杰还是自己的堂哥。但高杰早些时候得了爸爸的好,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插手这件事。

从1976年开始,到公社和县城工作的知青都返城了,爸爸也很着急,不够高瑞不舍得爸爸回去,她希望爸爸一辈子能够留在陕北。在很长一段时间,爸爸也颓废了,想着要么干脆留在陕北,当个上门女婿,可自己心有不甘。

最后到了1977年,爸爸和高瑞的感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爸爸却迎来返城的通知。当晚,爸爸一夜没睡着,他犹豫再三,到底是舍下爱人还是留在陕北?可最终还是被优质生活所打动,决定回北京。

在回北京前夕,高瑞绝食,这让爸爸很心疼,就答应高瑞,等自己工作安排好了,一定回来接她到北京过城里人的生活,高瑞深信不疑。临走那天,全村人来欢送,但唯独没有看到高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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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国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爸爸跟前,小声地说道:“你要说话算数,工作落实了一定要接高瑞到北京,她怀了你的孩子。”

此时的爸爸呆若木鸡,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回到北京,爷爷着急忙慌做了两件事,第一是给爸爸安排了在电力局的工作,第二就是给爸爸介绍了一个对象。

爸爸当时没有选择,即使反抗过,可在爷爷面前,爸爸的话显得微不足道。最终只好同意。

爸爸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负心人!

第二年我出生了,也就是1978年冬天,我的出生,让爸爸安分守己了不少,踏踏实实地为了这个家庭努力,和妈妈的感情也不好,随着妹妹的出生,爸爸的心更安定了,每天下班后就回家陪着我和妹妹。

几十年后,爸爸退休了,可他却越来越不开心,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爸爸身上有秘密,因为每次想让爸爸讲他在陕北插队时的故事,他都是一口回绝,语气很强硬,让我们少打听过往。因为和孙鑫叔叔关系很好,想着爸爸不说,就让孙叔叔说,没想到孙叔叔也是沉默不语,从不向我们透露任何信息,有意无意地在隐藏着一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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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过了七十大寿后,身体每况愈下,一年365天,有一半是在医院度过,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向我们母子三人说了埋藏在自己心底46年的秘密。

这个消息是震惊的,妈妈不知所措,而我突然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可爸爸在弥留之际,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一面自己曾经的爱人和儿子。

妈妈是不同意的,她是学法律的,知道大哥有权利分家产,但在我看来,无论如何,得让爸爸的心里好受一些,毕竟爸爸没有多少时日。我作为长子,经过妈妈同意,一个人开车到陕北,按照孙叔叔给我提供的信息,顺利地找到高瑞阿姨和我的秦大哥高洋。

他们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父亲会惦记着,以前的怨恨,也在这个时候烟消云散,高瑞阿姨愿意跟着我到北京和爸爸重逢,但大哥高洋却拒绝,在他心里充满怨恨,毕竟几十年来,他的名声不好。

我没有强迫,和高瑞阿姨直接来到医院,爸爸看到高瑞阿姨的时候,精气神也好了不少,两眼热泪盈眶,我们一家子守在旁边,他们聊着天,说着陕北话,完全听不懂。但爸爸说了一句:“儿子为什么没来?”

高瑞阿姨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你能理解的”,爸爸笑了笑,握着高瑞阿姨的手,在凌晨三点多离世。

妈妈没有责怪爸爸,坦然接受,而高瑞阿姨并没有提到财产的事情,只是让我送她回去。

这段往事,就此结束,可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和大哥也会偶尔通电话问候,毕竟骨子里是亲的,大哥对我很关心,时常给我邮寄点家乡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