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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譞与嫡福晋叶赫那拉氏

溥仪继承大统,载沣摄政。慈禧何以对载沣如此器重?溥仪又有何身世背景?

事情从1901年7月12日这一天说起。是日,天气还算可以,有一个人却心情沉重。这年他刚满十八岁,正是雄姿英发的年纪,他就是光绪的胞弟爱新觉罗·载沣。

载沣此行要出一趟远门,去欧洲,确切地说是到德国。一年前义和团运动爆发,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清兵所杀,八国联军攻破北京城,杀了人,抢了东西,要了银子,又明文规定让清廷派皇室代表上门道歉。由于荫昌早年留学德国,与德皇威廉二世颇有交谊,此次被安排与载沣同行。

在此之前,载沣未曾踏出国门一步,甚至连北京城都没怎么出过,这次被选为“道歉代表团”团长,是他没有料到的。在他十八岁之前的少年时代,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在紫禁城里做皇帝的哥哥,但这个哥哥他几乎没有见过;在醇王府里他还有一个老爹醇亲王奕譞,醇王虽然见过那个神秘的皇帝,却终日战战兢兢,走路之前都要考虑一下先迈哪条腿;光绪的生母更可怜,自从儿子去了皇宫“下落不明”,她天天神神道道,脑子也开始有点不正常。

奕譞的谦卑与谨慎,只因儿子是当今皇帝,他要“避本生擅权之嫌”。他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如履薄冰中度过了十六年,死的时候年仅五十一岁。《方家园杂咏纪事》中讲到一事:内务大臣英年素讲堪舆,谄媚慈禧说:醇王祖坟旁有白果树一株,高十余丈,荫田数亩,俨然有帝陵之象。况白果白字,加于王字之上,明是皇字,于大宗不利。慈禧听言,立即派人伐之。诸臣未敢轻动,奏闻于上。载湉坚决不允,严敕日:尔等敢伐此树者,请先砍我头。相持一月余,某日载湉闻讯,太后已于黎明带内务府人赶往园寝。光绪帝起驾园寝,走到半路,发现亭亭如盖的白果树已然倒下,不禁嚎啕大哭。最后,载湉默默无言,步行绕墓三匝,顿足拭泪而归。

一棵树犹是如此,奕譞的步步惊心可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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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沣一行由北京永定门火车站起程

这一切,都是因为政治,因一个被称为慈禧太后的老女人而起,这个老女人不是别人,论血缘还是载沣的姨母。这就是出身皇族的苦恼,载沣也正是在这种家庭氛围中长大的。所以,这位年轻的皇家子弟,身上充满皇族的傲慢和高贵的同时,更多的是寡言与谦和。

载沣一行从北京出发,到天津转乘海路,四天后途经上海,在黄浦江畔稍作停留。为了一睹这位年轻亲王的风采,外国驻兵和上海市民趋之若鹜,载沣彬彬有礼地向他们鞠躬致敬,中外人士对他的绅士风度给予褒扬,和谐的场面让围观者忘记了他还肩负着一个屈辱的外交使命。

轮船继续前行,停靠香港、新加坡时,两地上演同样的一幕,华人慕名蜂拥而至,场面蔚为壮观。载沣也没有闲着,初次远行,他将一路的风土人情、政治、经济、历史等见闻全都写在了日记里。更可贵的是,抵达德国后,他还把欧洲的先进技术记录下来,回国后推荐给了慈禧。从这一点看,这个年轻人是有两把刷子的,并非传言中颟顸无能的懦弱书生。

快到德国境内时,载沣的考验来了。

当年德使被杀,德皇威廉二世就声称要给中国人一点颜色看看,现在清国的亲王就在眼前,他觉得来一个下马威很有必要,便让载沣按照本国规矩,对自己行跪拜之礼。此时欧洲已多是开化国度,跪拜并不是正常礼节,对他国专使提这样的要求,摆明了是要侮辱。

清廷驻德公使吕海寰得知消息,对德国政府表达了强烈抗议,并连发急电给路上的载沣和正在北京谈判的奕劻、李鸿章,当然,更重要的是给西安的慈禧。此时的慈禧已是杯弓蛇影,当年一口气与“彼等”列强同时宣战的勇气荡然无存,接到电报,她授意吕海寰尽量争取,挣回一分是一分,实在不行就姑且听他们一回,既然我们是来道歉的,外人也没什么闲话可说。

得到消息,载沣在瑞士巴塞尔停驻下来,表示“宁蹈西海而死,不甘向德皇跪拜”,如果德方坚持这项过分的要求,他绝对不会踏入德国国土一步。同时,李鸿章和奕劻也在谈判桌上向列强施压,说德国若强意如此,他们也绝不会在条约上签字,诸国迟迟捞不到好处,与中方无关,都是因为德国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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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沣在德国

双方僵持十多天,德国遭到列强的指责,威廉二世迫于压力,同意让步,按正常礼节接见清国使团。载沣一行这才从巴塞尔动身,进入德国境内。

载沣此举为他的欧洲之行赢得了尊重。到了德国,威廉的弟弟亨利和他成为朋友,两人在治国问题上多有交流,后来载沣摄政,很多国策都是出自他这位亲王朋友的建议。

载沣将这次赔罪当作考察,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深受西方文明影响,思想上较很多宗室王公开明很多。他喜爱地球仪、天文望远镜等仪器,日记中记载了大量哈雷彗星之类的天文现象。溥仪后来回忆说,如果他的父亲出生在不同时代,很有可能成为一名天文学家。

9月4日,载沣回国。其实,载沣赴德之前,美国驻华公使康格也向他发过邀请,要他顺便访问美国,载沣盛情难却,答应了。美国盛邀在先,比利时、日本相继效仿,载沣一时不好应付,请教远在西安的慈禧。慈禧及时劝止。原因何在?既然你清国是专程向德国道歉,如果其他国家也来凑这个热闹,那还叫什么专程?正如德方所言,“若往欧洲英、意、比,有违专诚之意”。出于这个考虑,慈禧命载沣办完事立即回国,还编理由向他国解释,说载沣没有外出经验,第一次跑那么远水土不服,况且他已经成年,要回家相亲,我大清现在正缺个皇嗣。

理由编得一般,但却被慈禧说中了,这皇嗣就是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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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沣一行在上海南京路

说起感情问题,其实载沣有对象,亲相过了,婚也订了,结果八国联军打到北京,女方一家老小自杀殉国。由此看来,侵略者真是罪行滔天。第一个对象没了,载沣的生母刘佳氏又给他找了第二个,这个倒没有自杀,却被慈禧给打散了。由此又看来,慈禧也不是什么好鸟。连自由恋爱都成了奢望,只能说,都是因为沾上了“政治”二字。

11月3日,载沣再次路过上海,到外滩、南京路等繁华地段游览一番,数日后乘船北上,15日到达天津,从天津乘火车回到北京。

一个月后,载沣到开封与慈禧会合。得知载沣在欧洲的出色表现,慈禧对他尤为热情,并有心栽培、重用,载沣进入军机处就是一个摄政的实习期。抵达保定后,两宫驻跸四天,在这里载沣意外获得了一桩姻缘,他的老婆苏完瓜尔佳·幼兰,正是荣禄之女

还没回京就下旨指婚,即使为了圆那个谎,也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慈禧这样安排,自有她的考虑。光绪无嗣,载沣是他弟弟,辈分不对称,只能让载沣的儿子来继承皇位。当年选择载湉,是因为他年幼,其生母又是慈禧的亲妹妹,这次也一样,皇帝的生母必须跟自己关系密切。基于这种考虑,慈禧看中了她的养女、荣禄的女儿幼兰。益处有二,一是载沣将来可以辅政,二来都是自家人,血缘相对较近。如果自己活得长久,让皇帝走同治和光绪的老路,再垂帘几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载沣是晚辈,又在君臣思想体系中成长,只好接下这个婚姻单子。

四年后,载沣与幼兰的儿子溥仪出生。

又两年,溥仪被指定为皇位继承人。

自此,溥仪的命运被历史改写,开始了颠沛流离而最具传奇色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