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国在社会秩序的管理中，往往有着“管理调换”的机制。比如在官场中，省市级官员在任职一段时间后，会被调往其他省市任职；在军队中，各军区的高级将领也会定期调换军区任职；不少央企国企，也参照了这一传统，高层领导甚至一把手，都会经过组织任命去担任其他企业的管理岗位。
为什么在社会管理中会形成这样的机制？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权力垄断。法国社会学家孟德斯鸠说过：“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走向腐败。”在社会管理中，分权实际上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既要发挥分权管理的主观能动性，又要保证中央管理的统一管控。当分权机制不合理时，往往就会出现权力垄断的现象。当管理者在一个固定区域长时间任职时，往往会由于权力垄断的特性形成根深蒂固的利益网，从而滋生腐败。
我们回到曾国藩时代的大清王朝，封建王朝的管理制度，主要是服务王权和贵族的，也就是说社会规则都是皇帝和重臣制定的，老百姓只能服从，并没有什么制度可以保障老百姓的利益。所以地方官员的权力是非常大的，像总督和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除了按朝廷要求上缴税收外，是可以自行设立各种地方税费来盘剥老百姓的。遇上贤明的皇帝，还会顾及民生，下旨整顿吏治，管管地方官员；到了咸丰时期，外部各国列强环视，内部太平天国运动如火如荼，大清王朝都快倾覆了，他就只能忙着各处镇压灭火，中央对地方的管控能力实际上被削弱了很多。
我们上期说到，曾国藩的湘军在江西九江吃了败仗，太平军趁势进军湖北。胡林翼接到圣旨任命湖北巡抚，准备即刻回师救援湖北武昌，可是他没有兵啊，于是向曾国藩借兵借将，以解危局。曾国藩再三权衡，还是将大将罗泽南部借给了胡林翼，自己则深陷江西战场危难重重。
这里就不得不提湘军异地作战的困难了。湘军的名分一直是个非常尴尬的问题，当时曾国藩组建湘军，是借着“民团”的名义，实际上就是民兵，不是正规军，得不到朝廷的支持和保障，所以最大的问题就是筹饷问题。行军作战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曾国藩的湘军不是正规军，没法使用国库中的军饷粮饷，所以采用的是“就地筹饷”的方式。湘军前期对战太平军，在顺境时问题还不明显，毕竟可以缴获太平军的粮草辎重，以战养战，但一旦吃了败仗，问题马上就来了。
江西巡抚陈启迈是个气度狭隘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呢？按说太平军不断攻占江西省的大片领地，陈启迈作为江西省的最高行政长官，是要负主要责任的。自己管辖区的军队抵抗不利，曾国藩的湘军跨区域来支援，是不是应该给予湘军一定的帮助？但陈启迈不这么看问题，他觉得湘军一个“民团”，跑到我江西的土地上，还要我出军饷养着，绝对是一个负担。这实际上就是地方权力垄断的思维方式作祟。
所以陈启迈的思维逻辑是，湘军用了我军饷，吃了我的粮食，那就应该听我的指挥。面对陈启迈的瞎指挥，曾国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开始也还尽力听从敷衍，但陈启迈朝令夕改，实在是故意刁难，曾国藩只好拒不从命。于是陈启迈就干脆不发军饷，多方掣肘湘军。陈启迈作为江西巡抚这番作派，下属地方官员自然是唯长官马首是瞻，处处和湘军作对。湘军在江西境内想招人，地方官员故意不放人；想筹饷，地方官员故意搅局，弄的湘军进退两难，甚至连肚子也吃不饱。
曾国藩终于忍无可忍，于咸丰五年（1855）六月，上疏参劾陈启迈，列出陈启迈的种种罪状，并言说陈启迈“劣迹较多，恐误大局”。在咸丰眼里，当前没有比镇压太平天国运动更重要的事了，虽然湘军这支汉人武装力量在他眼里也是根钉子，但此时还只能押宝湘军，毕竟巩卫皇权更重要。于是咸丰下旨立刻革职查办陈启迈。
然而，此次参劾并没有改善湘军在江西的境遇，新任江西巡抚文俊到任后，行事风格一如既往，参劾事件反而激起了江西地方官员同仇敌忾之心，对曾国藩的湘军更加反感。有的地方官员甚至利用湘军饥困的状况，唆使湘军部下冒险攻打太平军营垒来换取军饷。湘军的毕金科部就受到地方官员唆使，说如能攻占景德镇，便立刻为他发饷，毕金科部带着饥困的士兵去攻打太平军重兵防守的景德镇，结果全军覆没。曾国藩得知后又痛惜又愤怒，然而却也毫无办法。
可以说，曾国藩在江西的数年间，遭遇了极为艰苦的境遇。后来在他与朋友的书信中曾提到当时的境况：“士饥将困，窘若拘囚；群疑众侮，积泪涨江，以求夺此一关而不可得，何其苦也！”曾国藩也层多次想要放弃，归隐回乡，然而“时势之危与圣人之教又不容许，只好百般隐忍，甘受煎熬，常年寸心如焚。”全靠圣人之心支撑着他的意志。
我们从上帝视角来看曾国藩这段经历，可以说造成湘军困境的根源，还是咸丰皇帝的不信任。首先，在湖北武昌受到太平军威胁时，咸丰运用帝王之术，将曾国藩求而不得的湖北巡抚一职任命给了曾国藩的部下胡林翼，导致湘军不得不分兵回援，削弱了湘军在江西境内的战斗力；其次，在曾国藩上奏弹劾江西巡抚陈启迈时，咸丰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没有将湘军纳入正规军序列，湘军的合法性一直存在问题，无法调用国家的资源；第三，新任的江西巡抚仍然我行我素，继续排挤湘军，可见咸丰在下旨时并没有授意江西巡抚解决湘军的军饷问题，地方官员对于湘军的掣肘实际上是被咸丰默许的，咸丰虽然在多处押宝，然而重注是压在嫡系部队江南江北大营身上，而不是湘军。
大清王朝在如此危急的时刻，皇帝仍然是满汉有别、猜忌深重，地方官员仍然目光短浅、拥权自重，大清焉有不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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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小剧场：小曾把自己业务骨干借给了小胡，自己在江西市场苦苦硬撑着。然而，大清集团江西分公司总经理陈总却看不起小曾，觉得小曾团队占用了自己的市场运作资金，于是处处给小曾团队使绊子。小曾一气之下向咸丰大老板告状，说陈总不支持工作，就怕误了大事。咸丰大老板还要依靠小曾收复市场，于是就下令辞退了陈总，重新任命文总出任江西分公司总经理。小曾虽然告状成功，但是团队的状况并没有改善，甚至连工资都发不出。江西分公司的管理层对小曾的团队更加反感，甚至给本身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小曾团队画大饼，以发薪为条件唆使小曾团队抢占景德镇市场，结果自然是全军覆没。小曾团队被困在江西进退不得，备受煎熬。小曾如何突破江西市场的困境呢？我们下回继续！
参考文献：
张宏杰《曾国藩传》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姜忠喆 《曾国藩全书》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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