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彪和莫言曾是鲁迅文学院的校友,又出版过《难言之隐》《行者武松》等多部有影响力的作品,还获得过安徽文学奖,然而谁能想到,这样一位知名作家,竟然是一个潜藏了22年之久的杀人凶手,那么他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1964年,刘永彪出生于安徽芜湖南陵县下面的一个农村。

穷乡僻壤,家里又是一穷二白,但艰苦的生活不能阻挡刘永彪对文学的热爱,可由于太过痴迷文学,影响了他的学习,结果高考落榜,只能回家务农。

那个年代农村已经分产到户了,大家都相信“勤劳致富”,因此抡起膀子使劲干,盼着能早日成为令人羡慕的万元户。

读过高中的刘永彪却认为,种地没有出路,所以他跑到山里偷木材卖,用卖得的钱买了一部照相机,走乡串户,靠给人照相挣钱。

刘永彪把文学看得比生命还要贵重,他在笔耕不辍之余,还与一帮文学青年结社创刊,一起写稿编刊,甚至还报名参加了《当代诗歌》举办的诗歌函授班。

刘永彪的行径,却很认村民瞧不起,觉得他就是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所以才穷得很稳定。因此村民谈到他,无不摇头。

确实,刘永彪在创作上非常勤奋,但是他的文稿投出去,却总是石沉大海,迟迟不能变成铅字,更别说稿费了。

尽管在文学之路上屡屡受挫,但刘永彪却坚信自己一定会在文学上有所成就。那时候的他有着极强的创作力,常常关着门几天几夜地写个不停。

功夫不负有心人。1985年,他的处女作发表在了合肥市文联创办的《未来作家》上。自那以后,报刊上陆续刊登了他不少文章,而他在大受鼓舞的同时,也认为逆天改命的机会终于要到了。

在那个年代,一个人能在报刊上发表文章,那就会受到大家的另眼相待。刘永彪不光跻身芜湖作家协会,同时由于他的农民身份,不少文友被他励志的精神感动,因此都乐意在文学上帮助他。

比如,1990年,鲁迅文学院首届文学创作研修班开班,由于在会员招生上有很严格的要求,因此很多人都只能望洋兴叹。当时文学大家鲁周彦为了替刘永彪争取进修名额,还特意帮他写了推荐信,让他得偿所愿。

在鲁迅文学院,刘永彪不仅开阔了眼界,而且还结识了校友莫言等文学大家,并且还和他们合影留念,而这也成为了他的重要珍藏之一。

不过,刘永彪还是穷,为了读鲁迅文学院,他欠下了1600元钱,此外从北京回芜湖的时候,由于没有路费,还让文友给他寄了50元钱,这才好歹回到南陵。

自那以后,刘永彪笔耕不辍,先后出版了散文集《心灵的舞蹈》、电影剧本《门和窗》等。2009年,他的中短篇小说集《一部电影》更是获得了安徽文学奖,而他也因此成为安徽省第一个获得该奖项的农民作家。

2013年,刘永彪顺利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并于次年出版历史演义小说《行者武松》,由于反响空前,他还将其改编为了50集的电视剧剧本。

此时的刘永彪已经跻身知名作家的行列,在诸多赞誉声中,很多人甚至认为,他虽然是个农民,但以他的天赋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写出更好的作品,冲击茅盾文学奖。

然而,就在刘永彪名声在外的时候,警方却因一桩陈年旧案逮捕了他。

1995年11月29日,浙江湖州织里镇的闵记旅店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抢劫案:老板、老板娘及12岁的孙子,还有一名山东籍老板被人锤杀身亡。

案件发生后,警方迅速到现场勘查,但由于当时的条件很简陋,旅店里没有监控,同时对入住的客人也没有进行登记,因此很难对到过旅店的客人进行排查,只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嫌疑人的鞋印和一个香烟嘴。

90年代的侦查技术还比较落后,再加上当时线索有限,警方迟迟未能破案,但“命案必破”,再加上该案影响极为恶劣,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专案组虽然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办案人员,但一直没有放弃对该案件的侦查。

随着侦查的科技手段不断提升,对DNA信息的检验要求也越来越精确,靠着这些数据,就能准确而迅速地抓捕到犯罪嫌疑人,比如当时悬置14年之久的“白银杀人案”,就是通过对比DNA抓到凶手的。

同样,湖州警方也运用DNA技术,通过家系比对,确定了凶手出自于安徽芜湖南陵刘姓家族,也就是在此时,刘永彪成为了警方怀疑的对象。

2017年8月8日,警方以“调查刘姓家族迁徙史”的名义,提取了刘永彪的血样,发现他的DNA信息与烟头残留唾液上的DNA信息完全吻合。

刘永彪被捕后,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并表示他杀人抢劫,也是逼不得已。

刘永彪说,当时从鲁迅文学院创作研学班结业后,原本作为地方人才,当地文化部门应该破格解决他的工作问题,可他左等右等,却没有下文,后来他才得知,一是因为他没有背景,又没送礼;二是因为领导觉得他自由散漫,不好管理,所以领导不愿意用他。

虽然工作没解决,但刘永彪却在同学的帮助下,解决了婚姻大事。

1992年,刘永彪的妻子生下一女,可眼睛只能睁开1厘米长,0.2厘米宽,经过检查得知,女儿患有“先天性小睑裂综合症”,必须到大地方的医院去做眼部整容。

本来结婚后,沉重的经济负担就压得刘永彪喘不过气来,女儿的病更是雪上加霜,让他整天为钱发愁。无奈之下,刘永彪只能四处举债,以至于不少人见了他就躲,而他的文学创作也因受到影响,而停滞不前。

当然,刘永彪还尝试过找工作。他在1994年曾到弋江镇中学应聘语文老师,但由于普通话不过关,再加上他讲课的效果不好,因此遭到了学校的拒绝。

就在刘永彪走投无路的时候,同乡汪维明给他出了个搞钱的主意。

汪维明说,他以前在浙江湖州织里镇打过工,那里是中国最大的童装生产基地,因此那里商贾云集,到那里随便“搞”个老板,轻飘飘就能弄个一两万块钱。

在汪维明的怂恿下,刘永彪和他于1995年11月29日来到了织里镇,并入住闵记旅馆。

当天晚上,刘永彪和汪维明趁同客房的山东籍老板熟睡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榔头,将其锤击而死,可这条人命只让他们搜出了20多块钱。

这么点钱,还不够车费钱,于是汪维明便以“退房”为由,将旅店老板骗进客房,在抢了他的金戒指后,又将其锤杀灭口。

心有不甘的两人,又下楼锤杀了老板娘和12岁的孙子,经过一番搜寻,最终也只搜出100多块钱。

虽然没能搞到钱,4条人命案却是犯下了,汪维明和刘永彪分了钱后,两人就此分道扬镳,汪维明逃到了上海,而刘永彪则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南陵。

刘永彪终于在文学之路上获得了成功,在获得成功后,他在县城开了一个写作辅导速成班,不光给学生讲作文,还教成人写公文等,虽然生源不多,但总算勉强能糊口。

当然,由于身负4条命案,刘永彪夜里经常难以入眠,他曾买农药准备到父亲坟前去自杀,可是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妻子怀孕的消息就让他打消了念头。

刘永彪也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所以在文学上取得的成就,一方面让他欣喜不已,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另一方面也让他愈发担心成了名人后,会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正由于心理上无时无刻受着折磨,所以当警方真的来抓捕他时,他反而非常配合,并坦率地表示,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其实,刘永彪虽然前后发表了200多万字,还获得过安徽文学奖,可是文学并没有让他变得富裕起来。

他的妻子给记者算过账,安徽文学奖的奖金是5000元,《行者武松》出版后,拿到了1万块钱的稿费,至于《难言之隐》《一部电影》和《心灵舞蹈》等,都是自费书,不光挣不到钱,还倒贴了不少钱。

2018年7月13日,刘永彪在湖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庭上表示,他并不是个坏人,杀人也只是一时的鲁莽。他的辩护律师也坚持说在11.29旅店杀人抢劫案中,汪维明是主犯,他是从犯,并把他创作的文学作品,及他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证给法官验看,希望法庭能从轻判处他的罪行。

然而,法庭认为,杀害4条人命,已经是非常恶劣的罪行,因此最终作出对刘永彪与汪维明的死刑判决,并于2019年10月22日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