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住自己的“龙兴之地”不为外人侵扰,这里主要指的是挖参的朝鲜人、游牧的蒙古人,以及自关内过去开荒的汉人,自皇太极崇德三年(1638年)始,至康熙二十年(1681年),清廷在东北筑起了一道宽、高各一米、绵延1300余公里的土堤,因堤上每隔五尺插柳条三株,所以也被叫作“柳条边”。
自那时起,这片沃野千里的黑土地改招垦为禁垦,成了“将军管辖”的地区。而彼时的汉地则沿用前朝的行省制,蒙地施行盟旗制,于新疆采取伯克制与汉式州府的混合体制,在西藏设置了噶厦制。
因地制宜的利好曾经一度使清廷的统治颇为顺畅,然而单就东北而论,这种特殊的区域制度侧重边关防务,而不是发展经济,所以相较于关内,东北始终处于一种极为落后的境地。
可皇帝坐在紫禁城,居庙堂之高未见得能望到江湖之远,东北就在“将军管辖”下艰难熬过了二百余年。直到关内天灾不断,百姓大量涌出关外,北方沙俄频频袭扰,边疆危机日益加剧,清廷才意识到改革这种不合时宜的体制成了势在必行之举。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在遭受沙俄、日本三次侵扰洗劫之后,徐世昌授命钦差大臣、东三省总督兼管东三省将军事务,赴东北为改制作全面考察。
在《通筹东三省全局折》中,徐世昌如是写道:“以治兵之职,而辖管理民事之官,所务不同,利害亦异,隔阂既甚,牵制斯多,其终乃无一利之能兴,无一弊之不出。”一言以蔽之,就是要“撤销将军管辖,设置行省公署,改旗治为民治。”
清廷遂正式下达“裁将军改设行省”的诏令。
徐世昌大量招揽各方“时务之才”,一时间东北三省“一隅之地,人才济济”;这些时务之才在这里大刀阔斧地施行近代化建设,仅仅两年,当留学归国的醇亲王奕譞之子载涛途经奉天(今沈阳)时,已经是“马路、电灯、军警无不备具,乃宿公署,俨然欧式”。东北的面貌焕然一新。
也就是在这一年(1908年),经朝廷照准,裁撤墨尔根副都统,正式设置嫩江府。徐世昌上奏,推荐周玉柄任知府。
于是这位举人出身,京师大学堂毕业的高材生,时任黑龙江行省公署秘书官的周玉柄,成为了嫩江由旗治改为民治后的首任知府。
他在任期间,延续了徐世昌的革新方向,一方面组建了城乡议董会、农工商会、警察事务所,以大力发展经济,推行新政;更重要的是加强对下一代的教育,在满文官学基础上,筹设了初等农业学生班、东奇小学校、木讷乡初等基础教育学校,进一步普及当地百姓的受教育程度。
时至民国初期,嫩江地区的基础教育已初见雏形,以嫩江县县立第一初等高等小学校为例,《嫩江县视学周晋报告春夏学务书》中作了如下记载:“县立第一初等高等小学校,校址在北关外,校舍八间,光线合宜,余一间为职教员室及礼堂,厅房、厨房各一间。校长潘云台,奉天政法学堂毕业,教授高等班国文、文学史、修身等课。教员包永卿系卜奎师范毕业,教授高等理科班地理……学校经费年一万九千三百五十三吊六百文,学生一百三十六名,高等班四十名,分甲乙两级,初等班九十六名,分甲乙丙丁四级……”
这仅仅是东北地区一个县城中的一所小学校,当时的教育相关部门对于硬件设施、教学环境、师资力量、经费支持等等都有考量。只就师资一点而论,校长、教员的教育背景,放在当今也不算差的。
东北时至今日,也算是重男轻女观念比较淡薄的地区,这追溯起来可要归功于百年前对当地百姓进行先进文化思想的灌输。
据记载,即便到了清末,嫩江在东北也是“男女幼即订婚,婚嫁最早”的地区之一,而自周玉柄起,清末民初前后不到十年时间,新式教育已经在当地蓬勃兴起,男女均可接受教育,且有规定“须令其年至二十左右,乃许婚配。”
“少年强则国强”,这句话虽自梁启超口中说出,又何尝不是清末许多能人志士心中所想。他们明白知识的获取和思想的转变都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不是仅凭一代人的力量就能完成得了的。
于是才有了魏源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观点,才有了李鸿章和曾国藩奏请西太后选派学童官费留洋,才有了光绪帝支持张之洞以“自强之道,以教育人才为先”设立武汉大学的前身自强学堂,才有了后来我们更为熟知的詹天佑、胡适、李四光等等。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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