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4新年将要到来的时候，49岁的李先生重获新生。
故事要从一个月前讲起。2023年11月24日早上7点，济南市中心医院心外科12病室内，49岁的李先生正在紧张等待一场“人工心脏”植入手术。他于2019年确诊扩张型心肌病，进而引起心衰，“发病时胸口疼得上不来气”。
这几年，他长期居住在医院，进行药物抗心衰治疗。心衰是心脏疾病发展的终末阶段，患者会因心脏的收缩功能和（或）舒张功能发生障碍，不能将静脉回心血量充分排出心脏，进而导致静脉系统血液淤积，动脉系统血液灌注不足，引起心脏循环障碍症候群。其中，绝大多数的心力衰竭都是从左心衰竭开始。李先生的主管医生邵宝伟介绍，正常人的左心室射血分数是55%—75%，也就是说左心室每次收缩时可以向主动脉打出一大半的血，进而满足各脏器的需要。李先生早期的左心室射血分数大约是35%，而到11月时已经下降到14%。手术前，药物已经无法有效改善他的心功能，躺不下、咳嗽、喘、活动能力下降成为常态。李先生告诉记者：“‘人工心脏’必须得做了。”
据统计，我国心衰患者约1210万人，每年新发病例约300万。由于药物治疗局限和心脏移植供体缺乏，机械性心脏辅助装置（人工心脏）成为终末期心衰患者的新选择。
济南市中心医院心外科主任张锋泉介绍：“这个手术会在李先生的心尖部打一个洞，缝上左心室辅助装置，通俗来讲，就是接入一个血液泵。这个泵可以将左心室的血抽出来，再驱动血流打入主动脉，从而完全替代他左心的泵血功能。”
据专家介绍，目前可应用的人工心脏LVAD分为长期型人工心脏和短期型人工心脏。长期型人工心脏是获批可以长期终身辅助的产品，短期人工心脏只获批用于短期过渡治疗，最终需要转换为心脏移植。
目前，长期辅助已经成为了应用主流。在Intermacs两万例的病例报告统计中，美国超过80%的患者植入人工心脏的目的为终身长期辅助（Destination Therapy）。这也说明了在未来，长期辅助一定是人工心脏的趋势。
中国药监局器械审评中心官网的技术审评报告显示，短期过渡的LVAD产品仅评价3个月的器械成功率，患者带器械存活3个月即为达标。也说明了其目的主要是3个月左右的短期过渡辅助。
尽管心室辅助的长期植入需求巨大，但目前获批长期植入的LVAD寥寥无几。在中国，目前仅有永仁心EVAHEART I获批长期使用。在美国，仅有Heartmate3获批长期使用，其他磁悬浮、磁液悬浮等产品均未获批长期植入。这也说明了对于人工心脏的长期植入，各国的药监局审批极为谨慎，除了产品的技术外，还需综合评估长期临床效果、安全性、有效性、并发症及不良事件。
短期型LVAD在国内外有很多产品。在美国，获批及试验中的短期LVAD有Excor、HeartAssist5、ReliantHeart等产品，中国的短期LVAD包括苏州同心CH-VAD、深圳核心Corheart 6等，这些产品目前仅获批用于短期辅助。
图：人工心脏示意图
2023年11月24日上午9点20分，经过繁忙的术前准备，邵宝伟开始打开李先生的胸腔。“人工心脏”植入手术需要在心脏停跳、体外循环支持下完成。10点24分，李先生的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体外循环机开始工作。体外循环灌注师王振祥介绍，这个机器可以代替病人的心脏和肺脏功能，在心脏停跳时保持对病人的全身营养供应，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人工心脏”安装则由张锋泉教授完成。他小心翼翼地在李先生的心尖部打上一个洞，并一针一线缝上了左心室辅助装置的接口。与此同时，永仁心左心室辅助系统临床工程师赵阳在手术台边进行了血泵的连接和测试。这个血泵如人的拳头大小，上面有一个入血口和一个出血口。张锋泉将经过测试的血泵和心尖上的接口慢慢拧在一起，并把血泵留在了李先生的胸腔内。与血泵连接的电缆则从他的腹部穿出，与外部控制器相连。据赵阳介绍，这个控制器可以根据患者情况来调整血泵搏血量。未来，李先生将随身携带这台控制器，以维持心脏的正常泵血。
经过77分钟的体外循环，李先生的“人工心脏”安装完成并开机，手术只剩最后一步：停掉体外循环，并让他的心脏恢复跳动。张锋泉先用手刺激李先生停跳的心脏，试图让它自主跳动，但并未产生明显效果。接着，在张锋泉的指令下，启用除颤仪，电极片贴近李先生心脏。在电流驶过的瞬间，他停跳77分钟的心脏终于再次有力地、有节奏地跳动了起来。
2023年11月24日下午2点47分，完成手术的李先生进入心外科监护室。在之后的8天里，济南市中心医院心外科ICU负责人张鹏飞带领的团队不断监测他的出血和右心功能情况，随时调整治疗方案。
据张锋泉说，李先生的右心功能很好，当血液泵完全接替左心室工作后，他的左心室将得到充分休息。充分休息后的左心室有恢复正常泵血功能的可能性。若功能恢复，李先生就可以彻底摘掉这个辅助装置。
手术8天后，李先生从监护室回到普通病房。手术10天后，他在家人和医生帮助下开始下床活动。手术前，他“走两步就喘，觉得心脏上压着一块大石头”“疼起来觉得不如死了算了”。手术后一个月，他已经可以提着“人工心脏”控制器在走廊里快速行走。
2023年12月27日是李先生出院的日子，记者在济南市中心医院心外科病房内再次见到了李先生，他正抱着1岁半的小女儿玩耍。该院党委副书记、院长宋勇峰特意来探望他，并献上鲜花庆祝他顺利出院。李先生说：“这个控制器象征着我的第二次生命，我现在对未来非常向往。”记者从济南市中心医院心外科主任医师宁岩松处了解到，李先生目前病情稳定，身体机能正在逐步恢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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