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是中国陆域版图的几何中心,一条黄河穿城而过。
被誉为天下黄河第一桥的中山铁桥如今依旧矗立在黄河上,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发展。“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
中山铁桥上的枪弹痕迹,也镌刻着这座城市的悲壮历史。
1949年建国前夕,西北战略决战的第三阶段战役即将打响。
兰州是必争之地。
1949年8月26日,兰州解放。
解放是无数革命先辈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惨烈异常的沈家岭战役中,双方损失近7000人,我军13位团级干部牺牲。
决战兰州
由于地缘因素,自古以来兰州在政治、军事、交通和经济上都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
得兰州就扼住了大西北咽喉。
兰州还是国民党统治西北的政治中心和军事中心。
抗日战争时期,兰州周围修筑了十分坚固的永久工事,让兰州的防御力量倍增。
1949年,解放战争的形势已经十分明朗,三大战役的胜利让国民党处于四分五裂的低迷状态。
不甘心失败的蒋氏集团在划江而治的阴谋没有得逞后,妄图在西南、西北地区进行绝地反击。
西北地区除了地形易守难攻的优势,还有一支悍匪军队——青马。
青马是以马步芳为首的军事集团,这一支势力盘踞在西北地区多年,根深蒂固。
红军就曾不敌青马而败北。
与之相媲美的是盘踞宁夏的宁马,以马鸿逵为首。
国民党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西北地区。
青马、宁马集团听信谣言,为了保住自己统治已久的地盘决定孤注一掷。
解放全国是大势所趋,彭德怀率领的第一野战军对兰州是志在必得。
所有的焦点都放在了兰州战役上!
《兰州决战计划》由阎锡山主持拟定。
“兰州决战指挥部”的成立后,由马步芳的儿子马继援担任指挥。
马步芳还派副长官率领10万人防守兰州。
虽然青马以蛮勇著称,但是马步芳的指挥能力却不容小觑。
青马主攻,宁马和胡宗南集团两翼围攻,再加上地形优势,第一野战军想要攻下兰州也绝非易事。
马继援甚至敢叫嚣着和共产党一争天下。
对于彭德怀来说,困难固然是有。
他曾经向毛主席报告说,士兵由于水土不服多有患病,且粮食供给也严重地不足。
不过最终他表态说,攻城有七八成把握。
身经百战的彭老总说有七八成把握,也就代表着打赢这场战争有十成的把握。
国民党和马步芳,都认为自己的战略部署万无一失,但是,彭老总早已洞悉了他们的计划。
预判了你的预判!
进攻大西北
虽然知己知彼,但是攻下兰州远比想象中的要艰难。
彭老总不怕马步芳集团坚守兰州,就怕马步芳逃回大本营,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对于马步芳来说,上上策是逃回青海大本营。
青海地广人稀,且青马发家于此,逃至此处自然可以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退一步,马步芳也可以选择逃到新疆,利用边境的复杂情况保存实力。
但妄自尊大的马步芳选择了下策,在兰州与第一野战军决以死战。
殊不知在彭老总的“钳胡打马,首歼青马”的作战计划中,青马是首当其冲。
第2兵团和第19兵团主力负责在兰州与青马决战。
第18兵团为主力,负责牵制胡宗南。
第65军负责阻击宁马。
第1兵团为主力,负责进攻西宁,截断青马的退路。
针对国民党的作战计划,彭老总的进攻计划可以说是精准到位,无懈可击。
但初战还是失利了!
彭老总最怕宁马逃回大本营,为此没有给部队休整的时间就于8月21日发起了试攻。
没承想2个兵团的兵力激战一天,没有拿下敌人一块阵地。
敌人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密集的火力,让试攻的军队损失惨重。
彭老总立刻下令停止进攻,开始总结经验和教训。
8月23日,彭老总给中央致电,详细地报告了作战计划。
8月25日,兰州攻坚战正式打响。
窦家山是兰州的东大门,彭老总命令一定要拿下。
为此,彭老总专门派出了擅长打山地战的189师566团。
窦家山海拔二千多米,陡峭的山势增加了进攻的难度。
而山上的工事是既坚固又相通的土地堡,外围的地雷群和铁丝网让阵地固若金汤。
负责指挥进攻窦家山的是郑维山,他曾经担任过红军西路军政委。
因为打过交道,郑维山深知这伙悍匪的残暴,同时为了一雪前耻,他誓死也要拿下窦家山。
一条条交通战壕是连夜挖的,一门门大炮是人工扛上山的。
当进攻的信号弹升空,摩拳擦掌的解放军先是用密集的炮火摧毁敌人的工事,紧接着冲锋部队就冒着炮火前进。
十几分钟之内,宁马认为固若金汤的窦家山上就插上了红旗。
丧心病狂的宁马怎肯轻易地丢掉窦家山。
督战队、大刀敢死队、还有执法队,成立名目繁多的队伍就是为了争夺窦家山。
一轮又一轮的激战后,最终兰州的东大门被打开了。
血染沈家岭
窦家山失守让国民党和马步芳始料未及,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沈家岭。
“兰州锁钥”,这是人们对沈家岭和狗娃山的形象比喻,两者互成掎角之势。
如果能顺利攻下这两个地方,就能直接进入兰州主城区。
第11师负责主攻沈家岭,第10师负责主攻狗娃山,第12师为预备队。
战役打响后,第11师的31团和32团在沈家岭展开了一场伤亡惨重的鏖战。
多线进攻,进攻的时间并没有明确的规定。
32团的团长冯有才想要提前摸清敌人的具体兵力部署,于是在24日夜里就开始了行动。
不巧的是被敌人发现,进攻的时间只能被迫提前。
敌人的地雷战布得十分密集,32团仅仅因为这一点就损失了不少的兵力。
死亡并不足以畏惧,32团的将士们踩着血染的阵地占领了敌人的部分的工事。
敌人在沈家岭部署了重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一波接一波的敌人向32团涌来,枪炮声和打杀声不绝于耳。
此时的敌人不想给32团喘息的机会,于是发起了人海战术,让沈家岭战役越来越残酷。
31团在得知32团提前发起了总攻后,团长王学礼也下令,打!
31团的进攻让沈家岭上的国民党军,有些首尾难顾,但他们也没有轻易放弃沈家岭。
一时之间,敌我双方都集中火力开打,沈家岭的上空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
第一道战壕夺取得相对比较顺利,马家军为了夺回阵地,发挥火力优势,刚刚被占领的第一道战壕瞬间成了火海。
为此王学礼也急忙调集山炮和迫击炮,与敌人形成火力对决。
眼看,夺回第一道战壕无望,马家军把重点放在了防守第二道战壕。
若论火力,解放军是不如马家军的,何况他们还占据着碉堡。
密集的火力,让夺取第二道战壕的解放军无法前进。
危急时刻,一名叫李应邦的连长像伟大的英雄黄继光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碉堡的机枪孔。
李应邦的壮举激起了战友的战斗热情,他用生命为胜利争取了时间。
一瞬间,战士们的手榴弹和炸药包集中投向碉堡,敌人的第二道防线终于被击垮了。
“兰州决战指挥部”的总指挥马继援眼看形势不利,急忙调了2个师增援,试图里外夹击进行反扑。
宁马军事集团和贪生怕死的国民党军队不同,信奉迷信的他们勇往直前。
战争打到激烈之处的时候,他们甚至光着膀子肉搏上阵。
解放军战士也都是饱经枪林弹雨的洗礼,不管敌人以任何形式反扑,都无所畏惧。
25日下午2点,沈家岭上终于插上了红旗,但战斗并未结束。
马家军的大刀营反扑了上来。
此时31团的弹药也几乎打光了,只能与敌人赤手空拳地肉搏。
训练有素的马家军大刀营士兵已经杀红了眼,轮着手中的大刀一路向前。
英勇的张宝英捡起敌人的大刀血拼,一连杀了11个敌人,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了。
打到最后,31团只剩十几个人,有的人还身负重伤。
人在阵地在!
靠着顽强的意志,31团剩余的人死守沈家岭。
马家军终究不是解放军的对手,最后惨败。
25日下午6时,沈家岭战斗结束了。
国民党伤亡高达3800余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解放军伤亡3000余人。
我军13位团级干部牺牲,包括31团团长王学礼,30团政治委员李锡贵,第32团副团长马克忠。
双方损失7000余人,鲜血染红了沈家岭的每一寸土地。
生死中山桥
南山各主要阵地均失守,此时马继援慌了神。
但他毕竟经验不足,还天真地等待着宁马的增援,殊不知宁马兵马未动。
远在西宁的马步芳,指挥儿子立刻撤退。
青马撤退是彭老总最担心的,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当时交通并不像现在如此发达,青马撤回西宁的必经之路是黄河铁桥,也就是现在的中山桥。
事不宜迟,马继援决定25日晚上7时撤退,留下一个师打掩护,其余全部撤回大本营。
正在中山桥附近的第一野战军第3军第7师听闻马家军即将撤退的消息之后,立刻报告上级。
奉命占领中山桥的第7师第19团从西关直奔中山桥。
马家军知道这是唯一的退路,因此誓死也要拿下这座“生死之桥”。
叮叮叮……
铛铛铛……
子弹和炮弹打在铁桥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双方的火力还未停止,就有一些慌忙逃窜的国民党士兵涌上了中山桥。
一时之间不宽的桥面上挤满了人、车、马。
在第19团的进攻下,桥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情急之下,竟然有人跳入了黄河。
溺死在暗流涌动的黄河水中的国民党士兵,不计其数。
经过半夜的激烈争夺,第19团占领了中山桥,马家军的唯一退路也断了。
此时城内的马家军直接丧失了斗志,无人恋战,只想活命。
解放军则一鼓作气,迅速地在城内抓捕俘虏。
从双城门到和平门,从焦家湾的飞机场到城区内的甘肃省政府大院,从拱星墩到白塔山,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了兰州。
城内的国民党被消灭或俘虏,桥北的残余势力望风逃窜,兰州解放了!
从8月21日到26日,彭老总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解放了西北门户——兰州。
兰州战役是西北解放战争中规模最大、过程最激烈,同时也是伤亡最大的一场战役。
第一野战军的伤亡人数是8700余人,仅仅是沈家岭一战就伤亡3000余人。
而青马则损失了2.7万人,从此统治西北多年的青马势力,彻底消失了。
虽然逃走的青马团级以上军官不在少数,也试图东山再起,但势单力薄,再也没有掀起浪花。
建成于1909年的黄河铁桥已经屹立在黄河上一百余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改名为中山桥。
如今中山桥上依旧人来人往,迎接着全国各地的游客。
铁桥上的子弹痕迹清晰可见,铭记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场鏖战。
兰州战役的胜利,奠定了解放大西北的坚实基础。
但这一场战役的损失也同样令人震惊,其中惨烈异常的是沈家岭战役。
双方损失近7000余人,我军的13位团级干部牺牲在了这边土地上。
如今的兰州战役纪念馆里陈列着很多当年的资料,警示后人珍爱和平,勿忘历史。
参考文献:
【1】刘志青:《西北战略决战扫尾兰州》
【2】殷杰:《“没良心炮”也无法挽救 记“青马”的覆没》
【3】王琰:《兰州大决战》
【4】周鹏:《兰州战役:解放战争中西北最大的城市攻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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