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觉醒来,父母倒在了血泊里。

还没有报警,警察就上了门。

手铐冰凉,寒意入骨。

“夏寻,你涉嫌谋杀,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为什么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亲生父母!”

负责审问的张警官眼神锐利,看起来严肃又正义。

我双手紧紧抓着衣袖,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怎么会在自己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杀了亲生父母呢?

他们一大早还在为了我的生日张罗着。

画面里,房间里温馨的布置了生日场景。

他们笑得开怀又温柔。

明明我们约好晚上一起去看电影。

可是谁能想到,只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

笑容满面的父亲便鲜血淋漓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温柔的母亲身首异处。

我手里拿着还在滴血的凶器一动不动地站在他们面前。

“发什么愣!说话!”张警官一声怒喝惊醒沉浸在回忆中的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手铐撞击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干什么!冷静点!报案人和我们都看到你拿着刀站在床边。”

张警官靠在桌子上,手里拎着被封在证物袋里的菜刀。

“刀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张警官把菜刀拍在我面前,菜刀上鲜血狠狠刺痛我的心。

“尸检结果证明,你父亲是活着被开膛破肚的!”

“如果不是熟人作案,怎么可能不发出喊叫惊动邻居!”

“他为什么不发出喊叫呢?因为杀他的人,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张警官的声音,一声声如刀刺入我的胸口。

我的目光涣散,脑子混混沌沌。

死的是我的父母!我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父母!

不,不是我。

我没有!

疼痛蔓延全身,窒息感压迫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好好回忆事发前后发生的事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对面墙壁上白色大字逼迫着我说出些什么来。

血淋淋的场景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每一帧都鲜血淋漓,每一帧都无比惨痛。

我颤抖着复述当晚的场景。

“吃完蛋糕后,我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就回屋睡了一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要直播的时间。”

“我想着出门拿杯水,就看到门口放着一把满是血的菜刀。”

“我喊爸爸妈妈,可是他们没人理我,我就去找他们,却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已经……”

张警官紧抿着唇,一脸不相信。

“你在睡觉的时候就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响?两人被杀不可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坚定的摇头,可下一秒我僵硬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2.

我想到了今天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我挥舞着菜刀,冲向两头猪,嘴里还说着什么污言秽语。

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做那种可怕的梦。

难不成梦中的两头猪实际上是爸爸妈妈?

我在梦里杀了他们!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最近压力再大,我也不可能杀了最疼爱我的爸爸妈妈。

可是梦境,和现实完全重叠!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三考虑后,还是没有对警察说出梦境。

张警官本就不相信我的口供,如今说出来很明显有想要借精神疾病逃脱罪责的嫌疑。

审讯室大门被推开,小警察递给张警官一个手机。

手机上是一个视频。

原本怒目相视的张警官脸色突变。

“夏女士,希望你近期不要离开C市,后面还要你配合调查。”

张警官解开我的手铐,看着我在无罪释放证明上签字。

随后又给我带上了一个定位手环,解释道:

“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排除嫌疑,请不要摘下手环,如果摘下我们这边会有警报。”

我转身欲走。

张警官又喊住我,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想到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希望你真的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家已经回不去了,案件没有结果。

犯罪现场禁止入内。

我站在家门外,看着封条陷入沉思。

路过的邻居拉着自家小孩快速跑开,生怕我对她们做些什么。

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吗?

那个梦境真的和杀死爸爸妈妈无关吗?

我靠着墙蹲下,悲痛、无力感、自我怀疑错杂,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爸爸妈妈,为什么你们死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我睡得没那么死,是不是就能听到你们的呼救?

是不是就可以看见杀人犯的样子?

“我刚刚去警察局找你,你怎么在这?”

我抬头看向熟悉的声音,是宋彦希,我的男朋友。

我哭着扑进他怀里,“彦希,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呜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温润如玉。

“你为什么不问是不是我杀了父母?”

我哭着问他,温热的泪流出眼眶就凉得彻骨。

他有一瞬间怔愣,随后又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全世界怀疑你,我都不会怀疑你。。”

“我们小寻这么软软糯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我在他怀里哭了好久,久到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来。

父母被害,仅一墙之隔,我却没有丝毫察觉。

为人子女,如何不难过。

我跟着他回到公司安排的主播宿舍。

门外被泼上了红漆。

一旁硕大的红字刺目至极。

黏糊的油漆,尚未干涸。

“杀人犯,滚出去!”

3.

我愣在原地,手上的红漆和爸爸妈妈的血一样红。

宋彦希拿过我手里的钥匙,在门锁里扭来扭去,却久久打不开门。

我一定是杀人犯吧,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连我自己都梦到自己杀了两头猪。

手法场景和爸爸妈妈被害的样子一模一样。

一头猪被开膛破肚,取出内脏。

一头猪被断头放血,身首异处。

爸爸妈妈,是我在梦里杀的吗?

冰冷的痛感自心底发出,流入血液,寒彻骨髓。单薄的衣物不足以低于内外寒意的双层夹击,我紧紧抱住自己。

门终于打开了。

“长时间不住人,锁头都锈死了。”

我看了眼拔下来的钥匙推门进去。

“彦希,你先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我蜷卧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回神。

宋彦希叹了口气,倒了一杯水放在我茶几上,走到门口又转头对我说。

“你别太难过,叔叔阿姨死得那么惨不是你的错,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窗外万家灯火渐渐熄灭,我在黑暗中不知道躺了多久。

脑海里全部都是我看到爸爸妈妈尸身的样子。

血红色的回忆不断击碎我的理智,我的神经、痛感逐渐麻木。

痛到麻木。

我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雨滴。

发呆。

我不敢多想什么了。

思绪哪怕有一点点的分散,眼前景物就会变成一片血红。

如果爸爸妈妈还活着,现在我们应该在干什么呢?

拉着他们化妆,给他们装扮成鬼怪模样。

手拉手去看万圣节游行。

和妈妈一起吐槽爸爸的拍照技术。

抢爸爸手里的糖果。

还是爸爸开车,我和妈妈在后座昏昏欲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梦里,爸爸妈妈开着车越来越远。

我拼命跑,却怎么也追不上。

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

他们看不到正在追赶的我。

“爸爸!妈妈!别丢下我!”

我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久久不能回神。

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啊。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闪烁着荧光,已经凌晨三点了吗。

我看到手机里宋彦希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他给我买了吃的放在楼下便利店,让我不要忘记去拿。

我没什么胃口。

但北方的冬天,干燥得让人咽喉干痛。

屋子太久没有住人,有些阴冷潮湿,冰箱里只有一盒过期的牛奶。

我穿上外套,找出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下楼去拿东西。

关门时,门上杀人犯三个大字在黑暗中依旧红得刺目。

难怪他没让人送上来。

凌晨三点,便利店里只有一个男店员在值班,电视里放着昨天的市晚间新闻。

“某某小区居民楼发生一起惨无人道的杀人案,嫌犯疑似被害人亲生女儿,系某游戏女主播。”

结账时,店员正拿着手机看一个鬼畜视频。

视频中正是昨天我被带走时直播中的录音。

店员们厌恶的态度,爸爸妈妈的死和我成为杀人犯 ,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4.

我飞快跑回屋子,雨点渐大,打在脸上生疼。

可肉体的疼痛远不及心理的疼痛更让人窒息。

我可以被骂,但已经死去的爸爸妈妈不可以。

门锁比意料之中更好开,钥匙入孔,旋转。

咔哒一声,门就开了,十分流畅。

我走进房间,看着电脑屏幕逐渐亮起,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我的爸爸妈妈死了,我竟然还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我连自己是不是凶手都不能确定。

连自己爸爸妈妈被谁杀了都不知道,竟然还有心情上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鬼使神差点开网站。

开始搜索我家杀人案的有关信息。

新闻上全部都是文字描述,与昨天晚间新闻描述无二。

警方没有透露任何有关案发现场和我的有关信息。

既然警方没有透露任何信息,那么将我直播时警察要带走我的录音做成鬼畜视频的人,居心何在?

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鬼畜视频已经被二改、三改。

我随机点开一条视频查看评论区。

说什么的都有,有相信我不可能杀人的,也有污言秽语、不堪入目的。

直到我在几乎所有鬼畜视频下都看到了同一个IP的发言。

这个IP在所有鬼畜视频下都留下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发言。

“我和她一个小区,警察说直播时她父母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个小时。”

“听说她还把她爸内脏卖了,将她妈妈身首分家。”

我逐渐意识到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有人在引导舆论。

IP地址与我同省。

会是我认识的人吗?

我点进去这个IP的主页,却意外发现。

他竟然就是鬼畜视频的原创来源。

视频发布时间是在我被警察带走的十五分钟后!

一记警钟狠狠撞在我心口。

许多因失去父母之痛被我忽视的细节,逐渐浮现在脑海里。

警察来之前只有我自己在家。

警察来之后直接封锁了现场,邻居只知道我家死人了,却不知道具体场景。

我没有报案,但警察说有报案人目击我拿着刀。

我家住在21楼,一梯两户,只有我家大门敞开,才有可能被邻居看到家中场景。

但我家大门是紧闭的!

报案人又是如何目击我拿着刀的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报案人才是凶手。

我拿起手机,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喂,是张警官吗?”

“你是?夏寻?”张警官的声音很疲惫。

我将视频还有刚才想到的事情告诉他,他却反问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5.

“你男朋友昨天是不是去你家吃饭了?”

“没有。”我疑惑。

张警官语调平静如初,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不寒而栗。

“我说的是23号中午,他是不是去你家吃饭了?有监控拍到他从你家小区出来。”

我震惊到久久不能言语。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昨天从警察局出来才见到的宋彦希。

“昨天他没有去我家吃饭,昨天中午,只有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

电话里陷入了沉默,良久,张警官才开口。

“昨天晚上,我们找到了你男朋友,他有不在场证明,说有朋友和你同一个小区。”

警察没有解除对我的怀疑,言语之间尽是试探。

他们认为我不可能一个人杀人,一定有帮凶。

而我是杀人者,我的男朋友很有可能就是帮凶。

警察的质疑,让我越来越觉得梦境的真实。

梦境中,我在杀两头猪的时候是有帮手的。

我还喊那个人亲爱的。

可是宋彦希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他一直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会是帮凶。

可梦境毕竟是梦境。

做不得真。

警察对我的监视和怀疑却是真实存在的。

尽管被放出来了,父母的死、警察的监视,都是翻涌在我心头的海浪。

一浪接着一浪,将我死死拍在沙滩上。

无法起身。

重压之下,粉身碎骨。

电话铃声在空荡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喂。”我擦掉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关掉网页。

“夏寻,你看到网上那些鬼畜视频了吗?你比原来更红了!”

是公司经纪人王姐,手机里她的激动震痛我的耳膜。

我对她的唯利是图感到愤怒。

我的父母惨死,凶手逍遥法外。

而公司关注的仅仅是我能否带来更大的利益!

她甚至没有问过一句,你父母的案子怎么样!你还好吗!

她的兴奋狠狠刺痛我的心脏。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和只想榨干剩余价值的恶魔缔结契约!

王姐兴奋之余还还不忘让我开两场直播。

“夏寻啊,趁着这股热乎气儿,你收拾收拾赶紧开直播,姐给你拉赞助!”

“我是不会播的。”

“别别别,你别激动,姐没什么别的意思。”

王姐放缓了语气劝我:“你看啊,现在凶手逍遥法外,咱们利用广大网友的力量找人,不是更快吗。”

我自嘲的笑笑,在广大网友心中,现在怕不是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凶手。

找凶手,呵,我都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子。

“我不想用我爸妈的死来挣钱。”

说罢,我就挂了电话,王姐再打来电话我也没接。

但很快,我发现自己的账号在异地登录。

果然,唯利是图的人,挣的是人血做的钱。

王姐用我的号发了一条消息。

标题是: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点进评论区。

评论区刷新速度飞快,几乎看不清楚骂的什么。“快来看,杀人犯出来了。”

“平台大大怎么还没封直播间?”

“贱人,杀了自己父母还有脸开直播!”

评论区里骂声一片。

我静静地看着评论区,寻找之前发鬼畜视频的IP。

但不知何时也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主播的意思是她是被陷害的?”

“如果主播真的是杀人犯,警察叔叔怎么会放她出来?”

如今舆论已经呈现两边倒的趋势。

终于在一众争论中,我看到了那个IP!

6.

“杀人犯说的话也有人信!我手里有证据证明她就是个卖身的。”

下面紧跟着就有人评论。

“尊都假嘟!求资源!”

我退出评论区,一直关注着那个IP,果然没多久他放出了一个视频。

视频没有打码。

视频里肥头大耳的男人在两个女人侍候下,俨然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其中一个女人,顶着我的脸!

无论是身形,还是肩头的痣都一模一样!

我的直播封面就是一张露肩装的照片。

那颗痣就像是防伪标志,证明着我就是X视频的女主角。

视频是真的,不是P的。

看完视频,我简直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视频中的女人就是我!

可我明明没有做过。

就在这时,王姐也给我发来短信,她认定了那视频中的就是我。

“别跟我说什么这不是你,脸能能AI换掉,身形和痣总不能。”

欲辩无言。

我此刻就是缝了嘴的鸭子,叫不出声。

不仅仅是她,连我自己都差点相信这就是真的。

“前几天你跟我说要约宋总见面,今天宋总发来消息,要你晚上在希尔酒店等他。”

我还没从视频中缓过神来,看着这几个字忽然觉着不对。

宛若堕入冰窟,我颤抖着发短信问。

“你说,几天前我找过你?几天前?”

“三天前。”

不对,不是我,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王姐!也从来没说过要找宋总!

这是怎么回事?

我来到希尔酒店,想要寻找一个真相。

在楼下遇到了王姐口中的宋总。

宋彻?

看到他的时候我惊呆了,竟然是他!

三年前追过我,被我一直拒绝的男人。

“好久不见。”

他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不屑,这一刻,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了出来卖的女人。

他上来就环住了我的腰。

我挣扎,可他死死的禁锢着我。

被他强行推着进电梯时,我瞟见宋彻眼睛一直看向酒店大门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空无一人,只有泊车小哥正关上车门。

刚打开房门,宋彻就将我压倒在床上,强吻我。

我再也忍不住,用力的推他。

“啪!”

我的嘴角流出鲜血,头被打得一阵眩晕。

“贱人,老子今天肯来给你脸了?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曾经那个容易害羞,连直视我都不敢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宋彻!你疯了,你这是强奸!”

我挣扎着推开他,但一个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推动一个正兴趣盎然的男人。

他啃着我的脖颈,恶心感直冲脑门。

我一边努力阻止他的动作,一边问他。

“宋彻,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宋彻丝毫没有停下动作。

“你这话问过多少人,一个婊子还想要什么承诺?。”

我轻声啜泣,眼泪划过脸颊浸透发丝。

“你明明说过要一直守护我的。”

宋彻动作顿了一下。

“放屁,老子都不认识你!”

果然,我记忆中的宋彻即使再生气也会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你不是宋彻!”

宋彻抬头冲我笑,眼里的邪恶藏都藏不住。

“我从来没说我是宋彻,只不过有人要我来办了你!”

我心头大惊,男人的手贴着腰间伸进我的衣服,身下强势的抵着我。

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我的腰,他在我身上掐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随之而来的是衣物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