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说,曾为一任内阁首辅的高拱,同样具有改革精神,并在首辅任上,也推行了一些切实可行的改革举措。
只可惜此人毛病太多,又得罪了内监冯保,便被冯保向李太后、陈太后和小皇帝面前进了一番谗言,甚至说他曾意图拥立一位成年藩王入继大统之类的话。
你想想,这样的话,让两位太后和小皇帝听后,自是要吓破了胆。随后,大怒,紧接着,便是逐他出朝。
当然,被逐出朝廷的高拱,一开始,自是不会完全清楚自己到底错在何处,甚至与张居正有何关联。
但是,乡居六年,他自是把什么都会想清楚,尤其让他最为懊悔的,还是对张居正的一片信任。
据说,在他被宣布逐出京城之前,在朝堂的台阶上,他还曾对张居正有过一番肺腑之言,他说:“今日(皇帝)召我们,只怕是为监察官们弹劾冯保一事。我会据理力争,也会因此惹恼皇帝。你正好留下,我走后保朝堂清宁。”
但他那里会想到,这一次召见,正是冯保对他的陷害所致。而对于这一切,张居正事前又是再清楚不过。
所以,在驱逐高拱的诏诰颁布之后,既便是要做表面文章,张居正也不得不表演一番。据说,他曾和高仪(顾命大臣)联名请留高拱,并表示,他绝对不相信高拱不忠,要是高拱有罪,那他张居正就是同党,把他也一并撤了吧。
这番话,在当时,自是引得高拱感激不尽。
但是,被废乡居之后,六年时间,这位前任首辅高拱,自是会把一切都想得清清楚楚,他还写出了四卷本的《病榻遗言》,详细记述了张居正如何勾结冯保阴夺首辅之位的经过,并将张居正描述成为一个无比阴险刻毒的人物,且大骂张居正“又做师婆又做鬼,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则更象是有人特意策划的一场阴谋。
就是张居正死后半年,先是冯保被逐出北京城,接着,又是高拱的四卷本《病榻遗言》正式刊刻,并在北京城广为传播。
当然,事实求是讲,高拱的《病榻遗言》情绪化的地方很多,也不乏风闻和揣测之处,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但是,对于一个既无人生阅历,又无城府和谋略的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皇帝而言,事情就变得直接和简单起来。
原先那位他无比尊敬的张先生,便很快从他脑迹中彻底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那个被他和母亲李太后尊奉了十年的“张先生”,原来面目竟是如此不堪。
或者说,张居正为了排挤高洪,为夺取首辅之位,竟与冯保里应外合,制造冤狱(王大臣案)。
不但如此,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下,在年轻的皇帝心中,还进一步认识到,这位以圣贤之道教诲自己的人,私下里生活却奢侈糜烂,纳娶两位貌美的姬妾,偷偷研习房中术,并因此而死。
这些公开的个人隐私,全面而彻底地摧毁了张居正的高大形象,在年轻皇帝朱翊钧看来,张居正就是一个卑鄙、无耻、卖友求荣、结党营私的阴谋家和独裁者。
接下来清算张居正,便很自然地成为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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