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工会节日搞文体活动,我有幸得了一辆山地车,看着新颖的“战利品”,思绪回到了四十年前,那时父亲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也是当时家中最值钱的物件了,至今我清楚记得它的样子:锃亮的轮毂和龙头,车龙头上铃铛上着卡,中间打着钢印车牌号,灰色的把手,黑色发亮的车架(后来被父亲用旧的卷尺缠绕保护起来了),灰色的车座还带着穗,无论是停在那儿还是骑起来,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每当父亲骑车外出回来,就让我们兄弟用棉布擦拭车身,车条都一根一根用沾上机油的棉布擦拭,防止生锈,因此直到我们都上班了,我家的“凤凰”车还像新的一样。当然,我们也非常愿意,因为每次父亲骑车赶集回来,总是会买些好吃的,水果糖、油条、朝牌、冰棒…许多现在孩子看不上的东西,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不亚于山珍海味。

小时候,最喜欢父亲把我抱在车前的大杠上出行,遇到人不时摇摇铃铛,感觉神气极了,最远的一次是坐父亲的自行车到东海县城,回来兴奋了好多天。

上小学时,有的同学将家长的车推出来学,我也想骑父亲的凤凰车,父亲不让,可当邻居走亲访友、迎亲送亲来借时他很少拒绝,当时很不理解,觉得父亲很小气,是不是我家的车比别人家的“长征车”、“飞鸽车”金贵呢?长大才知道他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因为那时候我在同学中是最小的,把控不住那么沉的车。

读初中后,父亲每月骑着车给我们送面,有时会骑车送我上学,记得有一次下雪天送我,走到杨湾时摔了一跤,我紧张坏了,感觉他那么大年龄是不是摔坏了,可是父亲连滚带爬过来拉我,看我伤了没有,其实十来岁时我很灵活,摔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父亲不顾自己,对我的保护让我现在回想起来还心酸,那种感觉在自己没做父亲之前是体会不深的。

读高中时,我和二哥同在县中读书,照例每月要向后勤交面和伙食费,父亲骑车每月定期送两袋面,一百斤,近百里路早出晚归,一天中在不太好的路上骑行大约六个小时,一送就是三年,当时父亲已经五十好几了。毕业后,年轻力壮的我曾骑着空车沿着父亲送面给我们的路跑过一次,累得屁股都疼。

除了正常出行,保障我们上学,父亲还骑它赶集卖粉丝,八九十年代,我们那里家家户户种山芋,做粉丝,粉丝晾干了出售贴补家用,为了一斤能多卖几分钱,商贩上门收一般舍不得卖(价格会低一些),父亲经常起早赶集卖粉丝,最多拉叁捆,在车后座绑上木板或木棍,两边各一捆,上边一捆,大约160斤左右,头一天晚上装好,第二天早上四点钟左右出门,到街上天才亮,近的在本镇街上,远的到东海平明、小五场等地,满载骑行约30 公里,着实不易。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离家16里路的乡镇上班,开始没有宿舍,这只“凤凰”便成为我早出晚归的座驾,每天骑着上下班,同事看到那么干净发亮的自行车都啧啧赞叹。

发展日新月异,后来我买了摩托车,车子又给姐姐家做小生意拖货了,直到家家都少用自行车,现在有自行车的都是二六车或山地车,二八车几乎看不到了。而且也不是唯一或主要的出行工具了,大多是休闲、健身使用,材质、样式也不那么单一,就拿我这山地车来说吧,可变速、碳钢结构,骑起来很轻快,重量不及原来“凤凰”的三分之一。

时光飞逝,四十年弹指一挥间,这四十年,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四十年,是我们见证并参与的祖国由贫到富、由富到强的四十年。新时代我们早就开上了轿车,自行车成为健身工具,不过始终忘不掉我父亲的那辆“凤凰”,当年父亲用它带我们兄弟四个先后飞出老家,实现了他的家庭梦;现在我们不忘根本,接续奋斗,赓续家国梦。(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