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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的“性恶论”,不应该以“非黑即白”“非好即坏”的简单思维方式去评判。

第一,只能将“性恶论”置于荀子的整个思想体系中,才可以理解这一观点的提出及其含义。

第二,只有将“性恶论”和荀子的整体思想置于战国末年的历史大背景下,才可能对这一观点及其整个思想做出评判。

荀子,名况,字卿,亦称“孙卿”。

史记》有《孟子荀卿列传》,这是对荀子情况讲述最详细的古籍了。

但即便如此,在相去不远的汉代,已经搞不清荀子的生卒时间。

大约知道的是,荀子晚孟子约百年。他年届五十,始游学齐国稷下,韩非李斯都是其学生。后荀子遭谗言而被逐,适楚后,楚相春申君任其为兰陵令。春申君遇害,荀子亦丢兰陵令,遂著书万言而卒。

对于传世的《荀子》一书,后世始终争议不大,大都认为其中大部分出自荀子之手,只有极少数是其弟子或门生记录编纂而成。

荀子“人性恶”之观点,集中体现于《荀子》一书的《性恶》篇中。

他开篇即云:“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他说,人的本性是恶的,善良是“人为”而成的。

在第二段中,荀子批判了孟子的“性善说”。他说:“孟子曰:‘今之学者,其性善。’曰: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查乎人之性、伪之分也。”

他说,孟子说,人们之所以学习,是因为本性是善的。回答是,这个说法是不对的。这是不了解人的本性,不能查明人的本性与人为表象之间的区别。

然后,荀子旁征博引进行了论述。恕不赘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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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不是突兀地就提出“人性恶”这个命题的。他这个思想,建立在他的“宇宙观”基础上。

荀子的“宇宙观”,被学界称为“宇宙自然观”。

先秦儒家,认为“天”是最高意志,人的命运由上天决定,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荀子则认为,要“眀于天人之分”。他认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他说,社会的治与乱,不是天命决定的,而是当政者施政造成的,所以,应该“制天命而用之”。他吸收了道家天道自然的“宇宙观”,又剔除了老庄消极无为的内容,主张要掌握和顺应天道,也就是自然规律。他说:“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

在战国末年,诸子中没有哪一个达到了荀子的这种高度和境界。

荀子的“性恶论”,是他上述“宇宙观”的反映。

孟子的“性善论”,属于“天人合一”基础上的“天人之分”学说。荀子则提出了“性伪之分”。“性伪之分”不是对“天人合一”学说的完全否定,而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荀子认为,人之本性“故无礼义”,非如孟子所说天生即善,而是恶的。这种“恶”,是说“人性”充满了对物质欲望的渴求。人们的善良,是后天“人为”努力的结果。

他认为,人性虽不可改变,但可以改造,他主张“化性起伪”。他说:“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人们通过不停学习和行动,也就是“实践”,可以改造“恶”的人性,实现“性伪合”——人性本质和表象的统一。

为此,荀子认为,“涂之人可以为禹”——最底层的芸芸众生也可以转化为禹那样的大英雄。

还必须看到,荀子的“性恶论”,是他政治思想的哲学基础。

根据“性恶论”,荀子提出了自己“四海之内若一家”的政治理想。而这个政治理想的蓝图,就是“天下为一”。

他论证说,因为“人性恶”,所以必须“隆礼”、“重法”,这是他政治思想的核心。

他认为,“隆礼”,就是以礼制约人们的欲望,让人们能够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因此,“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这样的伦理道德等级制度,是治国的根本,应该成为王者的最高政治纲领。

他说:“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礼义生而制法度”。礼是治国治民根本,法制则是隆礼必不可少手段,“隆礼至法则国有常”。

所以,荀子认为,治理国家必须礼法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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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是贬霸道赞王道的代表。荀子对此很不以为然。他说:“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就是说,王道和霸道是完全可以结合于一体而统一的。

显然,荀子关于治国治民的认知,比孟子高了一大截。

不过,也恰恰因为荀子的这一整套思想,为后世不少儒生所不满,纷纷“划线”,把荀子清理出了儒家队伍,将其归入法家一流。

其实,战国中后期,孟子和荀子,是儒学真正的两大代表人物。

最后要说的是,孟子所在的战国中期,尽管诸侯争霸,但“局面还不够明朗”,于是,诸子学派只是各陈其说,百家争鸣。到了荀子所在的战国末年,局势十分清楚了——结束多年的战乱纷争,建立一个强大的“大一统”中央集权政权,成为“时”和“势”,这一历史潮流势不可阻挡。荀子思想,包括他的“性恶论”,就是在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产生的,是一种顺应历史潮流的很精彩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