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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直截了当地问道。老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什么事啊?别藏在心里,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我连忙追问。老王支支吾吾地说:"我妈最近身体每况愈下,恐怕要住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老王的母亲患有严重的糖病和高血压,身体一直很差。我们一直把她接来家里照顾过,但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我们两个上班族根本无法全程陪护。如果她真的要住院,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以后恐怕也得请一个专业的护工,费用将是一大笔负担。我开始在脑中盘算起家里的收支来。
老王面色沉重,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看出他现在的确很为难,于是上前拥抱了他,安慰道:"别太担心,有我在,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老王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我注视着他的侧脸,他的眉头锁得很紧,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望着我,眼神坚定而沉重:"老婆,我想把妈妈接回家里来,由我们亲自照顾她。"
我沉默不语,脑中在权衡利弊。老实说,我对于婆婆的病情并不太上心。我和她的确没有太多感情,自从嫁入这个家,她就一直对我颇有微词。尽管表面上我们相敬如宾,但私下里她总是阴阳怪气,对我百般挑剔。而我也是个脾气直爽的人,自然不愿多加迁就。
不过现在看来,婆婆的身体状况确实让人堪忧。如果真的需要我们亲自照顾,那我的生活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我最近正在筹划退休后的旅游计划,还在攒钱准备买一辆房车,这一切恐怕都将胎死腹中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老王的侧脸出神。他的下巴上微微能看到些许青色的胡渣,眼睛下方也有明显的黑眼圈,看来这段时间他也很操劳。我知道,他之所以如此坚持要把婆婆接回家,除了孝心可钦之外,内心深处或许也怀着一份亏欠。毕竟当年我们新婚不久,为了工作他就离开老家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把年迈的母亲一个人扔在家乡。这么多年来,他对母亲的照应也着实有些亏欠了。
就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老王突然开口了:"老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辞掉工作,把妈妈接回家里来照顾。"
我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辞职?那我们的生活费和你妈妈的医药费又怎么办?"
我万万没想到老王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辞去工作,卖掉这间我们打拚十几年才攒下来的房子,这简直是癫狂行为!我陷入了沉思,一方面我理解老王对母亲的那份孝心,另一方面我也清楚地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我们的生活将会一落千丈。我们的退休计划、旅游计划,甚至连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准都将成问题。更何况,如果婆婆的病好不了,我们的积蓄也会很快就入不敷出。我开始痛恨起这个把我们逼到如此境地的婆婆,她简直就是我们一家的祸根!
老王的神情坚定而执拗,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了。我看着他的侧脸,眼神近乎狂热,就像一个将要踏上艰难征程的勇士。我突然有些害怕,这个我认识多年的老实本分的老王,竟然也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我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
"老王,你三思而后行啊。把妈妈接回来照顾,那可是个巨大的负担,我们两个人可顶不住。"我还是忍不住再次劝阻,"再说,你一个人在家怎么照顾得了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糟了。"
"放心吧老婆,我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老王说,"我准备请一个护工,白天的时候由她来照顾妈妈。晚上的时候,我再亲自陪在妈妈身边。"
我皱起眉头:"那可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你可真是算计好了?"
我沉默了,看着老王那双坚定的眼睛,心中百味杂陈。我当然明白他的苦心,但我实在无法接受为了一个将死的老人而牺牲我们的全部。可是,如果我拒绝,老王又会怎样呢?我们之间会不会因此产生裂痕?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扰之中。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吧。"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开口说道,"不过你可要三思啊,别到最后后悔了。"
"放心好了,我哪会后悔?"老王笑着说,"我们是夫妻,就应该风雨同舟,一起扛起这个家啊。"
我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老王依旧是一脸笃定的样子,似乎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可我心里却阵阵发虚,仿佛被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难题摆在了面前,我找不到答案,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它向我逼近。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照顾婆婆的生活。婆婆的身体每况日下,很快就几乎失去了所有生活自理能力。起初我们请了一个护工,但她做事马虎且态度很差,我们很快就撵走了她。后来我们又换了一个新的护工,这个人勉强可以,但收费很高,我们不得不砍掉了其他一些开支。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看着家里的积蓄在燃烧,心中的焦虑也与日俱增。有时候我会偷偷抽出一些钱,准备将来作为我们的后备金;但老王显然没有这层打算,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次上。
"老婆,你不用太担心。"有一次他对我说,"只要妈妈能撑过去,等她走了,我们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到那时候,我再找一份新工作,我们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点点头,却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我分明看到,老王的精神状态每况日下。他的眼睛越来越无神,脸色也日益憔悴。我知道,照顾婆婆给他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而我却无能为力。
就这样,我开始产生了一种逃避的想法。我暗自决定,等到钱用光的时候,我就带着自己的那份退休金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老婆,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有一天,老王突然对我说,"你的神情总是很落寞的样子。"
我心虚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老王叹了口气,握住了我的手:"辛苦你了老婆,我知道这一切对你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只要再坚持一阵子,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彻底解脱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老王说的这些,都只是些虚无缥缈的幻想而已。
就在我们的生活陷入僵局之时,一个突发事件彻底打破了现状。有一天,我正在厨房做饭,老王突然跑了进来,神情无比慌张。
我连忙跟着他跑到卧室,只见婆婆瘫软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嘴里发出微弱的呼哧声。我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查看她的呼吸和脉搏,发现她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快,快打急救电话!"我大声喊道。
老王手足无措地拿起手机,颤抖着拨打了急救电话。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几名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婆婆抬上了救护车。我和老王也连忙跟了上去。
在医院里,医生们连夜抢救了几个小时。终于,一位医生穿着淡蓝色的手术服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
"你们是患者的家属吗?"他问道。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是懵然的。然而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婆婆,这个让我们忧心了大半年的老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看向老王,只见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无声地痛哭。我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他付出了这么多,却依然无法挽救母亲的生命,他的内疚和自责必定是无法想象的。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满是绝望。
"老王,别难过。"我说,"人非草木,孰能无疆?你已经尽力了。"
老王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我看着他痛苦的侧脸,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庆幸:是啊,婆婆终于要走了,我们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卑劣。我们本来是为了照顾婆婆而做出了如此牺牲,可如今在她将死之时,我的内心却生出了一种解脱般的庆幸!我的心中顿时充满了罪疚和自责,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眼看婆婆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我和老王的心情也日益沉重。有几次,医生都建议我们准备后事,但老王总是坚决否决。
"妈妈还有希望,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他对我说,"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还有为她努力的理由。"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但内心深处,我已经开始怀疑起老王的决定是否明智。我们不知还要在这条道路上走多久,也不知最终是否能走到尽头。钱财已经所剩无几,我们的生活质量每况愈下,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撑到最后。
有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机里滚动播放的新闻,百无聊赖。就在这时,老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妈妈今天的情况好像稳定了一些。"他说,"医生说,只要她能撑过这个难关,就有望好起来。"
"老婆,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固执,你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煎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下。等妈妈好起来,我们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到那时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其实在内心深处,我已经对所谓的"变好"这个前景失去了信心。我们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积蓄,就连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平都捉襟见肘。更何况,婆婆的病情根本没有任何转机的迹象,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在等待她的死亡临近而已。
"老王,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妈妈真的好不了,我们该怎么办?"我终于开口问道,"我们现在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妈妈的医药费却是一笔笔的开支。如果真的坚持下去,我们迟早会一贫如洗。到那时,你我都将一无所有。"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老王的决心已经无法动摇了。而我,只能在这条道路上被动地跟随,等待着不确定的未来。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婆婆的病情时好时坏,但总的来说是一直在恶化。我们最后的积蓄也所剩无几,我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动用自己的退休金。而老王,他的精神状态也每况愈下。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神采,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有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我连忙跑了过去,只见老王跪在婆婆的床前,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泪水涕泗横流。
"妈妈,您一定要坚持住啊!只要您好起来,我什么都可以为您做!妈妈,您千万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啊!"
看着这一幕,我的心如同被生生扎了一刀,痛彻心扉。我意识到,老王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他的内心已经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创伤。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就在这时,我突然下定了决心:够了,真的够了!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漫无目的的等待和折磨!是时候让这一切停止下来,给我们自己,也给老王,重新开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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