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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耆自画像》,图片源自网络)

沙耆的“沙村”

□卢江良

在中国的绘画史上,沙耆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早年在上海昌明艺专、上海美专、杭州艺专和中央大学艺术系习画,1937年赴比利时皇家美术学院深造,画作与毕加索等著名画家共同展览。后因精神疾病被迫回乡,蛰居作画三十多个春秋,创作了数以千计的作品,其中最高被拍得451万元。他,被戏称为“疯子公公”,亦被尊称为“中国梵高”。而在他充满传奇的人生中,有一个绕不开的处所,那就是他的家乡“沙村”。

沙村,位于宁波市鄞州区塘溪镇梅溪水库东侧,历史悠久,因村民多姓“沙”,故名“沙村”,现以“沙氏五杰”闻名。沙耆系“沙氏五杰”同族堂弟,原名引年,1934年“沙氏五杰”老大沙孟海为他取艺名为“耆”。在他的一生中,有三个时间段在沙村度过——1914年出生至1929、1947年至1962年、1969年至1982年。期间,除了短暂地外出读书和治疗精神疾病,长达四十年蛰居于此,几乎占据其整个生命历程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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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耆故居外景,图片源自网络)

不过,与同为画家的黄公望对于富春山、王蒙对于黄鹤山不同,沙村于沙耆,并非其自觉自愿的选择。如果说,第一个时间段的居住,是由于命运的安排——它是他的出生地,由不得他自主选择;那么,第二、三两个时间段的居住,同样皆非他的本意——精神疾病使他无法独立生活,必须由人照管,所以只能被安置于老家——前一个时间段,由他的母亲照料;后一个时间段,经当时的沙村大队安排,由邻居沙良红一家照料。

据说,沙耆蛰居沙村的日子里,虽然在周恩来总理的过问下,从1952年起由浙江省委统战部每月发放津贴40元,可他毕竟是一位没有自我生活能力的人,深陷潦倒的困境是必然的结果,尽管他患病后从未放弃痴爱的绘画,但没有绘画工具、油画颜料、画布画纸,只能用毛笔、木炭代笔,画在板壁和报纸上,甚至满地肆意涂鸦。如今,在沙耆故居,尚可见板壁、墙面、地板上,画满了各种画,有裸女,也有雷锋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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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耆故居内景,图片源自网络)

应该说,长期蛰居于沙村,对沙耆来说,是一种命运的不幸。倘若,没有精神疾病,他必定会离开这个闭塞的乡村,要么留学或定居海外,要么供职于院校或画院,为自己的人生闯出一番广阔的天地。而沙村对于他,或许会像雷婆头峰对于潘天寿一样,成为他心头的一种念想和作品中的一种具象。可在残酷的现实中,沙村是沙耆半生的“囚禁地”,完全将他与外界隔绝,他只能在母亲或邻居的看管下,在村子里晃来荡去。

然而,事物总有其两面性。长期蛰居于沙村,对沙耆的命运自然是一种不幸,但恰恰又是他艺术上的幸运。因为乡下环境的封闭,加上自身的疾病,让沙耆远离了政治和艺术领域的各种运动,也无缘参与对那个时期流行的艺术流派进行追随,更不会去关切因绘画而产生的社会效益。如此一来,反而排除了外界的干扰,让他可以安静而“特立独行”地进行“涂鸦”,无形中找到了“表达”的自由,成全了艺术创作中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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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在报纸上的白鹅,图片源自网络)

于此,沙耆相比同时期积极投身于时代浪潮中的画家,在艺术实践上要持久和深入得多,在艺术成果上也要丰富和丰硕得多,从而成为“中国现代油画史上的一颗灿烂的彗星”,为油画艺坛增添了一道耀眼的光华,著名油画家詹建俊在2001年为《沙耆七十年作品回顾展》撰写的前言中曾这样评价道:“这是一位几乎被人们遗忘的画家,然而,这又是一位将永远留在我们的美术史上、并激发我们去对艺术的意义不断思考的画家。”

那么,作为长期蛰居的家乡,沙耆又是如何看待沙村的?是心仪?是厌倦?是依恋?是仇恨?是木然?鉴于没有找到相关资料,我们无法轻易地下定论。当然,这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沙村——这座拥有独特山水和人文气息的古村,不管是沙耆人生的“囚禁地”,还是艺术的“避风巷”,都毋容置疑地成了他生命旅程中最重要的处所,它记载了其作为“疯子公公”的特殊的生存状态,见证了其作为“中国梵高”非凡的一生。

2024.5.17于杭州

卢江良:凭着良知孤独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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