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是天生的活佛,可他也是个情种。
他十五岁才从民间接到布达拉宫中,在此之前一直属于红教家庭,并不禁止僧侣娶妻生子,而达赖却属黄教,清规戒律极多。活佛的身份使他无法和情人在一起,他的多情也不容于世俗礼法,使他的内心常低徊于悲哀之中。
纳兰性德是高门贵子,也是一位至情至性的才子。
他是满洲正黄旗人,叶赫那拉氏大学士明珠长子。他出身贵族,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早早便取得了功名。但遗憾的是,他的结发妻子卢氏盛年而亡,他肝肠寸断,不断地写词悼念亡妻,将自己的悲与恨、苦与痛写得灼人心脾,动人心魄。
你更喜欢他们俩谁的诗呢?
但曾相见不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纳兰容若《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如青梅竹马的仓央嘉措与农女,如年少结发的纳兰性德与卢氏。
初遇之时,惊鸿一面,便藏在心间,无法忘记,仿佛是前世今生相遇的注定。
然而转眼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经的美好缱绻随风而逝。
曾经那些执手相伴的红尘岁月,如今散落在千山万水之间,缘起缘灭,如梦一场。
若有情缘,不论山河遥远,终将再相逢,不离不弃,相伴到老;
若无缘分牵引,哪怕日夜相伴,也终抵不过聚散无常,抗拒不了命运的定数。
在这无常的世间,每一次初见都是一场奇遇,每一次离别都是一场缘起。
人生留不住一刻繁华,唯愿我们都能珍惜当下,欢喜相逢,亦无怨离。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仓央嘉措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性德《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于“千万人之中、千万年之中”,于“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与那个对的人相逢,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
然而这世间最平凡朴素的情感,在得到又失去之后,成为了他们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与奢望。
那些爱恋如同昙花一现般灿烂,却又在不知不觉间飘散、凋零、坠落。
仓央嘉措因教规的限制不得不离开心爱的女子,纳兰性德与妻子更是天人相隔、不复相见。
从此人海茫茫,他们的灵魂如孤舟般,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飘荡,浮沉聚散,不知何去何从。
他们只能将满腔深情融入笔端,写出了刻骨铭心的痛惜与哀念,血泪交溢,语痴入骨。
在世间的沧桑变迁中,一身憔悴寄天涯,憔悴瘦损终不悔。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纳兰容若《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
仓央嘉措生于一个农奴家庭,被指定为“转世灵童”后,被被带入布达拉宫。
他虽有达赖喇嘛之名,却无实权,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身心皆被禁锢,任人摆布,他内心郁郁,索性纵情声色。
据记载,他一到晚上就化名达桑旺波,“身穿绸缎便装,手戴戒指,头蓄长发,醉心于歌舞游宴,夜宿于宫外女子之家”。
而纳兰性德虽出身高门,自幼才名颇著,引得无数名士欣赏甚至追随。但他的词却“婉丽凄清”、“幽艳哀断”,时常萦绕着惆怅之情。
只因他也有着“短衣射虎”、“倚马千言”的豪情壮志,却不得不被困于宫廷,始终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不一样的际遇,却有着相似的矛盾人生,有着“不可为人道也”的悲哀。
他们一个在夜色中恣意狂纵、声色犬马,一个在月光下闻笛落泪、孤独寂寥,却同样怀抱着无法纾解的痛苦,低回深婉,另读者不胜其哀。
在晨曦的微光中,他们是同样被赋予绝世才情的诗人,也是两个“清凉孤绝”的生命。
在夜晚的淡月里,他们各自承受着孤独与悲伤的沉重,却以纯真的天性,书写着对生命深情的告白。
在岁月的长河间,他们的诗歌跨越了苍茫时空,那些隽永的诗句被有缘之人一次次翻阅,一次次传诵。
他们的灵魂如同相互呼应的琴弦,在诗行里徜徉,在时光深处交织成永恒的华章。
他们都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一见便惊艳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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