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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红>

1937年12月8日,日军全面占领了南京外围一线防御阵地,开始向外廓阵地进攻。13日晨,日军攻入南京城,开始了长达四十多天的南京大屠杀。

大屠杀开始时,张秀红才11岁,跟爷爷住在一起。灾难来临前,爷孙两人过得虽然不算富裕,倒也温馨和睦。张秀红留有两条小黑辫子,那是作为姑娘她引以为傲的。

15日,村民们听闻日军马上要杀进村庄。村民们惶恐不已,连忙带着被褥搬到田地里面睡觉,大气不敢出,生怕招来鬼子。晚上睡觉都要轮流放哨,不敢睡太死。张秀红问爷爷为什么要到田地里睡觉,爷爷说,要是不睡在这里,明天就得死。

张秀红年纪虽然小,但也懂得死的含义,她没敢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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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冬天,天气寒冷,躲在田地里的村民冻得瑟瑟发抖。一连住了几天,并没有看到鬼子的影子。于是大家又带着被褥回到家里。如果再多躲两天,可能就把灾难躲了过去。结果刚回去,灾难就来了。

张秀红还记得,回去第二天开始,就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鬼子。鬼子一来,就把全村的人都召集到空地上。男女分开,排成几列。鬼子这次目标是在壮年男身上,让他们伸出双手,细细检查,凶神恶煞地眼神盯着他们,盯得别人头皮发麻。

二十多分钟后,几十个壮男被拖拽出人群,一个汉奸大声喊着,这些人手上有老茧,绝对是摸过枪的中国兵。要拉去枪毙。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哭喊声,求饶声,交织一片。家人们连跪带求的,让鬼子放人,说他们不是中国兵。怎么求都没用,不一会儿,鬼子将手上有茧的壮年男全部拖去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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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红当天夜里就做噩梦。梦见鬼子把爷爷带走了,她哭喊着从睡梦中惊醒,意识到是做梦后,哭啼着入睡。

第二天一早,爷孙两人吃过早餐,正准备出门干活。一个满脸胡子的鬼子闯了进来,用刺刀威胁爷爷,让他交出花姑娘。爷爷把张秀红护在身后,说她还小,放过她吧。鬼子不听,举起刺刀要刺爷爷。张秀红哭着大喊,爷爷没关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想让你死。

张秀红缠住鬼子的腿,鬼子把她拖到床上,粗蛮地扒掉她的裤子,将她压在身下。张秀红只感觉到一阵剧痛,随即就晕过去了。

醒来时,只见爷爷坐在她身边痛哭,一边哭一边喊,红啊,这怎么办啊?我对不起你啊。

张秀红是疼醒的,她的下身被鬼子撕裂了,床上全是血。也是这次遭遇,让她留下了终身残疾。一到下图天,下身就会疼痛,这个毛病,一直伴随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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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次遭遇,爷爷不放心张秀红在家里,他在外面弄了个大草堆,让张秀红躲在那里养伤,就是怕鬼子再次来突袭。

爷爷猜测没错,鬼子隔三差五就来找张秀红,看不到她,到处找。一边找一边骂骂咧咧,有时会用刺刀戳草堆。刺刀很长,一下子就戳到张秀红的左手小拇指,她强忍着痛,没敢发出声来。

伤恢复得差不多后,爷爷把她叫到一旁,问她愿不愿意剃头,这样鬼子就不会再来骚扰。张秀红摸了摸自己的两根辫子,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张秀红便换了副模样,和尚头,穿着不合身的男人衣服。也因此,躲过了一劫,熬过了最困难的时候。

解放后,张秀红嫁给了同乡的青年。她丈夫也是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他经历过非人的遭遇,自然更懂得张秀红的不易。他不但不嫌弃她,还非常心疼同情自己的妻子。因为下身的缺陷,张秀红生孩子时,生了三天三夜,差点死掉。此后,丈夫死活都不愿意再要孩子。

解放后的生活,也算幸福。张秀红被安排到玻璃拉丝厂工作。虽然不识字,但她非常勤奋,她的努力领导看在眼里,不久被提拔成厂间主任,一直做到50岁退休。晚年时,她每个月能领到800元的退休金。

童年的伤疤,她用一生在愈合。张秀红还是很满足。与为数不多的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相比,她说自己还算幸运。2016年12月,张秀红在南京家中病逝,享年9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