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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孟家门口,没有进去。
刚回天都那会儿,我曾来见过爹娘,我说我想与李慎和离。
当时阿娘重重给了一耳光:「李慎如今拜将封侯,你给我好好伺候着。」
阿爹也皱着眉:「你就算做一条狗,也要做他李慎身边的狗。」
我见过李慎对央央的绝情,再面对这样的爹娘我也并不吃惊。
我是胎穿来的,那时我以为我有了家。
可惜我不是他们想要的儿子。
他们把仅有的爱给了大女儿和小儿子,我这个二女儿是可有可无的。
我问从家里出来的小厮:「孟惜月在家里吗?」
五年的物是人非,小厮并不认识我:「大小姐不在,您是?」
我说我是故友,问他孟惜月在哪里,他说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爹娘不会让她受苦,李慎也不会,他们一定会去看她的,我只要盯着他们就行。
我将李怀宁给我的玉镯当了,拿出其中一部分银钱给了几个机灵的小乞丐,让他们帮我盯着。
我还给央央立了一个衣冠冢。
我把衣冠冢选在洒满阳光的地方,旁边还有一棵灿烂的花树。
央央生在北地,死在北地,一生阴冷潮湿。
「央央,喜欢这里吗?」我问她。
央央没有回答,只有山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庞。
8
回到城中,我早已成了城中百姓的谈资。
好在这里不是媒体时代,他们虽知道我的事迹却并不清楚我的容貌,所以我目前还算太平。
我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住下,白日里去找孟惜月,晚上回到客栈休息。
可孟惜月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一点音讯也没有,小乞丐那边也说没有看到孟家和李慎有去见过谁。
我觉得很奇怪,明明春宴上还有人提起她的。
难道她是真的怕我,躲起来了?
我问系统。
系统说它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因为程序设定,它没办法告诉我。
我只能拿出最后一点钱让更多人帮着打听。
只是这样一来我捉襟见肘,再加上身体疼痛难忍,于是在客栈帮着做点事换吃食。
客栈老板两夫妻都很和善,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他们说日子虽然艰难些,但能吃饱穿暖,孩子也健康平安,便是大福气了。
我又等了五天,还是没有孟惜月的消息。
倒是李慎来了。
那时我正在收拾酒桌,他锦衣华服,有几个世家子弟相随,还跟着两个戴帏帽的女子,但从身形上看,两人都不是孟惜月。
我不知道他来这里是路过还是刻意。
老板娘不知他们是谁,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过来吃饭。
我以为李慎不会进来这样的地方,但他还是来了,几个世家子弟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他是来看笑话的。
他曾说要看我离了他怎么活。
现在我在做杂役,和从前的侯爵娘子生活天差地别,他心中估计已经在笑话我了。
喝酒的时候,那几个世家子弟吵吵嚷嚷地让老板找人陪着喝酒。
老板娘说她能喝。
世家子弟却指向我:「让她来。」
李慎并没有制止。
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好像这世上大多数的夫妻,不论古今,总是不能好聚好散。
偏要看着另一方狼狈才能解恨。
老板老板娘也意识到是冲我来的,立刻挡在我面前:「各位公子,这位姑娘是我的客人,不作陪的,实在抱歉。请你们去别家看看,这顿就算我请。」
这些公子哥儿哪里受过这些气,立刻闹了起来。
李慎气定神闲,时不时与那两女子小声说着些什么。
女子们掩嘴轻笑,偶尔还看我一两眼。
一公子哥儿执着小酒壶来到我身边:「一壶十两,喝不喝?」
十两银子,天都城普通百姓家半年生活用度。
他们是真不把钱当钱啊。
我看了看挡在我身前的老板夫妻,又看了看她那双躲在门后的儿女:「好,我愿意奉陪。」
这里的酒度数虽不高,但我身体现在不允许,一壶酒下去就难受起来。
但我还是一壶接着一壶,反正契约时间没到,我也喝不死。
系统大叫:「孟挽,你不能这样卡 bug,你会生不如死的!」
我不在乎,和失去央央比起来,这算什么生不如死。
即将喝第四壶的时候,李慎突然起了身,他打翻我手中的酒壶:「你疯了。」
我没疯。
我平静地向他伸出手:「一共三十两。」
他冷笑一声:「我让你喝了吗?」
我转身向那让我喝酒的公子哥儿要。
那人面露难色地看了看李慎,又看了看我,最后将十五两银子放在我手里。
我没有计较,因为我要吐了。
等他们一走,我立刻冲到后院墙角吐起来。
只是吐出的是血不是酒。
老板娘跟过来,看到后大惊失色,拔腿就要去找大夫。
我拉住她,告诉她我本就活不过这个月。
我将十五两银子给了她用作剩下的房钱。
她却不要:「孟娘子,这些钱太多了,你拿给你家人吧。」
我说我已经没了家人,她要是觉得钱多了,就请帮我每年去城外山上看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叫孟未央,殁年四岁。
有些腼腆不爱说话,爱吃米糕和麦糖。
9
傍晚,我爹娘也找来了。
毫不意外,阿娘又要打我,这一次我挡住了她的手。
她又怒斥我:「你真是胆大包天了,竟和公主争风吃醋,你有没有为家里考虑过?」
我淡淡道:「我自然考虑过,否则我就会行刺天子了,让孟家九族全灭。」
这样一来孟惜月也逃不过,我也算是给央央报了仇。
阿娘被我的话吓得脸色苍白。
阿爹倒是镇定:「你现在随为父去和镇北侯道歉,正妻做不了,或许还能做他妾室,妾室做不了,那就做外室。」
他说他打听过,天子解除我与李慎婚约时,李慎有争取过我。
争取过,就表示李慎对我还有情。
而且今天白天他还来了这里。
我不愿:「镇北侯也喜欢孟惜月,这么多年他对孟惜月也是念念不忘,爹您也可以让她去做妾,做外室啊。」
阿爹突然暴怒,掐住我的脖子:「我和你说过吧?你就算做狗,也得做李慎身边的那条。」
我用力地挣扎,可我的力气不够。
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阿娘出声阻拦:「你别把她弄伤了,伤了就不好看了。」
阿爹这才松了手。
但下一刻,阿娘用手帕捂住我的口鼻,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阿娘往我嘴里灌着什么。
我不想喝,却被强行灌下,然后继续昏沉过去。
我看到了孟惜月。
她湿漉漉地站在我面前,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
我挣扎着去抓她,她却烟雾一般地散去了,然后又出现在另一个角落。
她戏谑地看着我。
说我这辈子都别想找她报仇了。
我跌跌撞撞地向她扑去,却摔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房间里没有孟惜月。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里是甜腻的香味。
我身体也瘫软酥麻,这感觉像极了五年前孟惜月对我用药那晚。
我意识到阿娘给我灌的也是那种药。
而且五年前他们可能并不是不知晓孟惜月的所作所为。
甚至是他们教的也不一定。
可他们却怨我,怨我坏了孟惜月的姻缘。
我算不得无辜,他们也不是好人。
只是因果报应,各自承受罢了。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我太熟悉不过,是李慎。
怪不得阿爹掐我的时候,阿娘说怕弄伤了不好看。
有人对李慎说:「侯爷您先进去喝茶,孟老爷随后就来。」
李慎推门进来,房中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然后他看到了我。
门被外面的人关上,我爹不会来了。
只是他怕是要弄巧成拙了,李慎此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一晚。
他本是一个自律的人,却被算计着无法自控,甚至失控。
第二日还要被审判被改变命运。
没有人会欢喜。
我或许会死在今夜。
10
李慎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随后向我走来。
我用力地咬着舌头让自己清明一点。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来到床边,对着我的脸将酒全倒下。
冰凉的酒让我瞬间清醒不少。
我摸了一把发髻,没有任何发饰,珠钗被卸得干干净净。
不知爹娘是怕我自尽,还是怕我伤了李慎。
我得以动弹,慢慢坐起身来:「我是被我爹绑来的。」
他看着我:「那又如何,你还是来了。」
高高在上,不容置喙。
我想反驳,但他说得没错。
就算我逃得再远,只要他还是李慎,还是东宫太子妃的亲弟弟,还是镇远侯,就算我真的变成一条狗,也会被强送回他身边。
就如同孟惜月刚被流放到北地那会儿,我曾离开过李慎一段时间,也被强行送回过。
孟惜月被流放来时,是李慎和押送的官差交接。
那天的她楚楚可怜地站在初融的雪地里,叫着李慎:「阿慎,还好你在。」
然后她晕了过去。
李慎将最好的房子给了她和她儿子。
和李慎退婚后,她想嫁的三皇子娶了别人,爹娘只好重新为她定了婚事,而她的夫君在流放来的路上就死了。
李慎照顾了她三天三夜。
她苏醒后,按照北地不成为的规矩,没有丈夫的流放女子全都要供北地的军士享用。
她害怕,跪在李慎身前:「阿慎,别把我送去那里,让我在你身边好不好?为奴为婢都行。」
我当时正好进来。
我还什么都没说,孟惜月又跪在我面前:「小挽,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可我们毕竟是亲姐妹,你救救姐姐好不好?」
我虽然的确不喜欢她,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欺负我。
但把一个女子送进男人堆里任人糟蹋我也做不出来。
于是我出面向当时的大将军求情,没把她送去军营。
但我不想再见到她,让李慎将她们母子放到垦田处去,远离这里。
李慎答应了却没做到,他将她安排在离营地不远的村子里。
我偶然一次去那边撞见了他们三人,李慎和孟惜月的儿子宥儿在溪水中洗马,孟惜月则赤着脚在花甸中采花。
我的出现让他们猝不及防。
孟惜月可怜兮兮地解释:「小挽,对不起,是宥儿调皮,把阿慎耽误在这里的,你别怪阿慎。」
李慎说不关宥儿的事,是他今天想给马洗一下澡。
回去的路上,我问李慎为什么没把孟惜月送到垦田处。
他说孟惜月是娇养长大,流放之路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再去垦田处会死的,所以才就近安置。
我知道他言不由衷。
我那时候感到不安,攻略迟迟不见成功,孟惜月又来了。
我急着想证明李慎对我是有感觉的,晚上我早早将央央哄睡,然后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可他说明日还得早起巡城,将我推开了。
于是我带着央央走了。
是赌气,也是想让他担心我们,来找我们。
我们在外面两天并没有等来李慎,反倒是另一个将军将我们强行送回。
那将军劝我:「弟妹啊,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你嫁了李慎就应该为他着想,干吗带孩子离家出走呢?」
原来所有人都清楚他把孟惜月安排在附近,唯独我不知道。
将军又说:「哥说句不好听的,你既嫁了他,央央也这么大了,你折腾来折腾去,受苦的只会是央央。哥劝你一句,快点给李慎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
我和央央被送回时,李慎只说了句:「回来了。」
晚上他洗完澡进了房间,也并未对我说什么,让婆子将央央抱走。
他来碰我,我本想推开他。
可看到床头央央留下的小荷包,我还是顺从了。
那晚吱呀不停的木床声里,我求着他,让他也带央央去骑马。
他说好。
我说央央最喜欢军中那匹白色的小马,它和央央一样乖,不会把小姑娘摔下来。
他也答应说给她。
只是啊,男人在床上的承诺都当不得真。
最后那匹小马他让宥儿骑了。
人生总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当时我带着央央走了,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生活,或许小姑娘现在还能在我怀里撒娇要甜食吃。
11
房间里很安静。
或许是药效还在,我又软了下去。
只是这次想睡。
昏昏沉沉间听见李慎在说,只要我给他道歉,只要我听话,他可以让我回他身边,也可以解孟家如今的困境。
我嘟囔着:「好啊,只要你要把孟惜月交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好像又在生气,我的脸被他捏得有些疼。
可我真的太困了,我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还在这个房间,甜香的味道已经散去。
李慎站在一旁,身边有个大夫在为我搭脉。
原来我昨晚不是睡着,是晕了。
「这位娘子是有喜了。」大夫说道。
我则有些意外。
但我想或许是瘤子不是孩子。
可我的月事的确是停了。
我猜央央离世前,他让我服的也不是避子药,而是真的坐胎药,让我的身体好转。
大夫说孩子已经一个半月了,算起来是我用簪子刺李慎那两天怀上的。
我以前日夜祈祷的孩子,这时候出现了。
大夫也说我身体不好,但他的医术也没高超到能发现恶性肿瘤的地步,只说我气血有亏要好好调养。
大夫走后,李慎让我不要再乱想,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手放在小腹上:「生不下来的,而且,我早就不想和你生了。」
他抚着我的脸:「由不得你,就像当初也由不得我一样。」
我想了想:「要我生也可以,你把孟惜月带来,我可以为你生两个三个四个……」
他压抑着:「你能不能别再提她了。」
我说不能。
除非她死了。
可我没想到,孟惜月真的死了。
12
孟惜月的死讯是那几个小乞儿来告诉我的。
他们竟然找来了李慎让我养胎的别院,说孟惜月的尸体在河里被发现,已经被捞上来送往大理寺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有一瞬的茫然。
然后我想起那个梦。
梦里孟惜月浑身湿漉漉地和我说话。
她嘲笑我永远都找她报不了仇了。
原来是真的。
我去看她的尸体,爹娘也在,他们哭得撕心裂肺。
孟惜月躺在那里,身子都发胀了。
她怎么就死了呢?
我还没报仇啊。
李慎也来了,他脸色苍白,但我感觉他知道凶手是谁。
仵作说她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然后绑了石头扔进了河里,被渔夫捞了起来。
她的儿子还活着,但也说不出谁是凶手。
我这么久的痛苦,最后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我不甘啊。
我又扯开白布,我疯狂地要把她的尸身撕碎了拿去喂狼。
李慎将我抱了出去。
我又拼命去咬李慎,他也是害死央央的凶手。
爹娘将我拖开。
筋疲力尽后我又陷入黑暗里。
13
醒来的时候,我听见了李慎和李怀宁的声音。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看见他们姐弟坐在灯下。
李慎问她:「为什么你非要杀她?」
李怀宁回道:「你心太软了,还念着昔日的情分。可她让央央的尸身被野兽吃掉,李家的骨血被她这样糟蹋,我没将她喂狗已是恩赐。
「孟挽陪你吃了五年苦,得对她有个交代。
「我来动手,也免得你与她再生恨。」
原来孟惜月是她下的手。
所以春宴那天,她说我会得偿所愿。
她知道我的心思。
她也知道我若杀了孟惜月,会与李慎百年结欢爱,一旦生别离。
我这一生,唯一认真为我考虑的,竟然是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
李慎道:「阿姊,央央的尸身是被北兀人所毁。」
他到如今还是不愿相信。
啪的一声,李怀宁给了他一耳光:「你清醒点,我李怀宁怎么有你这么个蠢笨不知的弟弟。
「孟惜月在北地勾着你的那些手段,你看不出来?
「她故意离间你和孟挽,你不知道?
「敌军来袭,你明明在和北兀人打仗,为何传到孟挽那里却是你调走军医给孟惜月的孩子治伤而耽误了央央?
「你明明是找村子失踪的人,为何传到孟挽那里是你在找孟惜月的孩子?」
李慎沉默着。
第一件事我也曾怀疑过,敌军来袭,守将擅离职守是重罪,而李慎又是极憎恨北兀人,他会离开去救孟惜月的孩子吗?
我去问过李慎,问他那天是不是真的如传言在救孟惜月的孩子。
他冷淡地说是。
所以后面其他传言我便深信不疑。
我想他那天也是痛苦的,只是他把这种痛苦转嫁到我头上。
李怀宁揉了揉打疼的手:「你都知道,可你就不向孟挽解释,为什么?
「你还在恨她当年对你的算计?
「弟弟啊,年少的感情虽是遗憾,但一时一景,你快醒醒吧。」
李慎茫然:「我不知道,好像是恨,又好像不恨了。」
我们成亲那晚,他喝了很多酒。
他倒在床上,我笨拙地为他宽衣。
他推开我,说他恨我。
如今,他说他也不知道是恨还是不恨了。
可我,有恨了。
14
李怀宁离开时说:「等孟挽把孩子生下来后,我要把孟挽带走。」
李慎回过神:「你要她做什么?」
我也疑惑。
一阵风吹过,烛火明灭。
李怀宁冷冷道:「她差点杀死你,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她。我说过,伤害我们李家的人都得死。」
「阿姊。」李慎紧张地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吓他了。」有人打断他们,是太子来了。
他温和地搂住李怀宁,说她这样喊打喊杀对孩子不好。
李怀宁说这孩子要是连言语都承受不住,将来怎么堪当大任。
太子看向李慎:「你姐姐只是故意激你,阿慎,珍惜眼前人。」
太子扶着李怀宁走了。
月光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融在一起。
我的央央要是有这样和睦的爹娘该多好啊。
李慎走进来,我闭上眼睛装睡。
他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安安静静。
曾经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光。
胜过男欢女爱,胜过纸短情长。
只是这平淡生活,来得太迟了。
15
孟惜月一死,我的精神气彻底散了,只等着契约日来临。
我大口大口地吐血,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说我时日无多了。
李慎说不可能,因为我一点病容都没有,定是他们弄错了。
御医们也奇怪我这样的将死之人竟还容颜依旧。
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快就没了。
李慎终于哭了。
央央离世的时候他都没哭。
却对这个没成型的小芽这么伤心。
他抱着我说我会好起来的。
等我好了,他就带我回北地,央央还在那里。
我告诉他:「我不回去了,央央也不在那里了,她在有阳光的地方。
「你既然那么爱孟惜月,为什么当初不坚持和她成亲?
「你心里有她,为什么又喜欢我的身体?
「最可怜的是央央,她到死都在等你。
「我真的希望,我从未遇见过你。」
临死之际,我的悔恨如潮水般汹涌。
年少时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痛苦。
李慎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都是他的错。
是他不该用和我成亲来气孟惜月。
不该将大人的恩怨怪罪到孩子头上。
说央央离世他不是不伤心,只是身在北地,主将的情绪不能外露。
我笑了笑:「既然如此,你现在要和我一起去见央央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一起死,我就原谅你。
李怀宁立刻命人将他拉开。
他最后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
世界彻底地安静下来。
我的呼吸越来越轻。
再无声息。
16
我没有死。
我回到了原世界。
身体也恢复了健康。
我疑惑地问系统:「我不是攻略失败了吗?为什么我还活着?」
系统回道:「因为你拥有的另外一种爱,出乎我们所有系统的意料。」
系统说任务世界里,它们从未感受过这么纯粹又强烈的情绪。
它们愿意为此打破规则。
我哭着问他:「是不是央央?」
系统说是。
它还说:「央央,是来报恩的孩子。」
是啊,她是个报恩的孩子。
她从出生时就很乖,我阵痛没多久就生下了她。
别的婴儿都会闹腾,她却是吃完母乳就睡, 睡醒再吃。
后来再长大些, 她就成了我的跟屁虫。
我难过她会帮我擦泪,我高兴她陪我一起高兴。
她会每天在我怀里说:「娘亲, 我最喜欢你。」
无论什么时刻,只要我回头, 她都在那里。
她离世那天,我去买她最爱吃的米糕。
我对她说:「乖乖听爹爹的话,娘亲很快就回来。」
她甜甜地点了点头:「娘亲,我等你哟。」
原来, 那天她不仅仅是在等李慎,也是在等我。
她生命的最后,叫的是:「娘亲……」
我因为她活着, 可她却已经不在了。
我失声痛哭起来。
祈求上苍再有来生,再见一见我的央央。
系统说:「孟挽, 没有来生了。」
番外
我行尸走肉了三个月, 最后决定振作起来。
我的生命是央央换来的,我不能辜负。
这世间的美好之物,我都想让她看一看瞧一瞧。
后来,我去孤儿院做义工。
正好遇到有人来领养孩子。
所有孩子都积极地表现自己, 希望能被选中。
唯有一个瘦弱的孩子蹲在墙角, 背对着我们拨弄着地上的土。
一旁的工作人员说这个孩子最没眼力见儿, 不合群,嘴不甜,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我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
或许她也感应到了我,回头看着我。
我震惊得发不出声音。
她起身甜甜地对我笑:「妈妈,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紧紧抱住她, 她小小的身体是温暖的。
她的身体没有箭孔。
她有呼吸。
她是我的央央。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
小姑娘为我擦泪:「妈妈,别哭。」
我说好,我说妈妈带你回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重新见到央央,系统不是说没来世了吗?
系统突然出现:「没来世, 但有今生啊。」
它是来回访的, 它告诉我那个世界的爹娘现在过得很不好, 儿子不成器, 他们也跟着受罪,都快上街乞讨了。
说太子登基了, 李怀宁成了皇后,生了嫡长子,中宫之位稳了。
至于李慎,他带着我的尸骨去了北地,继续镇守边疆。
系统说不知道他会是什么结局。
我大概知道。
他会和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男子一样, 或许他曾经真的为某一个人伤心过, 但时间一长,他会重新娶妻生子, 继续人生。
最后系统告诉我:「孟挽, 其实你刺伤他那一晚, 你的攻略已经快要成功了。
「我因为设定限制,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你,可你就是不听。
「好可惜啊!」
我摇了摇头, 一点也不可惜。
如果我在失望绝望时没有得到关心和回应,那迟来的深情又怎会是可惜。
只是一把随手可扬的沙罢了。
我只希望我怀里的这个小姑娘。
这一生,平安顺遂。
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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