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他触摸过的,都会变成诗歌!” | 纪念聂鲁达诞辰1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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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他触摸过的,都会变成诗歌!” | 纪念聂鲁达诞辰120周年
聂鲁达朗读《我请求安静》片段

“永不枯竭的是我的心跳”,这句话出自巴勃罗·聂鲁达的著名诗篇《我请求安静》,也可以看作是他一生笔耕不辍、大声疾呼的真实描绘。

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曾评价道:“巴勃罗·聂鲁达是二十世纪所有语种中最伟大的诗人。他书写任何东西,都能变成伟大的诗篇;凡他触摸过的东西,都会变成诗歌。”

巴勃罗·聂鲁达(1904—1973),智利诗人、外交官。他一生经历了世界历史中的许多重要时刻,可以说他的人生就是一部百科全书。1971年,因其诗歌“以一种伟大的力量赋予一个大陆的命运和梦想以生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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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鲁达诗文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1951年版

墨西哥诗人埃米利奥·帕切科说过:“聂鲁达每天都在重生,因为总有人第一次读他的作品,总有人用新的眼光重新阅读他的作品。不读他,我们的生活就会变得贫乏。”

早在1951年聂鲁达受邀访华时,人民文学出版社就出版了《聂鲁达诗文集》(袁水拍译),是建社后出版的第一部西语作品。为了延续并深化这种缘分,人文社特邀资深翻译家、西语文学专家赵振江编选并翻译了全新的《聂鲁达诗选》。诗集收录了聂鲁达21部诗集中的精彩佳作156首,其中有一半为首度译出。通过诗集,既可以欣赏聂氏的诗歌全貌,又可以感受诗人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的生命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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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枯竭的是我的心跳:聂鲁达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2024年版

Pablo Neruda

那地方叫帕拉尔

冬季

我出生在那里。

——《黑岛纪事》

01

1904年7月12日,聂鲁达出生于智利中部的帕拉尔。那是一个被葡萄和葡萄酒香萦绕的小镇。两个月后,母亲因病早逝。1906年,父亲带着他搬到了南方的特木科,在那儿与聂鲁达的继母成婚。这位慈祥的继母“就像暴风雨地区/太阳小心翼翼的清爽”,给了他无私的爱。

诗歌的缪斯很早就敲开了聂鲁达的心门。特木科的森林、湖泊、河流和山脉为聂鲁达早期的诗歌世界打上了烙印。10多岁起,聂鲁达就开始在当地的报纸上发表诗歌。1920年,他有幸结识了后来成为拉美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智利女诗人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她让我读了第一批对我产生巨大影响的俄语文学名著”,拓展了他的阅读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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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聂鲁达,上有签名里卡多·雷耶斯

其实,聂鲁达的原名是内夫塔利·里卡多·雷耶斯·巴索阿尔托。刚开始发表作品的时候,他不断变换着笔名,而1920年10月,他正式使用“巴勃罗·聂鲁达”作为笔名,从而避免父亲因儿子是诗人而不安。关于“聂鲁达”的由来 ,有人认为是他为了纪念捷克作家扬·聂鲁达,因为他喜欢这位捷克作家的短篇小说。

Pablo Neruda

爱多么短暂

而遗忘又多么漫长。

——《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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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首版《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封面

1924年,聂鲁达出版了成名作《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他在智利诗坛的地位由此奠定。这些诗歌取材于诗人最私密的个人回忆,以大胆的隐喻和感性,将青春的激情与悲伤的惆怅并置。诗人1957年再度访华时,在北京的一次演讲会上这样说道:“……首先,诗人应该写爱情诗。如果一个诗人不写男女间的恋爱,就是一个很奇怪的诗人,因为人类的男女结合是世间非常美好的事情。如果一个诗人不写祖国的大地、天空和海洋,那他也是一个很奇怪的诗人,因为诗人应该向别人揭示事物和人的本质、天性。”毫无疑问,爱情和大自然是贯穿全集的两个主题,而这部诗集也成了书写爱情的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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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诗人、聂鲁达基金会文化部负责人塔米姆·毛林朗读《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片段

Pablo Neruda

孩子们的血流淌在大街上,

大街上,孩子们的血在流淌。

——《西班牙在心中》

03

对于聂鲁达而言,1936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因为从这一年开始,他的诗歌风格发生了巨大改变。自1927年起,聂鲁达和许多当时的青年作家一样踏上外交官的道路。他辗转于东南亚多地,因为语言不通、路途遥远,他的生活十分苦闷,几乎被孤独吞噬。彼时他写了《大地上的居所》,大都句式混乱,意象诡异。1935年2月3日,聂鲁达到马德里任领事,很快就结识了加西亚·洛尔卡等许多文艺界的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聚会,主张诗歌“要有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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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在心中》1938年版

1936年6月,西班牙内战的爆发打破了诗人平静的生活。聂鲁达在晚年写的回忆录中说:“当第一批子弹射穿西班牙的六弦琴,喷出来的不是音符而是鲜血时,我的诗歌便像幽灵一般在人类受苦受难的街心停住,并开始沿着一股根与血的激流升腾。从那时起,我的道路与大众的道路汇合了。”他开始创作《西班牙在心中》,用直白朴素的文字承载自己的激情与愤怒。1937年此书在智利首次出版,一年后便在西班牙流传开来,当时的印数为500册。

1939年,时任驻法国特派领事、专门负责西班牙移民事务的聂鲁达租了一艘名为“温尼伯号”的船,将2000多名难民送往智利。聂鲁达自认为此次航行是他写过的“最美的诗”,他还写道:“如果批评家们愿意的话,让他们抹去我所有的诗歌吧。但这首我今天还记得的诗,没有人能抹去它。”这次航行的80年之后,智利女作家伊莎贝尔·阿连德创作了小说《一叶方舟》,记录了这件往事,并以此向聂鲁达致敬。

Pablo Neruda

我不过是一位诗人,

我爱你们所有的人,

我在自己热爱的世界上游荡……

——《漫歌》

04

自1946年起,智利局势动荡,聂鲁达受到当局的追捕,被迫离开祖国,东躲西藏,就此踏上了流亡的道路。1950年,《漫歌》首先在墨西哥出版,它是聂鲁达的代表作,是他创作生涯的里程碑,是献给整个拉丁美洲,献给智利的抒情史诗。全诗共15章,15000多行,其中以《马丘比丘高度》和《伐木者醒来》最为知名,是全书的精华。

关于这部长诗的重要意义,在7月10日晚举办的“翻译中国·拥抱世界”直播中,翻译家赵振江和诗人吉狄马加有着这样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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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中国·拥抱世界”活动现场

吉狄马加:

聂鲁达的诗歌给我最深印象的就是《伐木者醒来》。我觉得一个诗人在反映二十世纪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如争取民族解放、人民自由、国家独立等大的历史变革的时候,左翼诗人承担着很重要的角色,他们不仅仅是通过诗歌来表达个人的生命经验,更重要的是要完成一种崇高的事业。这些诗人写的作品肯定不是个人的太琐碎的东西,他们所写的和这个时代、个人的命运包括人民的命运,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赵振江:

《漫歌》实际上是整个智利甚至是拉丁美洲的一部当代史诗,从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写起,从拉美的河流、矿藏、鸟儿,写到拉美的征服者、殖民者、解放者,然后写到各阶层的人民,写到矿工、渔夫、农民,一直写到他自己成长的经历,以及各国保卫和平、反对战争的革命。那些超一流的大诗人,像帕斯写《太阳石》,巴列霍写《人类的诗篇》,不管是现实主义的,还是超现实主义的,基本上都是站在人类的高度,反映的是人性。

吉狄马加:

从体量上来看,聂鲁达是一位雄狮般的诗人。关于对中国诗人的影响,首先是他把社会生活、政治生活用高超的诗歌艺术技巧来呈现,而不是概念或口号式的,这是最重要的。第二,诗人必须要对一些重大事件做出回应,而不仅仅是写个人的琐碎生活,聂鲁达在诗歌的人民性方面处理得非常好。第三,聂鲁达是一个很全面的诗人。他是一个写爱情诗的高手,而晚年的一些作品,实际上是在思考生命的意义,关注了很多人类的终极问题。我认为这部分作品有很多神秘主义的东西,另外对死亡、对存在之物、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包括个人生命的无常,在里面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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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鲁达与艾青

Pablo Neruda

我是全人类的兄弟,

义务和爱情

是我的两只翅膀。

——《元素的新颂歌》

05

在《漫歌》之后,1952年,聂鲁达在意大利匿名出版了爱情诗集《船长的诗》,当年,他结束了流亡,回到祖国。 紧接着在1954年,他在圣地亚哥出版了政治抒情诗《葡萄和风》。 就在他五十岁生日的这同一年,《元素的颂歌》诞生。 聂鲁达认为,这是一本不同于他以往所有诗集的书,一本充满欢乐和朴素的书,“一本献给所有人的书”。 这些诗歌首先散落地发表在加拉加斯的《国家报》上,但聂鲁达要求,这些诗不要刊登在文化版面,而是登在每日新闻等纪实消息的版面。

正如他自己所说: “这样,我就能出版一部诗集,讲这个时代的事物、各行各业、人民、水果、花朵、果实、生活、我的立场……总之,一切的一切。 ”诗集的语言简洁活泼,一句诗分成几行,每行只有两三个甚至一个字。 以此,聂鲁达实现了自己创作这些颂歌的初衷:“诗歌就像面包,必须与所有人分享,不论是识字的还是不识字的,总之是在我们庞大、不可思议而非同寻常的民族大家庭中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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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鲁达位于黑岛的故居博物馆

20世纪60年代以后,国际政治风云变幻莫测,聂鲁达陷入了迷惘和彷徨,作品的内容比较复杂,格调也比较消沉。大部分时间里他选择待在黑岛写作,招待朋友。关于这座故居的回忆和他与同代诗人的交流,两位访谈嘉宾有着这样的表述:

吉狄马加:

黑岛故居有一个阁楼,可以喝咖啡、喝酒、和朋友们聚会。阁楼上面写了好多诗人的名字,第一个就是加西亚·洛尔卡。阁楼的顶不高,我估计写的时候人要仰着。他为什么把朋友们的名字写下来?一个是对他们的纪念,第二,我估计有时候他一个人在上面,一边看着那些名字,一边喝酒,那个时代的一些巨匠、和他进行心灵沟通的人都离开了,他在那一刻是很孤独的。

赵振江:

聂鲁达推荐帕斯去参加1937年在巴伦西亚举行的世界反法西斯作家代表会议,当年帕斯是最年轻的作家。但在那次会议之后,帕斯转向超现实主义,跟聂鲁达产生了分歧。1968年,两人参加伦敦诗歌节,住同一个旅馆。帕斯碰见聂鲁达的夫人玛蒂尔德,玛蒂尔德问,你怎么不去问候巴勃罗?帕斯说我不敢。玛蒂尔德说,你去吧,他会给你一个拥抱。结果两人一见面,聂鲁达拥抱着帕斯说了一句,孩子,你一点儿都没变。帕斯说,你也没变。两人就和好了。在帕斯跟聂鲁达成为冤家对头的时候,他们互相在内心都承认对方是伟大的诗人,我认为这就是真正的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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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鲁达与萨尔瓦多·阿连德

1969年9月,聂鲁达接受了智利共产党总统候选人的提名,而当人民联盟推举阿连德为共同候选人之后,他立即退出竞选,支持阿连德直至取得胜利。1973年9月11日智利发生军事政变,阿连德总统以身殉职。同年9月23日,聂鲁达与世长辞。他的好友加西亚·马尔克斯非常遗憾地表示,如果可以,希望聂鲁达能够早十几天去世,这样他就不至于目睹他的好朋友阿连德以身殉职了。

赵振江老师在《聂鲁达诗选》的前言中有过这样的表述:“聂鲁达是一位多产的诗人,生前发表的诗集有数十部之多。他的诗歌题材广泛,风格多样,但都是他心灵的歌。就意境而言,无论是清晰的还是朦胧的,都是他心境的写照;就文字而言,无论是优美的还是粗犷的,都是他心声的反响;就风格而言,无论是婉约的还是豪放的,都是他心情的抒发。在他身上,诗如其人,名副其实。”

墨西哥女作家埃莱娜·波尼亚托夫斯卡也对聂鲁达不吝赞誉:“聂鲁达的诗歌像河流一样流淌,那是来自天堂的水,每首诗都令人目眩神迷。读者们背诵他的诗歌,但不必死记硬背:诗歌烙印在他们的皮肤上,在他们的嘴唇上跳舞,在他们的血管里流淌。”

在纪念聂鲁达诞辰120周年之际,让我们共读聂鲁达其人其诗,感受他独一无二的诗歌辉煌和人生华彩。

Pablo Neru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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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枯竭的是我的心跳:聂鲁达诗选》

[智利]巴勃罗·聂鲁达 著

赵振江 译

本集由西班牙语翻译家赵振江编选篇目并精心打磨译本,囊括了聂鲁达一生中不同阶段的21本诗集的156篇重要诗作,如《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大地上的居所》《西班牙在心中》《漫歌》《元素的颂歌》《爱情十四行诗一百首》等,包括了爱情诗、战斗诗、咏物诗等多种题材,其艺术风格是浪漫主义、现实主义、象征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等各种流派相互融合的产物。书中还附有聂鲁达生平年表、诺奖领奖词和评论文章等。通过这本诗集,既可以欣赏聂氏的诗歌全貌,又可以梳理出这位诗人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的命运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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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方舟》

[智利]伊莎贝尔·阿连德 著

陈拓 译

小说出自有“穿裙子的马尔克斯”之称的伊莎贝尔·阿连德之手。1939年西班牙内战结束,成千上万人逃往西法边境,渴望生存下去。彼时已经蜚声国际的诗人和外交官聂鲁达改造了一艘旧船温尼伯号,将上千难民送往智利,钢琴家罗赛和她爱人的兄长、医生维克多就在其中。为了顺利逃亡,两人假意结婚。当他们终于到达智利,在那儿逐渐扎根,两人越走越近,也将这里看作了自己的家乡。七十年代智利发生政治巨变,逃亡的命运再一次袭来……这是致敬诗人聂鲁达之作,记录了从西班牙内战到智利政治剧变之间的重要时刻。

稿件初审:张 瑶

稿件复审:张 一

稿件终审:王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