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在绍兴老宅,鲁迅再次见到了他的闰土哥。此时的闰土和鲁迅,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闰土和迅哥儿了。

闰土和鲁迅这么多年都有什么变化?是什么导致了他们这样的变化?这次见面之后,鲁迅和闰土都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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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少年

鲁迅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闰土的时候。闰土是鲁迅家保姆阿长的儿子,这个阿长就是鲁迅文章里的长妈妈。

闰土之所以来周家,是因为当时周家正在准备大祭祀。闰土的妈妈是周家的保姆,就将自己的儿子叫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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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鲁迅的文章中,闰土第一次出场是很活泼的。他虽然只是农民的孩子,但他的身上却一点都见不到卑怯。

很明显,那时候的闰土虽然家中不富裕,但却是一个很受宠爱的孩子。所以在第一次见到鲁迅这个少爷的时候,他才将父亲的叮嘱忘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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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闰土那年,鲁迅才不过12岁。周家在绍兴是大族,家中规矩也比较多。祭祀作为家中大事,在周家一向是很重要的。

祭祀所需要的东西,往往提前几个月就要开始准备。而这次正好赶上27年一次的大祭,鲁迅家对此就更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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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近祭祀的时候,家中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祭器价格不菲,万一被偷了花钱不说,能不能及时买到还不一定呢。

因此周家就想找人帮忙看守祭器,但又不敢找不熟悉的人。这时候阿长和她的丈夫章福庆都在周家干活,他们就把儿子章运水叫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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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章运水,也就是鲁迅在文中的闰土。闰土一家住在乡下,他本人很少能见到住在城里的小孩。

得知父亲要带自己进城,闰土兴奋得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就催促着父亲带着他赶紧去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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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闰土来说,看守祭器的工作和玩其实差不多。这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以为自己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玩耍而已。

父亲在路上叮嘱他,见了男主人要叫老爷,小主人要叫少爷这样的话,他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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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家,闰土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哪里都好奇。不过闰土听父亲的话,从来不乱动这些祭器。

看守祭器是一份很无聊的工作,闰土就在空闲的时候找人聊天。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认识了周家少爷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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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鲁迅讲他们乡下的事情,原本以为鲁迅这样的公子哥,是很不喜欢听他们乡下的事的。

但鲁迅却听得津津有味,闰土停下的时候还催促他赶紧讲。在闰土的口中,鲁迅认识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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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闰土说的会偷瓜的猹,更是让鲁迅好奇得不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见识闰土口中瑰丽的世界,那是独属于小孩子的好奇心。

闰土虽然比鲁迅大两岁,但毕竟也是小孩子。他的父母都在外面做工,家里也不需要他干什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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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性格相仿、志趣相投,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虽然闰土在祭祀过后就离开了,但鲁迅还是经常和长妈妈打听闰土的现状。

1898年,鲁迅被送到了南京读书。只有放寒假的时候,他才会有时间和自己的朋友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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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意气,却被生活压垮

自从和闰土分别之后,鲁迅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小哥哥了。他也和阿长说过,希望能让闰土来自己家里玩。

但阿长觉得两人身份差别太大,说什么都不带着闰土去看鲁迅。按照阿长的说法,鲁迅是主家的少爷,她是个下人,不能总将自己的孩子带到主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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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鲁迅一家都不在意,阿长还是牢牢守着所谓的规矩。但就算长时间不见,鲁迅也没有忘记过闰土这个童年玩伴。

鲁迅想,既然自己说不通阿长,不如让母亲劝劝阿长。所以每次放假回家,鲁迅都会问母亲,阿长会不会带着闰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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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鲁迅问得烦了,母亲就告诉鲁迅,他可以自己去看看闰土,不必让闰土来看他。

听了母亲的建议,鲁迅的眼睛亮了亮。

在征得母亲的同意之后,鲁迅找时间约闰土一起在绍兴玩。

虽然已经很长时间不见了,但鲁迅还是迅速认出了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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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少年模样的鲁迅对着闰土挥手,大声叫着“闰土哥”。闰土看见长大的鲁迅,非常高兴地跑过去。

两人在绍兴城里一路游玩,鲁迅给闰土介绍绍兴的小吃,带他去看那些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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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恣意少年游遍了绍兴,鲁迅请闰土去下馆子。闰土问他最近怎么样,在南京学了点什么?

鲁迅给他讲学堂的趣事,讲他们的夫子那长长的白胡子,讲南京好玩儿的地方。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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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鲁迅给他讲学校的趣事,闰土也有了想要读书的想法。回到家之后,闰土整天闷闷不乐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章福庆见儿子整天闷闷不乐,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儿子那天和鲁迅见面,他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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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是和鲁迅见面之后,儿子就变得不开心了。章福庆赶紧问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当时一起玩的时候,小少爷给他受气了?

闰土摇了摇头,他看着父亲欲言又止。

看儿子这么磨磨唧唧,章福庆也有些着急了。他怕儿子真的受了欺负,一个劲儿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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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问得烦了,闰土只好将自己心中想的说出来。他问父亲,自己能不能像小少爷一样,也去读书。不一定要去南京,自己只要去学堂就可以了。

一听儿子是在为这事烦恼,章福庆一巴掌拍在儿子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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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闰土,不就是想读书嘛,家里完全能供得起他。

得知自己能读书之后,闰土高兴得不行。他迫切希望将这件事告诉鲁迅,告诉他,两人之间的差距在缩小,他在努力追赶小少爷的脚步。

然而闰土这个书,到底还是没有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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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被生活压弯了腰

在闰土即将上学的时候,章福庆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当时穷人家舍不得看病,就是因为看病很贵。

为了给章福庆治病,章家将所有的积蓄都掏了出来。家中顶梁柱倒了,闰土不得不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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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福庆会编竹编,编的竹编精致又好看。闰土和父亲一样有着好手艺,做的竹编能卖上不少钱。

但随着时局的变化,社会变得越来越混乱。老百姓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也就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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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土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可父亲还是得用昂贵的药吊着命。他没办法,只能白天黑夜拼命干活。

他想和父亲一样,去给大户人家当下人。可大户人家也因为时局动荡,不再找更多的下人,闰土甚至连个帮工的活计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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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父亲的遮风挡雨,闰土才发觉了生活的不容易。他慢慢被生活压弯了腰,忘记了自己年少时想读书的样子。

只是在偶尔的时候,他会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和一个小少爷是朋友。然后自嘲的笑笑,嘲笑自己当时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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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闰土不知道的是,迅哥儿和他有着差不多的人生遭遇。只不过相比闰土来说,迅哥儿幸运了很多。

鲁迅的父亲在某一年,也是突然患了病。因为鲁迅家还算有钱,所以也是请的最好的医生来给周父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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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哪怕是医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周父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直到最后药石无医,离开了人世。

鲁迅从此家道中落,不过周家毕竟也是当地的大家族,也不会变得一贫如洗。只不过之前那种公子哥的生活,鲁迅确实是过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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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在国外留学,弃医从文,回来教书写文章。他俨然成为了一代文豪,在为自己心中的理想奋斗。

而闰土遭遇旱灾兵祸,饱受生活的摧残。鲁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带着母亲妻儿一起搬到了北京,很少再回绍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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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闰土最后一次见面,是因为鲁迅想要处理绍兴的老房子。鲁迅想在北京买房子,但他那时候钱不太够,就卖了老宅凑钱。

家里面一些不容易拿走的笨重物品,也都卖掉了。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些不怎么值钱的锅碗瓢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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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闰土家的日子不好过,鲁迅就想将这些东西送给闰土。他让人告诉闰土之后,就在家里等着闰土上门。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来年,鲁迅依然能回忆起和闰土游绍兴的那一天。他的心中不由得激荡,想着见面的时候应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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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人一见面,鲁迅张口就是“闰土哥”。可闰土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叫了一句“老爷”。

鲁迅好像一下子就从梦中被打醒了,他看着现在的闰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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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让闰土随便拿,可闰土只挑了几个桌椅板凳。他想了想,还是拿走了自己看管祭器时看见的一座香炉。

拿完东西之后,闰土就佝偻着他的腰背离开了。然而鲁迅和闰土都不知道,这将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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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闰土因为背生恶疮,没钱医治而去世。也就是在那一年,鲁迅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闰土去世之后,他的大儿子接过了家庭的重担。他的一生有五个孩子,幼子夭折,长女出嫁后不久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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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子留下一个孩子,名为章贵,他通过学习改变了命运,最后在鲁迅纪念馆里工作,也算是成功改变了贫穷的命运吧。

少年时的友谊澄澈纯粹,但随着人慢慢长大,生活总是在各种地方摧残我们。

闰土最后还是被折磨成了麻木的人,丧失了少年时的朝气,这也是鲁迅痛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