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贾跃亭现在越惨,就越有人支持他,至少在贾跃亭的社交账户上,在评论区打出 “加油”的粉丝比比皆是屡。
支持者们相信,贾跃亭一定能够实现梦想,将自己的新能源造车公司法拉第未来(简称FF)送上国际汽车工业的金字塔尖。
实际上在美国上市快三年的FF,市值早已缩水超过99%,公司账面上只有400多万美元,今年年初位于洛杉矶的总部还因拖欠租金,差点被房东收回。
再加上贾老板国内欠债太多,现在也看不到偿还的希望。
这就带来了非常有趣的问题:贾跃亭明明可以躺平,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尤其是身处逆境的贾跃亭面对镜头时展现出的奋斗者精神,仿佛再大的困难都不是事。
这样的老板放眼全球,还是独一份。
1
2017年7月4日,贾跃亭匆匆登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贾跃亭下周回国”更成了一个流行梗。
每被人提及一遍,贾老板身上的“骗子”的颜色就会加深一些,但远在万里之外的他根本不会在意。
毕竟乐视财务造假在前,加上当时整个乐视系的巨额债务,高喊“一起为梦想窒息”的贾跃亭只有到美国才能获得喘息。
把车造出来卖回中国,然后把失去的一切再拿回来——大概是YT贾在午夜时分辗转反侧时脑海里最响亮的声音。
到了美国之后,贾跃亭入乡随俗自称YT,着手推动FF首款车型FF91的量产。
那时FF 91刚刚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亮相,除了引起媒体轰动之外,贾跃亭更大声对外宣布,目前已经收到了超过1.4万份订单,预计在2018年就能发售并交付。
对外放风每辆售价高达200多万的FF91,这大概是贾老板王者归来的最大底气。
一开始一切本来很顺利,2017年年底,FF宣布完成10亿美元A轮融资,2018年2月,又宣布融资15亿美元。
到了2018年6月,中国首富许家印的恒大又投了20亿美元,许家印还亲自到美国考察FF,并由贾跃亭热情接待。
外界舆论一致认为,有恒大这个大金主在,这次贾跃亭稳了。事实也是如此,许家印走之后不久,FF对外宣布正式启动整车组装。
按照这个节奏,2018年年底成功交付FF 91将是板上钉钉。但很快FF91组装生产线又停了,原因也很简单,钱都烧没了。
原来按照双方融资协议,FF提前将45%的股权转给了恒大,但只拿得了8亿美元的头款,剩余的12亿要分两年再给。
而这8亿中,真正用到FF 91的量产交付上面上的也只有4亿多。
所以许家印在美期间,双方还有了一份补充协议——恒大答应提前再给7亿美元, 7月31日前支付3亿,10月31日前支付2亿。
作为交换条件,贾跃亭辞去了FF全球董事的职位,由恒大委派FF中国的法人、董事长及其他高管,参与FF中国的经营管理工作。
可先期4亿多烧没后,说好的3亿却没了下文,FF一方于是找恒大要钱,然而收到的却是100多页的告知函,其中就包括随时可以触发向恒大廉价转让FF中国全部资产及全球高价值IP等“无法接受的不平等条款”。
根据当初签订的协议,如果FF91在2019年一季度无法实现量产,贾跃亭就得交出公司的控制权。
到了这个时候,贾跃亭终于“悟了”——原来搞了半天,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恒大看起来是雪中送炭,实际上却是环环下套,目的就是夺取FF的全球控制权。而这是贾跃亭最不能接受的。
于是很快爆出FF和恒大对簿公堂,双方各执一词,都认为是对方违约在先。
FF指责恒大 “言而无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恒大更指责贾跃亭等操控董事会,转嫁风险给投资人。
究竟是许家印手伸得太长,从一开始就谋划着设套坑老贾,还是贾跃亭花完钱翻脸不认人,还要反咬一口,谁都算不清楚这笔糊涂账。
这场官司打了3个月。直到2018年最后一天,贾跃亭和许家印竟然神奇般的握手言和——原有协议全部终止,双方撤销所有现有诉讼。
没有恒大的资金,FF91无法正常交付,除了再一次打脸YT贾之外,还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建厂计划被搁浅、联合创始人出走,1000名员工停薪留职。
贾跃亭成了真正的输家,从2019年开始,他就陷入了个人债务和FF量产的恶性循环。
2
恒大之后FF重启融资之路,新能源造车本就烧钱,更何况FF91是对标劳斯莱斯和法拉利的超级豪车。
2019年9月,贾跃亭请来了毕福康当CEO ,自己改任首席产品和用户官,毕富康虽然顶着宝马i8车型开发负责人的名头,只不过他在国内刚干垮了一家造车新势力——拜腾。
贾老板指望着毕福康能来分担自己的压力,尽快推进融资和工厂落实,而他自己还有个重要的私事要处理,那就是还债。
尽管贾跃亭早就表示,自己会造车还钱,可国内一票债主却忍不了FF91跳票,于是告到美国法院,申请冻结了贾老板在FF 33%的股权。
贾跃亭自然不会坐以待毙,2019年10月,贾跃亭的债权人就收到一份贾跃亭主动申请个人破产重组的文件。
债主们都懵了,不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了吗?怎么还有这等操作。
原来贾跃亭将全部资产通过债权人信托的方式转让给债权人,该信托由债权人委员会和信托受托人控制和管理。
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不仅国内的债主没法冻结他的美国资产了,还将债权人变成“投资人”,更避免其他债权人采取冻结方式干扰FF运营。
什么叫中美文化差异,什么叫熟练运用法律武器,这就是贾老板活学活用的地方。
历经七个月的申请、谈判、投票和法院确认,到2020年5月,贾跃亭的个人破产重组获得了加州中区破产重组法院的确认和通过。
贾老板个人债务算是有了眉目,但有国内媒体跟踪发现,从2019年算起,整整一年半的时间,FF91的量产几乎没有实质性进展。
但到了2021年7月,突然传来了一则有关FF的好消息——FF竟然要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了。
连一辆量产车都没有,FF凭什么能上市?原来贾老板是充分利用了美式借壳上市大法。
在中国常见的借壳,是一家效益好的公司,借一家效益差但有上市指标的公司上市。
美国SPAC借壳却不一样,是先有钱再有项目,投资机构先在市场上发起一家SPAC公司
募集到资金后,再去找项目,如果被投的项目也有意愿合并,双方达成协议,SPAC就会被项目公司收购整合上市。
这样做的好处绕过了IPO,IPO需要找一家投行做股票的承销商,如果没有投行愿意,公司就无法上市。坏处是融资金额太少,一般只有2000-3000万美元。
毕竟连项目都没有,投资者都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入场的,当然不可能投太多钱进去。
不过对于贾老板这种商誉受损的“风云人物”,根本没有人敢给他做IPO,所以FF只能选择SPAC借壳。
没想到2020年的疫情却给了贾老板神助攻,疫情过后华尔街各大投行的IPO陷入停滞状态。
华尔街的精英们也要混口饭吃,于是成本低见效快的SPAC公司突然多了起来,其中不乏上亿规模的项目。
局势一下子变成了“钱多项目少”的局面,贾老板就是赶上了这波红利才得以顺利上市。上市给FF带来了10亿美元的资金,当着全世界人的面贾跃亭再次宣布,FF91将于2022年8月实现量产。
不过很快就有人泼冷水了——在美国,在股市、做空一家公司就好似家常便饭。
FF上市才三个月,一家做空机构发布了针对性的做空报告,从公司投产能力、资本运作、研发投入多个方面表达对FF公司的质疑,最后总结为“新兴的电动汽车骗局”。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贾跃亭始终强硬,发文回应做空机构的质疑为纯属无稽之谈。
不过FF独立董事特别委员会却专门对公司业务进行审查,调查发现,FF此前宣布FF 91支付订金的1.4万个订单中,只有300个真实数据。
FF的内部随即进行了大调整,独立女董事Susan Swenson将担任新任董事长。CEO毕福康和贾跃亭都要向这位新主席汇报工作。
换句话说,为了延续自己的造车梦,贾老板要在别人手下好好打工了。
3
时间来到2022年8月,FF91终究还是没能实现量产,更糟糕的是, FF的亏损额还在不断扩大,内部的积累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有独立董事特别委员会在,作为创始人贾跃亭并没有FF的经营决策权,而公司核心的财务、法务、供应链方面的人和事,他都无权参与最终决策。
之前因为做空报告引起的风波,贾跃亭只能退避三舍,但FF每况愈下,他必须要出手了。
先是有FF的100多名员工签署了一份请愿书,要求罢免执行主席长Susan Swenson。
这封请愿书可谓是一针见血,FF上市后FF的股价从最高点14.82美元暴跌到最低点0.88美元,市值蒸发近95%,员工股票一文不值,所有投资人也损失惨重。
而融资近10亿美元的结果却是FF 91仍依旧量产无望,Susan Swenson作为FF董事会和运营决策的第一责任人必须要走人。
紧接着8月18日,FF Top集团(FF大股东)宣布,就FF召集的特别股东大会提交了一份初步委托书声明,主要是针对从FF董事会罢免董事和前董事长Brian Krolicki进行股东投票。
FF Top这家公司,是贾老板一手主导创建的。而Susan Swenson和Brian Krolicki是法拉第未来上市时借壳公司的成员。
FF Top一直都和FF公司董事会不和,根本目的就是争夺FF控制权。
再加上这年9月,贾跃亭又通过自己关系给FF拉来了1亿美元融资。而关键时候,作为FF第二大股东Sean Smart Limited(时颖公司,恒大汽车全资子公司)也站在贾老板一方。
最终多方合力,成功将原有的董事踢出局。
至此,FF借壳上市一年来的董事会闹剧终于结束,贾跃亭重新掌控公司,用他的话来说,这是 “拨乱反正、重回正轨,是FF又一个重大拐点。”
真正的历史性时刻终于来了,2023年5月31日,贾跃亭第一次注册了抖音,为当天的FF 91终极发布会造势。
这一天旗舰车型FF 91正式发布,售价高达31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20万元)。
发布会上,贾跃亭回顾了从2014年成立以来的历程而万分激动。九年的坚持、坚守,不屈,终于等来了量产交付。
这本是一记热血的绝地反击,台上的贾跃亭终于证明了自己,如果放在大电影里面,绝对是让无数粉丝大声惊叫的高光时刻。
尤其是FF首批所谓的共创车主,个个都是行业领袖和社会精英,正完美匹配这台号称未来主义超级豪车的身份。
然而FF的财报却让所有相信贾跃亭投资者们心颤胆寒,根据FF2023年财报, FF91目前仅售出四辆,对外出租了6辆FF91,虽然收到303份预定订单,但这些订单并不具有法律效力,客户可以随时退回订金。
而中国造车圈早就对FF91进行了显微镜级别的分析,贾老板那些天花乱坠的技术名词其实并不稀奇,FF91也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倒像是一台带着四个轮子的乐视超级电视。
敢卖31万美元,纯纯是欺负美国人人傻钱多。
结尾
今年4月底,纳斯达克对FF下发“最后通牒”——因连续十个交易日FF股票收盘价低于0.1美元,给出了FF股票退出纳斯达克的意见。
从当初“借壳上市”市值高达45亿美元之后,没有真实业绩支撑的FF市值一路下跌,终于走到了退市的边缘。
贾老板放眼国内,曾经的对手之一雷军已经成功发布小米汽车,而且快速实现了大规模量产交付。
雷军在互联网上成功的个人IP营销还带动了一大批汽车圈老板进军网络。
为了挽救FF,贾跃亭再一次做出改变,除了宣布加速对外融资之外,贾跃亭还对外宣布将个人IP商业化,下一步进军直播带货。
贾老板的目标就是尽快赚些钱,一部分还债,一部分用来贴补造车。而上一个通过直播带货成功翻身的罗永浩就是榜样。
“造车成功并还债之日,就是我回国之时”,造车10年,赴美7年的贾老板算不上是成功的企业家,却已然成了很多人奋斗榜样和精神偶像,贾老板天然具备了其他车圈老板不具备的“网红”属性。
所有的网红的“宿命”都是带货,200多万FF91的粉丝虽然买不起,但冲着贾老板的情怀,买上一单别的却是可能的。
比起躲起来做个快乐的富家翁,“不躺平”的贾老板的确更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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