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姐姐,今日宴上妹妹结识了几位新友,崔、卫两家小姐都待我亲切,我真的很高兴回到家中。"马车辘辘,沈袅袅兴高采烈地与沈青枝分享宴会趣事。
"卫姑娘还邀我改日同赏湖光水色,游湖赏荷,卫姑娘便是今日新交的朋友。"
车厢后座,沈青枝有几分醺然,倚着锦靠闭目养神,只淡淡嗯了一声。
沈袅袅侧头看她,关切地问:"姐姐可是染了风寒,脸色似乎不大好?"
"无妨。"
"是么……"沈袅袅若有所思地望着沈青枝,眼神中有一丝炽热的光亮。
纵使沈青枝阖眼假寐,依然能感知到那股灼灼的视线。
马车驶入府邸,沈袅袅忙下车来搀沈青枝,"姐姐,妹妹扶你。"
"不必。"沈青枝语气清冷,带着三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沈袅袅怔了怔,旋即又上前揽住她的手臂,"父亲说姐妹要相亲相爱,妹妹理应扶你。"
沈青枝脚下微顿,嗯了一声,由着沈袅袅欢欢喜喜地搀她进了府。
"青枝今日怎的醉成这般?"沈老爷见两人归来,忙起身迎上前。
沈青枝神色如常,淡淡道:"宴上应酬族中长辈,难免多饮了几杯,无碍事。"
沈老爷叹道:"辛苦你了。袅袅,快扶姐姐回房歇息。"
沈袅袅忙应了,小心翼翼地挽着沈青枝上楼。
穿过庭院,踏过层层台阶,沈青枝鼻息间萦绕着沈袅袅发间淡淡的幽香。不似宴上人人身上的脂粉酒气,这清新淡雅的香气如兰如梅,沁人心脾,撩人心弦……
"姐姐歇下吧,妹妹去备些醒酒汤药。"沈袅袅扶沈青枝在榻上卧好。
沈青枝倚着雕花靠枕,眼波微凝,"汤药不必,你下去歇着吧。"
沈袅袅摇头道:"姐姐这样躺下,衣裳都会皱了,妹妹帮你更衣如何?"
沈青枝失笑,伸指挑起她的下巴,话语中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袅袅是想伺候姐姐沐浴更衣?嗯?"
"不,不是的……"沈袅袅慌忙摆手,腾地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妹妹,妹妹先告退了!"
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宛如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沈青枝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唇畔漾起一抹莞尔。平素威仪尽显的将军,此刻竟像个调戏良家女子的登徒子,妹妹实在有趣。
梳洗停当,沈青枝卧于床榻,意识在似睡非睡间沉浮。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眼前。
"姐姐,妹妹好想与你比翼连理,长相厮守……"
沈袅袅一袭红妆,款款而来。烛火摇曳,映照得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沈青枝只觉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翻身将沈袅袅压在身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沈袅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袅袅眼波流转,媚意横生,竟像个狐媚子一般。伸臂揽住沈青枝的脖颈,语调柔媚入骨:"妹妹知道,姐姐难道不想与我共赴巫山,鸳梦重温么?"
沈青枝瞪着身下的妖女,只觉气血上涌,头脑发热。沈袅袅仍在软语呢喃:"姐姐可愿与妹妹双宿双飞,比翼齐飞?"
"袅袅,我……"沈青枝俯身吻住那花瓣般娇艳欲滴的红唇,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猛烈的欲念。
一阵疾风骤雨,暗香浮动。帐幔低垂,红烛晦暗,隐隐约约间,只听得绮罗摩挲,吱呀作响……
4.
沈青枝在晨光熹微中惊醒,方才春梦中的旖旎景象犹在眼前。她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苍天在上,我堂堂将军,竟做此等龌龊之梦,实在不知廉耻!我怎能对妹妹起这番念头,简直是禽兽不如!"
她披衣下榻,匆匆梳洗更衣,换了一件黑色丝绸长衫。
府中,沈袅袅一袭素色罗裙,慵懒地倚在雕花梨木桌旁吃早膳。见沈青枝来,便嫣然一笑:"姐姐晨安,今日风和日丽,适合出府赏花呢。"
沈青枝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垂眸道:"我今日要议事,恐怕没空陪你游玩。"
说罢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仆从忙牵马过来,沈青枝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姐姐这是怎么了?"沈袅袅呆呆地望着姐姐离去的背影。
沈老爷看着女儿们的异样,不由得问:"青枝,你可是与妹妹闹了别扭?你们姐妹向来亲密无间,千万不可红脸相向啊。"
沈青枝勉强笑道:"女儿与妹妹情谊笃深,怎会有嫌隙。只是近日政务繁忙,难免冷落了妹妹,父亲勿念。"
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挣扎不已。
接下来几日,沈青枝都借口要武场习武，操练士兵,躲着沈袅袅殷勤送来的汤药点心。
"相亲相爱……"沈老爷的话语萦绕在沈青枝耳畔,令她羞愧万分。春日融融,花开似锦,她却无心欣赏,只觉餍饫之感,心乱如麻。
夜深人静,孤灯伴影,沈青枝抚琴而歌,借以舒解郁结。抬眼望见窗棂上倒影的红烛摇曳,恍惚又想起白日在长廊下与沈袅袅狭路相逢的尴尬……
在一个慵懒的午后,沈青枝信步于回廊,不期而遇了沈袅袅。
沈青枝避之不及,冷声道:"袅袅,你莫要再缠着我。"
"姐姐……"沈袅袅不明就里,泪如雨下。眼中凝泪，珠珠滚落,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沈青枝不忍,伸手为她拭去泪水,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凶你的。"
指尖触到沈袅袅温润的肌肤,又触电般地缩回,心中交战不下。
"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同我去密林深处倾诉。"沈袅袅央求道,"妹妹虽不才,但求姐姐吐露心事,如石压草芥,幸勿独自惆怅。"
"罢了,你不必管这些……"
"我偏要!"沈袅袅一把抱住沈青枝。
沈青枝僵立当场,两人靠得是如此之近,鼻端萦绕着沈袅袅发间馨香,她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如擂鼓,血脉贲张。
姐妹二人就这样无言相拥,沉默地望着彼此,眼波流转,欲语还休。发梢缠绕,沈青枝伸指为沈袅袅理了理鬓边发丝,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那一刻,仿佛四周流云浮动,花影斑驳,流光溢彩。而她们就这样一动不动,仿佛时光凝滞,天地寂寥,唯余彼此。
"姐姐……我……"沈袅袅痴痴地望着沈青枝,眼中似有层层迷雾。
沈青枝心头一紧,轻叹一声,推开了沈袅袅,想要匆匆离去。背后是沈袅袅不解又受伤的眼神,可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会失控。
这般苦楚挣扎,无人可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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