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话里传来疑惑的问声,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去。

“秋岚姐,好久不见,我是斯珩,现在在奥克兰机场,您方便出来和我见一面吗?对,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清槐。”

商量好地址后,他揉了揉眉心,把心头那些复杂的情绪都排解掉,转身离开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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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咖啡馆,他点了一杯黑咖啡。

接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能靠外物提神。

阮秋岚进门后,一眼就看见了他,招手示意。

“斯珩?好久不见,成熟了这么多,姐姐差点没认出你。”

两个人上次见面,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

薄斯珩是这一辈里年纪最小的,阮秋岚比他大上七八岁,从小就很照顾他,两个人感情还不错。

可毕竟太久没见,期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谨。

微微寒暄了几句,薄斯珩率先开口。

“这么晚了来叨扰您,其实是为了清槐。您也知道她这些年一直是我带着的,现在她突然要出国,我这个做长辈的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这才跟过来看看情况。”

阮秋岚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明白薄斯珩的想法,连连点头。

“是,姐姐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清槐带在身边养大,我们阮家恐怕很难渡过难关。姐姐真的很感谢你,清槐现在长大了,虽然养在薄家但没有正式过继,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你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要成家,她要一直跟着你,多多少少会影响你的生活,为了她你已经辛苦十多年了,姐姐不想再麻烦你,这才想着把她接过来。”

阮秋岚说得诚恳,可落在薄斯珩耳里,却不是滋味。

这样的话,他曾在别人嘴里听过无数遍。

十几年里,无论是父母姐妹,还是朋友同事,都劝他把阮清槐送到新西兰,劝他为自个儿多想想,劝他不要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免得别人说闲话。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抛下阮清槐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都想把她留在身边。

而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早出生了十年。

如果他没有大她那么多,如果他没有过早地感受到世态炎凉,如果他没有被道德礼法束缚住。

那么早在阮清槐17岁亲上他的时候,他做出的回应不会是推开她,而是抱住她。

从她嘴里叫出来的每一句小叔,对他而言,既是责任,又是束缚,既是庆幸,又是折磨。

他没得选。

第十四章

包厢里沉默了一会儿,薄斯珩才沉沉出声。

“在您和外人面前,可能都觉得是我把清槐养大了,可对我而言,是清槐陪了我十一年。您也知道,我父母忙于工作,上面的哥哥又和我差了十来岁,我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的,虽然物质生活不缺,但身边始终是孤单的。”

“清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很黏着我,又那么聪明可爱,认识她之后,我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后面出现了那么惨烈的事,我心疼她,就把她留在来身边。在我心里,清槐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听着他的一番剖白,阮秋岚也被打动了。

“是,清槐虽然叫你小叔,但你身上担负的,其实是父亲的责任。我也清楚你们亲如家人,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打扰你们。只是一个月前听说你要结婚了,这才联系了清槐,问了问她的意见,她起初还不愿意,后来突然想通了,我想着让她出来多看看世界也不错,这才给她申请了绿卡。”

从她嘴里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薄斯珩心口泛起一丝疼痛。

“您是清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一家团圆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她要来新西兰,旅居、留学都很合适,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移民呢?”

阮秋岚以为阮清槐在出国前,已经和薄斯珩把一切都说开了。

所以突然听见他问这么一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是清槐主动说要移民的,我尊重她的想法才去申请的,你不知道吗?”

薄斯珩只觉得心口像被刺了一刀。

他缓缓摇头,嘴角的笑容苦涩无比。

“她没告诉我。”

阮秋岚越发惊讶。

但阮清槐毕竟是她亲侄女,她便找了借口替她开脱。

“估计是你忙着婚礼的事情,她没找到好的机会吧,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来往很方便,你们要见面也很容易,不用纠结于这种小节。”

对于阮秋岚而言,这些都是小节。

可在薄斯珩眼里,阮清槐定居新西兰,就意味着她彻底飞出了他织就的天罗地网。

薄家所有的产业都在东亚一带,新西兰是阮秋岚的地盘。

于情于理于现实,他都没有办法从她手底下带走阮清槐。

更不要说阮清槐根本不愿意和他回去。

一时之间,薄斯珩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再没有力气说话。

阮秋岚也感受到了他的疲惫,起身告辞。

临去前,她多问了一句。

“你飞过来是为了清槐,不见她一面吗?”

沉默了一会儿,薄斯珩才给出回答。

“您把她的新号码发给我吧,等我忙完,亲自联系她。”

把号码发过去后,阮秋岚礼貌道别。

后视镜照出来,自她上车后,薄斯珩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颓废身影,阮秋岚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怎么觉得,薄家小子和她侄女,有些不对劲呢?

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她还没想明白。

第十五章

阮秋岚到家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阮清槐房间的灯还亮着,她便去敲了敲门。

十几秒后,房门打开了,探出两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