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即使明显犯了错,他们也有办法用其他原因或别人的责任当借口,在同一时间否认自己有错:「都是因为你那样说,我才这么做。」有时候我们会更改事实:「只有你支持那个政策;我会支持它是因为你说一切都已经决定了。」有时候他们会修改前因后果,把自己的错归咎给别人:「都是你害我从货车上跌下来。」这些策略其实都是在告诉别人「我没错」「我是清白的」「我造成的损害没有你讲得那么严重」,甚至是在说「你才有错,因为你认为我有错」。
否认自己有错并且怪罪别人,虽然能减轻痛苦,但恐怕只是暂时的,而且会带来令人遗憾的后果。基于自卫心态,我们急于告诉别人自己没有错,因此无法接纳别人的观点,也听不进别人的话。这种顽固状态被称为「威胁僵化现象」(threat-rigidity),源自于我们害怕受到责备的原始恐惧。
在这种状态下,他们不大可能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而会把重点放在自我防卫上,他们会生气并且计划采取反击行动。紧绷的下巴和睁大的眼睛彷佛在告诉别人,如果他们继续指责我们,那么就要自行承担后果。
但即使受到威胁僵化的影响,大脑仍有一部分清楚意识到自己的不当行为,而这使得情况变得更糟。为了维护自尊,他们可能会用自己的不当行为,去证明别人的行为更加不当;我们会借由放大检视别人的过错,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认知失调
这种在同一时间出现两种矛盾想法的现象,叫做「认知失调」(cognitive dissonance)。认知失调往往会促使我们为了保护自尊不受负面批评的影响,产生自以为是和自我辩护的心态,并且使我们相信事情跟我们知道的不一样。
总之,人或许会承认这件事出了错,但错误绝不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坚持这个心态,也许就能转移责任,脱离自认有错的可怕感受,但另一方面,我可能也会引发负面的人际互动循环。
这种借由责怪别人来逃避责任的冲动现象,甚至会发生在没有人可以责怪的情况,例如脚趾头不小心踢到床架,结果把怒气出在金属床架上。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我们或多或少都曾经在某些时候为了极力避免认错,而完全接受像这样荒谬且扭曲的想法。没有人比总是责怪别人的人更不可理喻,心理学家卡萝.塔夫里斯(Carol Tavris)和艾略特.艾伦森(Elliot Aronson),在针对自卫心态所做的文献回顾研究里曾提到:「攻击行为会引发自我辩护,而自我辩护又会引发更多的攻击行为。」
用手指着别人:错不在我
孩子通常到了三岁,就会学到另一种逃避责任的策略,那就是指责别人这情况类似于幼儿园两个孩子争抢玩具,两个都会对老师说:是他抢我的。
这阶段的孩子才刚刚开始明白,人们的想法是以个人经验为基础,跟自己的经验可能有所不同。因此对孩子来说,指责别人一种复杂的策略。然而,这种责怪别人的冲动现象,其实在其他灵长类动物身上也看得到。动物心理学家法兰辛.派特森(Francine Patterson)曾经问西部低地大猩猩「可可」(Koko)为什么玩具猫坏掉了,结果可可用派特森教导的手语回答:「是夜班服务员干的。」(事实上是可可弄坏的)。
「错不在我」,就像卡萝.塔夫里斯和艾略特.艾伦森所说的,是一种用来减轻自责感的常见策略。我们经常利用因果关系的复杂性来避免自己遭到责备,当行为、原因和结果并非以简单的环节相连在一起,就很容易遭到操弄和修改。
即使是像「谁先开始的?」这么直截了当的问题都可能引发争论。究竟是哥哥动手打了妹妹,还是因为妹妹嘲笑哥哥才导致哥哥反击?究竟是年长孩子抢走了年幼孩子手中的玩具,还是年幼孩子抢走了年长孩子手中的玩具?孩子打翻东西究竟是因为不小心,还是因为桌子不稳?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们就会为某个疏忽、错误、性格上的缺点、动机、意图或责任归属而跟人争吵,而且在一生中都是如此。在操弄复杂的因果关系以便让自己不遭到责备这件事情上,人人都是投机主义者。
自利式记忆
记忆就像是客观的历史纪录。透过记忆,我们时常可以重温某个事件,而不是遗忘它,就像某个悲伤往事突然涌现在脑海,让人感觉彷佛刚发生一样。当我们为了说过的话感到后悔,我们会变得紧张,当记忆浮现时,我们会闭上眼睛,彷佛它近在眼前。但是有些耳熟能详的话告诉我们,记忆很容易被遗忘,尤其是痛苦的记忆,例如「永不忘记」——永不忘记那些逝去的生命、永不忘记某些人受到的伤害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这说明了一个很普遍的认知,那就是暴行容易被遗忘。
尽管我们能重温历史记忆,避免过去的灾难和悲剧再度发生,我们却很容易遗忘自己的过错。
就像在工作中,每当被问到:「你在上一个工作中最感到自豪的成就是什么?」我们能够很快地回答出来。在这个时刻,跟成就有关的记忆立刻涌现,跟错误有关的记忆却似乎消失了,连一个例子也想不出来。可能不是刻意要隐瞒什么,而是自利式思维在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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