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学者植田信太郎：山东是日本人的发源地？警惕日本人乱认祖宗|九州|山东省|日本|植田信太郎|琉球人

2000年，日本东京大学

研究生院理学研究科的植田信太郎与中国科学院遗传研究所王丽为首的日中共同研究小组，经考古后得出一个令人惊异的结论：古代山东人的身体特征与日本遗址中出土的弥生人接近。这让植田信太郎认为：山东是日本人的发源地。此言一出，在日本学界引起不同看法。有赞同的，也有否认的。这个结论是怎样得出来的？事实究竟怎样？我们分析一下。

探讨日本人起源，需要从3个层面来看

中国和日本具有深远的历史渊源。在民间更有一种认为中国是“老子”日本是“儿子”的说法。因此历史上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是“儿子打老子”。换言之，无论从历史典籍的记载还是民间传说上，普遍认为日本文明是中华文明的一个支脉，日本的建筑、服饰、文字、文化等等，无不受中华文化的影响。

日本人起源于哪里？

是否与中国人有关？

这是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关于日本人的起源，可以分为3个层面来分析。

第一，从神话传说和历史的层面，分析日本人的起源。

第二，从考古学的层面，分析日本人的起源。

第三，从现代基因学的角度，分析日本人的起源。

神话与传说

与大部分民族一样，日本民族的创世也是以神话开始的，只不过他们神话创造的年代已经很晚，大约在公元712年——相当于中国的唐朝——才编写在《古事记》里。经天武天皇审定后颁行。

这与中国的创世神话完全不同，早在先秦甚至商代，关于伏羲、女娲、盘古神农等的创世神话就已形成，并且表现在有文字记载的《山海经》、《尚书》、《诗经》等古籍里，这非常清楚地指出一个路径：越是形成时代早的神话，越保持了它的原初性，越有可能与现实中真实的人物联系起来，比如神农这个人物，尝遍百草为远古时代的中国人奠定了农业基础，在很大程度上应该有这样一个具体人物，而非完全地虚构。但日本的创世神话不同，有很大的编造成分。

日本神话里的创世男女神分别叫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人受天神之命结合生下日本群岛。接着又生下大海、山川、风、树木、山等神仙。后来伊邪那美死去，悲伤的伊邪那岐追到黄泉国，看到丑陋的伊邪那美后惊恐地逃走，到了北九州，在河里洗澡时怀孕，生下了天照大神、月亮神。

总之，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生下的后代争斗不休，发生了发各种各样的故事，一直到生下神武天皇。

至此，由神话时代进入到传说时代。

神武天皇由南九州出发，征战杀伐，最终日本列岛统一起来。渐渐由传说进入到历史时期。

由以上可知，日本历史的神话部分没有太多逻辑可言，传说的部分就有较高可信度了，历史部分才是正史。

古代中国与日本之间的联系是很密切的。我们熟知的徐福东渡既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不仅《史记》中有明确记载，在日本历史和现实中，徐福的印记也很强烈。其实在徐福之前，就有中国古代移民抵达朝鲜、日本等地。比如商朝箕子率众多移民进入朝鲜，后来春秋战国时代齐国、燕国、赵国等人，因躲避战争或贸易与朝鲜日本往来不绝，

在韩国和日本九州等地都出土过齐国的刀币和青铜器等物。

这说明，在先秦时代，齐国、燕国等地就与朝鲜日本进行往来。

不要忘记，当时的齐国也是航海大国。秦朝的很多方士——也即地理家——大多来自于齐国。处于半岛的齐国，对海外地理比内陆国家要了解很多。比如齐国与燕国发生战争时，齐国军队从海上袭击燕国，吴国和齐国发生战争时，齐国与吴国的战舰在海上作战，吴国大败。这都说明，当时齐国比内陆国家更了解海洋，与朝鲜、日本列岛进行航海贸易是顺理成章的事。

换言之，日本与中国的交往历史很悠久。不仅仅始于徐福东渡日本，而是早于这个时期。至于后来的唐朝，众多的日本留学生来华学习，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中日两国的交往源远流长，日本也深受中华文化的影响，从而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一面，成为中华文化的一个支脉。

也就是说，日本的历史、文化、人种，的确与中国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我们没法否认。

但是，仅仅依靠神话传说以及两国的交往史，还不足以说明日本人的来源，考古发掘是重要的手段。

考古发掘：绳文人、弥生人、古坟人

在研究人类起源的问题上，有“中心说”和“放射说”两种观点。

“中心说”认为，全世界的人类起源于非洲，人类走出非洲后走向世界各地，各自发展出文明。

“放射说”认为，人类是在各地独自发展起来的。虽然地域不同，但殊途同归，都走向文明。

究竟孰对孰错，现在看来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总有一天，关于人类起源的问题会研究清楚。

自然，在探索日本人起源的问题上也遇到相同问题。但无论“中心说”还是“放射说”，都显得太过辽远，

如果“中心说”成立的话，日本人自然与世界上其他人类一样起源于非洲。但这个结论就跟没说一样。

因此，把目光聚集在日本本土，从当地的考古发掘中考索是准确的。

日本文化经历了绳文人、弥生人和古坟人三个阶段。

大约在一万年前，日本列岛上出现了一种文化，称之为绳纹文化，之所以这样命名，就在于发掘出来的大量陶器上都有绳纹的印记。绳文人的生活主要依靠狩猎、打鱼、采摘为主。

绳纹时代历时很长，一直持续到大约公元前300年左右。也就是说，当中国人发展到春秋战国时代，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候，日本人还处于原始社会。

但是，正是在这个时代，日本列岛的文明有了一个突飞猛进。由陶土绳子的时代进入到铁器和青铜时代。是什么原因让绳纹文化发生了质变？难道绳文人进化了？通过考古发掘得出一个基本结论：并非绳文人突然得到了进化，而是有一种“外来人”进入到日本列岛，给绳文人带去先进的技术和文化。从而代替了绳文人落后的生产工艺。这些“外来人”被称为弥生人。

“弥生人”的命名，因最初在东京都文京区弥生町发掘出文化遗址而得名。弥生人与绳文人具有很大不同，他们有平缓的眉脊，浅平的鼻根，高而圆的眼眶和比较高的身高。这个人体特征与中国大陆、朝鲜半岛以及东亚蒙古人具有相同之处。而绳文人呢？具有低宽的面部，低宽的眼眶和矮小的身材。研究人员比较这两种不同的人体得出一个基本结论：弥生人并非从绳文人进化而来，而是由日本岛的海外渡海而来的，因此弥生人又称之为“渡来系弥生人”。

弥生时代从公元前300年到公元300年，历时约600年。这个时代日本文明快速发展，不仅大量使用铁器和青铜器，农业的发展更是突飞猛进，一个突出特点是稻作农业有了很大普及。

弥生时代结束后进入古坟时代。这个时代的特点是统治者大量建造坟墓。这也是日本进入国家文明的标志。

研究表明，现代日本人群的形成主要有两个路径。

一种来自于亚洲大陆的东南地区，这些人通过进化过程演变成现在的阿伊努人和琉球人。

另一种来自于亚洲大陆的东北部，这类人与阿伊努人和琉球人不同，明显的差异化就源自弥生时代。由于渡来系弥生人在文明程度和掌握的生产工具上有极大优势，因此，这类人群渐渐把当地的绳文人或阿伊努人边缘化，他们被迫向日本岛的偏远地区迁徙，人口也逐渐减少。渡来系弥生人渐渐占据日本岛的主要人群位置。并把这种差异化一直保留到现代日本人群中。

也就是说，现代日本人群的主要历史来源就是弥生人。

当然，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每一类人群都不可能单独进化。日本毕竟由一系列群岛构成，因此毫无疑问的，弥生人与当地的绳文人或阿伊努人混血，是繁衍族群的一个重要方式。换言之，现代日本人群中，不同人群或多或少的混血已经是一个常态。但构成现代日本人的主体还是渡来系弥生人。而这也就意味着，找到弥生人的起源地，也就找到了现代日本人群的起源地。

为何植田信太郎说“山东是日本人的起源地”？草率结论被打脸

对于现代日本人的起源，日本相关人类学家和生物学家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尤其是明确了弥生人并非本土绳文人进化而来，而是从海外渡来的，给日本原生的绳文人带来更先进的文明后，从日本岛以外寻找日本人起源地成为日本专家的一项长期课题，自然，他们把目光瞄向了中国。

早在1994年，日本山口县土井浜遗址博物馆的专家们，就与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合作，对出土于80年代的临淄周朝至汉代的古人类遗骨进行研究。这些遗骨分为两个时代，一批遗骨为距今2500多年前的春秋时代，另一批遗骨是距今为2000多年的汉代。这项研究进行了三年。

并于2000年出版了《渡来系弥生人大陆区域流源》的专辑。日本方面的研究者主要为太田博树、植田信太郎。

研究者通过骨骼形态学和测量学、牙齿人类学、遗传学、考古学等方面的比较研究得出“结论”，临淄的周-汉朝人类遗骨与日本九州地区的弥生人遗骨相比有很大相似性。在种族上同属于东亚蒙古人种。牙齿学的人类研究结果也支持这种相似性。在遗传因子系统树中，2000多年前的临淄人混在现代日本人的遗传因子序列中。因此，植田信太郎得出一个草率的“结论”：

山东是日本人的起源地！

行文至此我们终于明白了，原来植田信太郎等人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在山东临淄找到了很多周朝-汉时期的古人类遗骨，经过与日本九州地区弥生人的遗骨进行各方面的比较研究之后，认为有很大相似性，所以就认为日本渡来系弥生人的来源地是临淄，或者山东。

原来如此！

但是，这个结论正确吗？

或者说，它就是定论吗？

科学研究的一个很重要方面，就是它不仅要讲证据，讲事实，还要讲逻辑。我们知道，有一种科学的逻辑分析叫做MECE分析法。这种分析法的基本原则是：穷尽搜集到的信息且不重复！

换言之，当植田信太郎等人在山东临淄找到与日本弥生人相似的古代人骨时，那么在中国其他地方是否没有类似的古代人骨呢？也就是说，假如日本专家在中国别的省份都没有发现与弥生人相似的人骨，只有山东省有，那么植田信太郎得出这个结论还可以信服。他只是从山东省临淄出土的周-汉人骨进行个例研究，显然违背了MECE分析法，也就是说，他得到的信息不全面，片面地把一个“个案”当做普遍现象。那么，是否在别的省份没有发现类似人骨呢？

答案是否定的。

很有意思的是，1996年，由江苏省南京市博物馆联合扬州市、连云港市文物单位，与日本国立科学博物馆、九州大学等单位进行了联合考古研究活动，目的旨在寻找现代日本人的起源。

这项合作也进行了三年，研究结果令人意外。通过DNA分析技术，在江苏省发掘出来的两具春秋时代人骨中，与日本渡来系弥生人具有相同的碱基序列。因为线粒体DNA具有明显种族群体特征，这一研究结果表明，春秋时期这一地区的人与日本弥生人有可能来源于同一个祖先。

研究报告指出：

这一结果表明，不仅朝鲜半岛和山东是渡来系弥生人的原籍，而且弥生渡来人的故乡也拓展到了水稻的发源地——长江流域以及江淮地区，启示了了解古代日本列岛与中国大陆之间人与文化的交流实态对研究弥生文化的重要性。

可以想见，植田信太郎被打脸了。除了江苏省外，在浙江省春秋时代的人骨中，经与日本弥生人骨对比研究也得出具有相似性的结论。这让我们对日本渡来系弥生人的起源地极大扩展了。

换言之，日本渡来系弥生人在中国的起源地大致包含3个区域。

第一，挨着朝鲜半岛的东北地区。中国上古时期的人类进入朝鲜半岛，再由朝鲜半岛进入日本。

第二，黄河流域及山东半岛。

第三，长江流域及江淮地区。

从以上分析可知，植田信太郎认为“现代日本人起源于山东”显然是错误的结论。比较准确的说法是：

公元前300年左右，中国东北以及东部和江浙沿海地区的人渡海进入日本列岛形成了渡来系弥生人。

单纯地指出一个省来是错误的。

现代基因技术探索日本人的起源

现代日本人的起源是很复杂的事，我们上面所说的：中国东北以及东部沿海的古人渡海进入日本，形成渡来系弥生人，只是从“中国起源说”这个角度来说的，也就是说，弥生人在中国的起源地大致是这个范围。至于中国以外的起源，包括南亚等地，则不在我们的探讨范围之内。

除了历史典籍的记载、考古发掘外，现代基因技术对探索日本人的起源也具有重要作用。

其中一项引人注目的研究在2020年，上海生命科学院发布了一个报告，通过DNA样本的深度全基因测序，

研究团队首次揭示了汉族人群可分成7个亚群：北方汉族、西北汉族、东部汉族、中部汉族、南方汉族、东南汉族、和岭南汉族。其中一个令人意外的结论是：日本人的基因与北方汉族人群聚类完全重叠。

这是从基因方面测定，日本人可能真是起源于古代中国的。

总结

必须警惕日本人在中国乱认祖宗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现代日本人的起源确实与中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实，不用科学手段，从历史典籍的角度我们也能认识到古代日本与中国之间的联系，只不过历史记载给人的感觉很模糊，科学给出的是数据。但有一个问题是，毕竟经过了两三千的发展，所谓的渡来系弥生人已经与日本本土的绳文人，阿伊努人以及来自于南亚的人混血了，日本当地学者给出的结论是：

现代日本人是由日本列岛上的绳文人与来自东亚大陆的弥生人不断混血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