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顾:突然被两女人撞倒,他的失忆症居然好了!
第八十四回
“中流!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在吴家当差十多年,他第一次听女主人省去他的姓,直呼他名字,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尊敬她,爱戴她,为她在吴家遭遇抱不平。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包括这次车祸。
他有种预感,他大概活不过今夜了。令他欣慰的是他终于兑现了他对她的承诺,将二太太一起带走。想到这儿,他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大太太!我怕是不行了……我走后,您千万保重……”
他声音太轻,她没听清。从他微微翕动的双唇,她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心里说不出的悲痛。她用手绢擦去脸上的泪水,在他耳畔低声说道:“中流!千万莫瞎说,一定要挺住!”
他从眼角挤出一滴浑浊的眼泪,悄然离开了人世。她站在床头,看见护士将白色被单盖在他脸上。为了保持主人的尊严,她不敢哭,只能默默在心里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中流!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上。
小桃红大难不死,逃过田管家精心策划的车祸。
她从医院回到吴家,王慎之匆匆跑来告诉她,北京正式下令免去金县长职务,胡鸣九成为代县长。她顿时愣住,半天不说话。
金致平当县长,对胡鸣九和刘剑雄多少是一种钳制,他们搬掉金大人,用意非常明显,就是为了让胡鸣九放开手脚,按蒋维和的指示尽快处置军火案,不惜一切手段追查那份绝密文件。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难,又面临突乎其来的变故,心里不由乱成一团。王慎之离开后,她在房间里来回不停地走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她睡了没多久,梦见雨声和李清泉五花大绑,被人带到刑场。她大叫一声醒过来,明知是个梦,仍然吓得大口大口喘气。
她爬下床,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发呆。过了很久,她听见有人敲门。她不想开门,听出吴文低沉而急促的声音,担心他有急事,勉强开了门。
吴文神色紧张地告诉她,有人想见她。她问什么人。他说是北京来的,具体什么人不清楚,据带话的人说他们是钱枫亭的朋友,至于其他情况对方不肯透露。
听说是钱老派来的人,她心里不由一惊,他们千里迢迢从北京赶到安庆,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
当晚,吴文按带话人说的地址,驾车将她送到城外一家小客栈。通过吴文捎话的人个头很高,人们叫他大姚。
大姚在客栈门外等她,见到她什么活也没说,让吴文留在车上,然后将她领上二楼客房。这是一个内外相连的套房,外间坐着两名男子,看见她走进,向大姚点点头,示意头头在内房等她。
大姚轻轻敲了几下内房门。里面人说了声“请进”,大姚推开房门,示意她进去。
一个年过三旬的男人头戴礼帽,身穿长衫,凑在灯下看地图。一见她走进,他立即取下礼帽,迎上前说:“邓小姐!没想到吧?”
“温先生!”她一眼认出温济泽,激动地叫起来。温先生是一家报社总编,也是钱枫亭家的常客,常与蔡锷将军等人在钱家聚会,她不止一次见过他。
他和李清泉一样,是同盟会的主要骨干,长期追随中山先生进行共和革命。她知道他的出现可能与军火案有关,心里说不出的温暖,说明丈夫和李清泉背后有一大批人关心他们。
他一边让座,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说是钱教授给她的亲笔信。钱老在信中告诉她,温先生此次来安庆,有要事与她商量,她必须全力配合,听他指挥。
她看完信,立即对他说:“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放开胆子说,胡鸣九动了杀心,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救人。”
“请你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情况紧急,我们准备从大牢里救他们出来!”
“需要我做什么?”
“想办法到狱中与你丈夫见一面,将行动计划通知他们。”
“他被看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见他。”
“如果不能即时通知他们,营救计划就无法实行。你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和他们接上头。”
她非常清楚,如果采取营救行动,不事先通知他们内外配合是不行的。就目前情况看,胡鸣九绝对不可能让她和雨声见面。
温先生见她久久不说话,表示万不得已时只能冒险启动后备方案,由他通过监狱里的内线通知她丈夫和李清泉,虽然这样做会有很大风险,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如果我们顺利和你丈夫或李处长接上头,定下具体日期,行动当天晚上,你务必想办法把关狱长约出来吃晚饭,趁他不在监狱时动手。”为了计划顺利执行,他交给她一个任务。
“行,到时候我一定把他约出来。”情况紧急,不能犹豫,尽管没有把握,她还是一口答应。
温先生将营救方案告诉她,他们准备装扮成北京来的办案人员,带着伪造的法务部文件,以提审为由,将吴、李二人从监狱里带出来。
只要关狱长不在,其他人不会怀疑文件的真实性,这样营救行动便能顺利实施。
行动当天晚上,他们会派人从车行秘密雇车在城外接应,李处长和吴雨声离开大牢后,立即送他们去上海。
温先生再三叮嘱她,劫狱能否成功在于保密,有关行动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连李清泉夫人秀子也不例外。分手时,他将她送到门外,握住她的手说:“邓小姐,成败在此一举,千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几天后,温先生终于通过监狱内线与吴雨声联络上,然后派人通知小桃红,具体行动定在明天晚上。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很难约关狱长出来,除非有特殊理由。
她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利用胡鸣九和北京方面一心想得到绝密文件,派吴文悄悄找到关狱长,约他明天晚上在文轩楼见面。
关狱长心里疑惑,问二太太究竟什么事找他。吴文在他耳边低声说,二太太找到有关文件。关狱长听后两眼放光,北京方面所以抓李处长和吴雨声,目的就是逼他们交出绝密文件。
如果二太太将文件交给他,他便立了大功。话又说回来,既然二太太手上有那份文件,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胡大人,或请王科长交上去,偏要交给他?
面对他的疑惑,吴文神秘地一笑:“不论县府还是北京,一直盯着这份东西,胡县长不止一次劝我们少爷,让他交出这份东西,可见这东西对他们非常重要。谁拿到了,谁就立了大功。”
“按你意思,二太太想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二太太说少爷关进大牢后,你一直非常关照他,特别上次少爷从牢房里带字条出来,被人发现,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所以想把文件交给你,让你交上去!不瞒你说,二太太对王科长不放心,因为他是少爷表亲,有些话不方便说。
她希望你直接交到胡大人手上,在他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一定要保证少爷人身安全。如果办得顺利,二太太自会重谢你。”
为了得到这份文件,关狱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与小桃红见面。为了稳妥起见,他迅速赶到县府,将吴家准备交出文件的情况告诉胡大人。
胡鸣九听后瞪大眼睛,表示如果他拿到这份东西,便立了大功,不但县府,北京方面也会重赏他。胡鸣九激动地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想来想去觉得奇怪,既然她肯交出来,为什么不找王慎之,偏偏找姓关的?
“不瞒大人,我也私下问过吴文。听他意思,二太太似乎不放心王科长,所以派他私下找我。”关狱长连忙解释。
“我明白了,不是不放心他,是不放心我。”胡鸣九思忖片刻,突然拍着脑门一笑。他当上代县长后,提王慎之当了代科长。
他所以这么做,因为王慎之是司法科老人,又是吴家亲戚,与金县长关系不错。提他当代科长,不但显示他任人惟贤,能拉拢一批人,更为重要的他是吴家亲戚,想通过他借这个大案从吴家狠狠捞一笔。
王慎之当上代科长后,果然对他感激零涕,一再向他表忠心,连刘剑雄也认为他这一手很高明,至少成功将王慎之从吴家拉过来,成为可靠的内线。因此小桃红不放心他,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
胡鸣九听关狱长说了有关情况后,心里非常高兴,当晚来到刘家,向刘剑雄表示一定不辜负他二舅期望,尽快查出文件的下落。
刘剑雄提醒他,金县长虽然退下来,省里调他到宣州当县长他不去,可见他人还在,心不死。你想坐稳这个位子,首先要处理好军火大案,这不但是二舅的意思,也是洪宪皇上的旨意。
“你放心,他们会交出那份东西!”
“要是不肯交呢?”
“他不交自然有人交。等文件到手了,再把他们家抄个底朝天!家产一律充公,和宝鼎行一起拍卖。既为县里财政增加一大笔收入,同时又为你清除了生意上的对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马上抄他们家?”
他哈哈一笑:“剑雄老弟!我晓得你心思,你看中了他们家两样宝贝,一是宝鼎行,再就是小桃红。”
“错了,我有皖和公司这块金字招牌足够了。”刘剑雄不以为然地纠正对方。在他心目中,除了小桃红便是《夜宴图》,因此向胡鸣九提出,吴家藏了不少名画,拍卖吴家财产时,必须给他优先购买权。
“你放心,没有你们家,也没我这个位子,我保证成全你。”他本想告诉刘剑雄,小桃红打算交出有关文件,话在嘴边又忍住。
小桃红以文件为诱饵,关狱长非常爽快同意明天晚上在文轩楼和她见面。当天晚上,她赶到小客栈,将这一情况通知温先生。
回到家中,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想着即将到来的营救行动。她期盼时间过得快一点,尽快救雨声和李清泉出来。越是这样,时间过得越慢,她一次次睁开眼睛,天仍然没有亮。
第二天上午,她关在房间里没出门,今晚与关狱长见面非常关键,一定要想办法拖住他,时间拖得越久对营救行动越有利。
按行动计划,大姚带两名手下守在文轩酒楼大门外,随时接应她,如果关狱长着急赶回监狱,就把他捆起来,直到行动结束。
她当然不希望发生后一种情况,最好将他灌醉,他想回去也回不去。
如果一切顺利,送走雨声和李清泉,她趁这个机会离开吴家,不但非常自然,而且心安理得。吃了午饭,她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以便晚上集中精力与关狱长周旋。
睡了没多久,丫头小芳一头闯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二太太!不好了,他们要对付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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