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利康中国总裁配合调查 2年前骗保案“回旋镖”？|中国|医保|回旋镖|王磊|走私|阿斯利康|骗保案

撰文 | 大卫

编辑 | 茶茶

10月30日晚间，阿斯利康发布消息称，阿斯利康全球执行副总裁、国际业务主席及中国总裁王磊先生正在中国配合调查。随后，阿斯利康全球高级副总裁、阿斯利康中国总经理、肿瘤业务总经理赖明隆发布内部信称，公司运营正常，他也将继续领导阿斯利康在中国的各项业务发展。

受此影响，阿斯利康美股股价盘中大跌超5%。截至收盘，仍跌超3%。

阿斯利康是全球创新药巨头，主要业务在肿瘤、罕见病以及包括心血管肾脏及代谢、呼吸及免疫在内的生物制药等领域，由前瑞典阿斯特拉公司和前英国捷利康公司于1999年合并而成。阿斯利康的中国总部位于上海，在全国拥有超过10000名员工，2017年在华销售额达29.6亿美元。

近几年，阿斯利康近在国内风波不断。2021年下半年至今，阿斯利康中国多名高管、员工因涉嫌骗保、走私、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等罪名被调查、羁押或判刑。

约一周前，百济神州大中华区首席商务官、阿斯利康原中国肿瘤事业部总经理殷敏被深圳缉私部门带走配合调查。当时，王磊在电话中对媒体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没有了解那么多的事。”

多位知情人士透露，殷敏被带走是涉嫌在阿斯利康任职时参与走私，与她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多位阿斯利康管理层人士。

殷敏在2006年—2021年就职于阿斯利康，2017年—2018年，在阿斯利康负责香港及澳门业务，2018年—2021年任阿斯利康中国肿瘤事业部总经理。2022年1月殷敏加入百济神州，担任该公司的大中华区首席商务官。

事发后，百济神州单方面与殷敏撇清了关系，称“该员工所涉事件与百济神州无关。”

事实上，因为阿斯利康2022年的东窗事发，几年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员和企业牵涉进来。2年后，在公众不甚关注的地方，这场风暴一直在以隐秘的方式继续席卷。

2022年2月10日，深圳市医保局官方微信公众号“深圳医保”发布《阿斯利康制药有限公司工作人员涉嫌骗取医保基金案件简要案情通报》称，2021年7月份，深圳市医疗保障局根据举报线索，核查发现阿斯利康制药有限公司工作人员涉嫌欺诈骗保，后在国家医保局指导下，联合深圳市公安局等相关单位进行专案查办。经缜密工作，成功破获该案件，打掉一个涉嫌篡改肿瘤患者基因检测结果骗取医保基金的诈骗团伙，抓获涉案人员17名，全部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该骗保案件涉及阿斯利康的重磅肺癌药奥希替尼（商品名：泰瑞沙）。在此之前，四川省医保局也于2021年4月曝光典型案件，其中两起同样涉及泰瑞沙骗保。

该药为第三代肺癌药，分别于2017年3月、2019年8月先后在国内获批用于EGFR TKI耐药并存在EGFR T790M突变阳性的非小细胞肺癌（NSCLC）二线治疗、EGFR突变NSCLC一线治疗。两个适应证分别在2018年10月、2020年进入国家医保。

2017年3月，泰瑞沙在中国获批上市。最初获批时，该药品的市场价格约为5万元一盒。2018年10月份，该药纳入国家医保报销范围，医保价格为每盒1.53万元。不过，最初患者报销奥希替尼的必备条件是患者的EGFR基因第20号靶点突变，即T790M检测必须为阳性。

这使得一部分需要该药物的患者无法获得报销。阿斯利康为了让更多的肿瘤药符合医保报销条件，由医药代表伪造基因检测报告，骗取医保资金。

近期，所涉及到的检测公司负责人也被刑事拘留。10月25日，睿昂基因公告，前期，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兼总经理、核心技术人员熊慧，实际控制人、董事兼副总经理熊钧，副总经理何俊彦，副总经理薛愉玮涉嫌非法经营罪被公安机关采取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等强制措施。近日，公司收到以上人员家属通知，熊慧、熊钧、薛愉玮、何俊彦的强制措施变更为刑事拘留，涉嫌罪名变更为诈骗罪。相关事项尚待进一步调查。

睿昂基因是一家体外检测公司，由熊慧、熊钧姐弟一手创立，薛愉玮则于2023年6月加入。此前，薛愉玮任阿斯利康市场副总监数年，涉及肿瘤伴随诊断、肺癌检/创新业务。睿昂基因与阿斯利康在EGFR-T790M液体活检领域进行了深度合作，向其提供T790M液体活检服务。该检测直指前述骗保案中的泰瑞沙，检测阳性结果是泰瑞沙获得医保支付的前提。

2020年，阿斯利康就是睿昂基因的第五大客户。在2023年年报中，睿昂基因再次提及与阿斯利康的合作。

不仅如此，阿斯利康还被报道部分员工涉嫌“走私药物”的指控。2024年7月，阿斯利康多位高管在参加长白山肿瘤峰会时被带走，阿斯利康原英飞凡产品线负责人时元捷因涉嫌走私被抓，原中国区副总裁、肺癌靶向治疗及肿瘤免疫治疗相关领域事业部负责人朱家康等因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被抓。肝胆事业部50多名员工也被带走协助调查。据报道，此次调查的核心是非法走私CTLA4药物。

有业内消息称，该走私案件涉及阿斯利康的CTLA4单抗替西木单抗（Tremelimumab）。该药于2022年10月在美获批与度伐利尤单抗联用，用于肝癌一线治疗。目前，度伐利尤单抗（商品名：英飞凡）已在国内获批，并于2021进入国家医保，但替西木单抗则尚未获批。员工通过非法取得或伪造患者诊断文件，从海外获药并回国贩售。

据凤凰网《风暴眼》，自2021年下半年骗保案被查以来，阿斯利康深圳、福建、上海、江西、重庆等地超百名药代、约10名大区经理、3名总监陆续卷入调查，包括南区销售总监左颖全、东区总监陈斌、江西大区经理王刚等。

这次案件的调查时间之久、牵扯之广，也许和两年前调查的持续进行有关。其背后被当时涉案员工家属的申诉所推动。据知情人士称，涉及“骗保案”的阿斯利康深圳团队呈年轻化，很多被抓、被判的都是刚毕业的孩子。“家属会觉得冤，认为公司教唆的成分很大。”于是，这两年间，相关部门依然就该案进行受理和约谈，并逐渐扯出更多背后的利益链条。

10月，阿斯利康员工闽北2组组长刁留印家属的一篇文章《给阿斯利康总裁公开信：钱公司赚，牢员工坐》在业内流传。其中提及，“在福州市晋安区法院的一份判决书中，载明律师的辩护意见第一条即，阿斯利康公司总裁王磊对阳性率畸高知情，且鼓励一线药代提高阳性率，已涉嫌犯罪，应对其补充侦查。”

在华跨国药企中，阿斯利康中国以“狼性”出名，KPI文化非常疯狂，但这也为它带来可观的业绩。2023年，从地域收入来看，阿斯利康中国区营收58.76亿美元，同比增长7%，占据全球市场份额的13%。从在华业务占比上来说，阿斯利康在所有MNC中稳稳占据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