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15日,天津失陷的消息一下子把傅作义击倒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傅冬菊温言道:爸爸你现在该知道解放军的厉害了吧。
1月14日,天津战役一开始,傅作义就和陈长捷失去了联系,当时只以为是电台出了故障,没想到东野解放军29个小时就攻克天津,13万人全部被歼。
傅作义知道现在就只剩下北平了。北平守军虽有25万,依据天津战役的情况,根本经不住百万大军的东野解放军的一击。怎么办?怎么办?傅作义陷入深深痛苦之中。
长女傅冬菊进来了,一见傅作义呆坐在沙发上,惊问道:“爸爸,你怎么了?”傅作义指指桌上的电报说:“共产党小姐,你看看电报就明白了。”
傅冬菊拿起电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按她的心情,真想跳起来欢呼万岁。但是,她没有,她有重任在肩,现在还不是欢庆胜利的时候。傅冬菊扶住傅作义的双膝,关心地劝道:“爸爸你现在该知道解放军的厉害了吧。赶紧复电邓宝珊叔叔,同意作出答复。”傅作义抚摸着女儿的头说:“冬菊,爸爸有难处啊,我是对毛先生犯了大罪的人啊。毛先生可以饶恕其他人,可绝不会饶恕我啊。”
傅冬菊一下子猜出了傅作义的想法:“爸爸,你是指前些时偷袭西柏坡的那件事吧?”傅作义点点头说:“是的。”
傅冬菊是刘仁直接领导下的中共地下党员,她明了中共中央的政策。傅作义担心自己得不到毛泽东的宽恕,傅冬菊立即把昨天,也就是1949年1月14日新华社广播的《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关于时局的声明》拿来给傅作义看,傅作义看了一会儿,心惊肉跳地说:“冬菊,我的担心并非多余。你看声明中说,中共愿在下列条件的基础之上进行和平谈判,第一条就是惩办战争罪犯。你知道,中共不久前宣布的43名战犯中,就有爸爸啊。”傅冬菊指着声明说:“爸爸,你不要着急啊,你再往下看。喏,这里……”
傅作义顺着傅冬菊的指点看去,只见声明中写道:“南京国民党政府系统中的爱国人士,亦应当赞助这样的和平建议……”傅作义抬起头问道:“谁是南京国民党政府系统中的爱国人士,这里没点出来啊。”
傅冬菊说:“爸爸你怎么这样糊涂。这句话的意思是很清楚的,谁赞助这样的和平建议,谁就是爱国人士。你看,不是赞成,而是赞助,这个用词是很讲究的。那就是不仅是口头上说说,而且要有实际行动。”
傅作义紧问一句:“我要是起义,应该算赞助了吧?应该算是爱国人士了吧?”傅冬菊使劲地点点头说:“正是这样。”
傅作义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大口,忽然放下酒杯,问了一个傅冬菊意想不到的问题:“冬菊啊,你给爸爸说实话,是谁让你来做我的工作的?”
傅冬菊愣住了,仔细地想想,坦然地说:“是周恩来将军。”傅作义惊得跳起来。傅冬菊镇静地说:“是的。还在抗战时期,周恩来将军在重庆亲口嘱咐我,要我多关心一些父亲。”
傅作义说:“没有想到周先生这么关心我,决心定了,1月18日正式起义。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住蒋先生。但是,为了保护北平古城,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傅冬菊高兴得抓住傅作义的手说:“爸爸,你这样做不仅是保护了北平古城,也顺应了历史潮流,你的义举定将会载入史册。”
蒋介石听到傅作义和林彪谈判的消息后,电令北平嫡系13军军长石觉和14集团军总司令李文,立即把部队空运南撤。电令发走后,蒋介石即派大队运输机隆隆朝北平飞来,石觉已令13军一部占领天坛机场。傅作义骇闻巨变,不知所措。
傅冬菊即报告刘仁,建议用电台通知解放军炮兵轰击天坛机场。刘仁派了一部电台到机场附近,用电台校正弹着点。几十门大炮轰击着,蒋军运输机不敢降落,只好飞回去了。
1949年1月21日,傅作义正式宣布起义,北平守军全部开到北平城外,听候改编。程子华率东野四纵开进北平城,接管北平的防务。
北平和平解放后,应毛泽东和周恩来之邀,傅作义、邓宝珊到了西柏坡。周恩来问起傅冬菊的情况,傅作义扼要地作了介绍。周恩来点点头,称赞地说:“冬菊是个好同志,我为你有一个好女儿而高兴。”
傅作义有五个子女,长子傅瑞元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后来成为文学编辑。次子傅亨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学专业,是化学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次女儿傅克庄是北京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后来成为北京大学教师。最小的孩子傅克诚毕业于清华建筑系,后留学东京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并在上海大学建工学院任职。
1951年3月,傅冬菊被调入人民日报社工作,于1995年离休。晚年的傅冬菊过着十分节俭朴素的生活,积攒下来的钱大多数都捐献给了社会。2007年7月2日,傅冬菊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致敬平津战役幕后功臣、巾帼英雄傅冬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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