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 浙江金华东阳西南怀德乡人 ,其出生于官宦之家,其曾祖担任过正二品的左都御史,祖父当过副都御史,这样的家庭让他饱读诗书,往来之辈皆名流。按说他出生在这样环境下,是根本不可能与变乱牵扯到一起,因为他本身就是缙绅,是既得利益者。
但历史总爱开玩笑。
许都拜当时的几社、 复社重要成员何刚为师。由于此时已是明末,天下大乱,何刚和陈子龙就建议许都招募义士。何刚给崇祯帝上疏,推荐许都:
臣熟知东阳生员许都,天性忠孝,素裕韬钤,一见知人,能与士卒同甘苦,乞用许都,以作率东义、徽二方之奇才,臣愿以布衣奔走联络,悉遵戚继光法,申详约束,开导忠义,一岁之余,可使赴汤蹈火。臣见进士姚奇胤、夏供祜、桐城生员周岐、陕西生员刘湘客、山西举人韩林,皆忧时有心。乞颁手诏,会天下豪杰,则忠义智勇,联袂而起助皇上建业矣。
看来许都也算是一个人才。
崇祯十六年(1643年),浙江金华地区官吏由于贪污放纵而大失人心,东阳知县姚孙棐以备乱为名,大肆敛财,其中要求许都交万两白银,许都家虽然家境尚可,但万两白银也确实狮子大开口,许都请求减免一些,未得到允许。
而许都的母亲又恰好去世,由于其广交士人,而且家族中多缙绅,所以前来吊唁的人多达万人。有一些不满于许都的人,则跑到分守道王雄处,谎称许都聚众谋反。王雄竟然不加甄别,就派人前来捉拿许都。
试想此时葬礼之上有万人,又如何能够当众将许都拿下呢?许都手下的冯友龙、戴发聪等人拒不让来人带走许都,并很快演变成一场变乱,众人以“诛贪吏”为名举兵。为什么这些人都愿意跟着许都起事呢?因为官吏们想要敛财,并不只是针对许都一人,而是所有缙绅、富有之家都有遭殃,他们早就恨透了这些官吏。而百姓们早就对苛捐杂税以及官吏的欺压而心怀欢怨恨,所以百姓纷纷加入,很快就多达数万人。义军因为是在葬礼上组成的,干脆用白布裹头,称为白头军。
由于当时的江浙并无重兵守备,义军迅速推进,所向披靡,韦广率众破东阳,吴魁陷浦江,冯龙友陷义乌,杀典史强一谦,然后义军围困郡城金华府,全浙为之大震。
而且义军纪律严明,不劫掠,不滥杀,但是如此大的动静,造成的影响非比寻常。一些地痞流氓趁机而动,也假称义军,四处向百姓索饷,公然抢劫财物,许都将假冒义军的王和尚等人枭首示众。
面对声势浩大的义军,朝廷开始调兵遣将,左光先到杭州组织军队进行剿灭。义军在面对官军的进攻之时也打了几场胜仗,但官军毕竟战斗力更强,义军很多人散去,许都带着最后3000人结寨自守。
前来剿灭的官军中,陈子龙与许都是老相识,许都则多次派遣人员请求招抚。对于许都来讲,他们当时起兵不过是因为官府欺压,一时激愤不已,并无政治上的要求。而官军虽然内部有意见分歧,但为了尽快平定叛乱,也同意了招抚。许都遣散了随从,只带着亲信200多人投降,其中有60名被斩杀,许都的头颅被悬于城头。而许都曾经的寨子,被彻底荡平,杀戮之下,几十里荒无人烟。
许都等同于被诱杀,许都的余部忿忿不平,又开始组织人马再次起事,攻破东阳,并夜袭郡城金华,最终明军多方调集军力,才又再次将叛乱镇压。
“许都之乱”虽然时间不长,但其中所体现出来的问题却令人深思。
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是因为生活困苦才起身反明。但许都作为缙绅,颇有钱财,并没有反明之心。许都之乱发生在明朝的最后两年,这说明贪官污吏的恶行,不仅仅危害到了老百姓的利益,甚至已经威胁到了缙绅的利益,许都之所以走上反叛之路,是想要铲除贪官污吏,但数日内即有数万民众相随,也说明了当地百姓对官府虐政的怨恨。
如温睿临在评价许都之乱时说:“即此一事,知明之所以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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