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在《十三邀》第8季到哈佛大学访谈了迈克尔·桑德尔教授,节目里回放了一段桑德尔教授2013年在北京的一场公开演讲片段,于是想起来那一年我在人大如论讲堂亲历了那场巡讲。
桑德尔教授那时的演讲主题是《反对完美:科技与人性的正义之战》,他从是否支持父母通过医疗技术选择孩子性别开始向现场的听众发问。
现场每个座位上都摆着两张纸,同意的举起黄纸,不同意的举起红纸……但桑德尔不评价哪个答案对或错,他会接着问出一个又一个新问题,让你自己对刚才的答案做出新的思考,比如:如果你支持父母利用科技选择孩子的性别,那么父母是否可以利用让孩子长得更高的技术?让孩子变得更聪明的技术?……
在《十三邀》与许知远的对谈里,桑德尔的风格一如既往,他问许知远,长辈亲人去世后,你是否接受一个人工智能体复刻亲人的形象和思想继续陪伴在你身边?如果你接受这个人工智能体完美地象亲人生前一样陪在你身边,那你是否还会为亲人的逝去感到伤心?……
这些一个比一个深入的发问,或许就是智者的力量吧,所以桑德尔始终在坚持“对话”于这个时代的必要性。
桑德尔教授对于“科技”保留着质疑,而我当年的思考是“一个被技术创造出来的完美世界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值得期待,然而人类不正是在追求完美世界的驱动之下推动着技术的进步?”
但最近读尤瓦尔·赫拉利的《智人之上:从石器时代到AI时代的信息网络简史》,才使我意识到自己的当年的思考源于“太过天真乐观的信息观”,对于技术革命带给人类文明的变化,我们总是喜欢关注当下的成果而刻意忽视曾经的代价,比如蒸汽机的发明所催化的殖民运动。
对于人工智能的态度,尤瓦尔·赫拉利比桑德尔更为悲观,他认为人工智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能够自行做出决策并产生想法的科技,但悲剧在于人类无法为能力如此强大的人工智能确立一个永远不得忽视、永远不得违背的终极目标,比如为善不作恶、比如不得伤害人类等等,因为人类用于训练人工智能的数据库里有真理,但也存在着大量偏见,比如当年纳粹为大屠杀找的借口就是犹太人不属于“人类”,比如伊朗使用人工智能监控系统执行“头巾法”导致数千名妇女被惩罚。
没有结论,因为一切都还在进行中,所以桑德尔教授推动人与人的对话、尤瓦尔·赫拉利呼吁打造强大的自我修正机制,无非是他们都很清楚“人工智能兴起之所以会对人类构成生存威胁,并不是因为计算机真的抱有什么恶意,而是因为人类自己的缺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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