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拥有全世界最骄傲的拥房率,90%以上的人民居有其屋,其中的82%生活在组屋中,另一部分则选择更高档的公寓。
一个往往会被优越数字忽略的问题——另外10%的住在哪里?
图源:Todayonline
由于新加坡政府定期对组屋外观进行粉刷和翻修,其实很多本地人都无法判断一栋房子到底是普通组屋,还是租赁组屋。
只有当你走进租赁组屋的楼道,才会发现原来这里是新加坡另一处鲜为人知的世界。
图源:网络 从外观来看,很难分辨出政府租赁组屋
政府租赁组屋环境怎样?
新加坡用于公共租赁计划下的组屋都为一房式或两房式设计。
一房式是客厅饭厅和卧室为一体的组屋,一般面积少于36平方米。
图源:Ili Nadhirah Mansor 一房式组屋
二房式则是一个客厅、一间卧室的隔断设计,但面积也只有46平方米左右。
图源:CNA Insider
一房式的组屋结构有一部分来自1960-1965年之间,距今已有60多年的历史。
当时建屋局有40%的组屋都属于一房式,只租不售,面向低收入家庭供应组屋解决居住问题。
这部分一房式组屋由于建造时间久远,通风条件并不是很理想,且由于室内空间狭小,很容易在走廊堆积物品,进一步造成拥挤和空气流通性较差。
图源:medium.com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租赁组屋都长这样,上图中的组屋都是较早建造的,因此户型不太好。那些稍后建造的租赁组屋,至少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这栋位于大巴窑的租赁组屋条件明显就好得多,图源:SRX
政府租赁组屋入住条件
政府租赁组屋主要面向低收入家庭的基本住房保障,因此租金在寸土寸金的新加坡来说,可以说相当优惠。
截至2022年,家庭月收入少于800新币,一房式租赁组屋的租金介于26-123新币/月。
若家庭月收入介于800-1500新币之间的,一房式组屋的租金介于90-205新币/月。
此外也有两房式政府租赁组屋,月租价格介于44新币-275新币不等。
为了获得这样廉价的租房,租客的限制也相当严格,首先便是家庭收入不得超过1500新币/月!
同时还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1、必须是新加坡公民
2、至少年满21周岁
3、必须与另一个新加坡公民或新加坡永久居民组成家庭核心。
4、家庭核心构成可以是:
单身人士加上父母
已婚人士和自己的配偶
孤儿人士和自己的兄弟姐妹
订婚人士和自己的未婚夫/未婚妻
丧偶/离异人士和自己独自照顾的孩子
从上述条件来看,除了要满足年龄和国籍的限制外,另一个限制就是:单人是无法申请政府租赁组屋的,必须要以“家庭为核心”申请。
那么低收入负担不起房子的单身的人怎么办?
新加坡政府也针对这类人群推出了单身共同计划,在这个计划中,年满35岁的单身人士,离婚或者合法分居且至少35岁;丧偶或孤儿且至少21岁人士,可以申请单身共同计划。
值得注意的是!申请成功的单身人士,并不代表一个人就可以租下一套一房或两房式公寓,而是:
政府会根据性别、宗教、种族和生活方式匹配室友,你和这位被分配到的舍友,会共同居住在一套组屋中!
分租单位的内部照片,图源:mothership
租赁组屋住户命运大不同
你或许认为,在这样的组屋中都住着的,全部都是新加坡底层挣扎的穷苦人民?
其实并非如此。在新加坡就有这么一位80岁的老人,平日里住在这样的租赁组屋之中,吃穿住行都非常节约,过着外人看起来只能勉强“糊口”的悲惨晚年,但其实他的个人存款竟然达到了100万新币!
来源:海峡时报
这位老人的父母早已过世,似乎也没有任何子女,而他其实早在工作期间就制定了非常严格的养老储蓄计划。
他拥有百万资产,却仍然住在狭小的政府租赁组屋,或许只是单纯地将存钱当作了自己的人生乐趣,比起使用金钱改善自己的生活,他更乐于看感受高额的储蓄给自己心理带来的保障。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新加坡的政府租赁组屋有着各种难解的社会问题,但这至少给了所有人,天有不测风云后的最低生活保障。
图源:Todayonline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租赁组屋集中了新加坡几乎所有的弱势群体。而低收入者被集中在同一屋檐下,很容易产生龃龉和摩擦。
针对上文中提到的单身共同计划,惹兰勿刹集选区议员 Lily Neo曾在会议上表示:
“完全陌生的两个人被迫住在一起是很困难的”,他们常常“痛苦不堪、经常吵架”,而且出于多种原因,对于他们进行的社区调节往往不起作用。
图源:CNA
这些单身合租房客的生活习惯、个人素质和社会成分复杂,也导致了同一屋檐下的矛盾不断。
一名房客回忆,他的前室友有膀胱控制的问题,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尿床,导致房间内一直充斥着一股尿味;还因为尿味实在太浓,甚至会刺激到他的眼睛让他流泪。
之后虽然前室友搬走了,但是这股味道仍然残留在室内根本无法消散。
合租室友们最经常发生的摩擦,就是公共区域的打扫问题:厨房弄脏了归谁管?尿尿撒在便池外谁清理?家里垃圾没有及时处理怎么办?
为了解决单身合租人群矛盾升级的隐患,新加坡又推出了新单人房和共享设施的概念,即租户可以居住在具有基本家具的单人房内,而其他公共设施如厕所、厨房、活动空间、洗衣房等则与其他租户公用。
图源:网络
这一试点模式将在宏茂桥8道的安德逊实龙岗初级学院学生宿舍旧址推行。这一临时地点有两座11层高的宿舍楼,共有480个单位。
虽然新加坡人对这一方案并不满意,有人甚至吐槽说“我以为我已经完成了国民服役,为什么还要重新回兵营居住?”
但这样的居住环境对于一些生活陷入经济窘境的人来说,无疑已是雪中送碳。
图源:CNA
什么样的人住政府租赁组屋
很多读者应该很好奇,在看起来富裕的新加坡,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居住在政府租赁组屋?
骤然失去工作的人
一名从印度来新加坡打工的软件工程师,因为经济环境严峻而失去了工作,瞬间没有了稳定收入。
他陷入了无家可归的悲惨境地,这名前软件工程师表示:
“第一晚,我睡在富丽敦海湾酒店外面,第二晚我睡在滨海湾金沙酒店外面,第三晚我睡在滨海湾赌场附近。”
图源:Todayonline
当他露宿街头到第三晚的时候,四名警察前来叫醒了他,之后帮助他找到了经济实惠的住房。
突然失去家庭支持的人
一位76岁的电话推销员,被儿子赶出了家门变得无家可归。她的家庭矛盾无法调和,加上年事已高,虽然收入超过了申请的上限,但仍然由社区护工帮助她申请到了一间合租房。
图源:Todayonline
收入很低的家庭
虽然新加坡人均工资看起来很高,中位数收入一个月也有5000多新币。
但在这个国家仍然有相当多真正的穷人。
本地媒体曾报道,他们只能居住在租赁组屋中,甚至连床褥和枕头都是奢侈品。
图源:FB@Lee Siew Yian
这些人甚至连简单的床铺都买不起,只能直接用纸皮打地铺,甚至干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入眠。
图源:FB@Lee Siew Yian
由于一房式组屋的空间非常狭窄,往往屋内一旦堆满了杂物,连睡觉的空间都会遭到挤压,他们只能蜷缩在一边席地而眠。
图源:CNA
不可否认的是,居住在一房式租赁组屋,可能会给住户带来了心理上的问题。
根据调研显示,一些不得不住在租赁房的孩子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自卑、孤独和抑郁感。
CNA曾出过一期专题报道,指出因为空间狭小,即便是一个家庭多个孩子,也只能申请一个卧室的一房组屋或二房组屋,他们不得不和家长挤在同一个卧室里睡觉。
而客厅也常常因为堆满了物品而没有可以玩耍的空间,生存环境被严重挤压。
图源:CNA
这些孩子面临更大的经济压力和不确定性,这也将影响他们对未来的规划和学业的发展。
他们常常对贫穷产生一种“不可逆”的悲观情绪,甚至可能会导致自尊方面的问题。
图源:CNA
租赁组屋并非一无是处
并非义务并非
如何让一个家庭脱贫,一直都是全世界性的社会难题,它不仅仅关系到经济、教育,有时候也是一代人的观念意识、甚至是健康等不可抗力的因素。
但租赁组屋这样逼仄的环境,至少也给了一些人有了一个最基本的居所,可以让他们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图源:CNA
也并不是所有租赁组屋的住户,都对这样的条件不满意。《海峡时报》报道,最近,就有一群被政府要求搬出租赁组屋的人表示,“自己舍不得搬走”。
一名42岁,在租赁组屋住了一辈子的受访者说,这个社区见证了自己在逆境中抚养孩子长大,努力重建了自己的生活。
来源:海峡时报
租赁组屋也不全是是冷冰冰的地方。有一些居民自发互助。本地媒体曾报道,疫情期间如果有人确诊,其他人会帮忙照顾彼此的小孩、做饭等等。
很多曾经的住户,对租赁组屋的情感都相当复杂。它见证了自己从失意中一步步东山再起的日子,也在这里有着许多不可磨灭的记忆。
租赁组屋的住户们邻里相助,图源:海峡时报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租赁组屋在新加坡存在的土壤,似乎越来越小了。
根据政府的统计,过去10年,有大约8300户租赁组屋家庭通过建屋发展局的帮助,顺利购买了组屋单位,摆脱了向政府租房的生活。
你可以嘲笑租赁组屋条件不好,但至少在新加坡,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至少你不用长久露宿街头,或是睡在深夜的麦当劳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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