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我是他们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是张玉兰，今年六十岁，曾经是县里的一名小学老师，退休后每月有4700元的退休金，这点钱不算多，但在老家生活，已经足够了。
我的女儿李媛媛是我一生的骄傲，她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嫁给了赵明，两人一起买了房，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六年前，小宝出生了，我对女儿说：“你们忙工作，带孩子的事，妈来！”
于是，我收拾了行李，从老家搬到省城，住进了他们家，成了“全职外婆”。
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餐，白天带孩子，晚上辅导作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六年来，我几乎没有一天睡过懒觉，也很少有自己的时间。
但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这是我的外孙，我的媛媛，我心甘情愿为他们付出。
我以为，我的辛苦，能被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但看到赵明手机里的备注后，我才明白，我错得离谱。
那天晚上，小宝感冒发烧，媛媛和赵明都在加班，我坐在客厅陪着小宝。
我无意间瞥到，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一个工作群。
我本来打算拿起手机帮他放到桌子上，但手一滑，点开了微信界面。
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老东西 ”。
我愣住了，手指僵硬地停在屏幕上，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一样，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备注后面，是我的照片，清晰无比，不会错。赵明竟然在他的手机里，用“老东西”来称呼我。
那一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满腔的委屈和愤怒涌了上来，但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心寒。为了这个家，为了小宝，我倾尽全力，六年来从没歇过一天，可在赵明心里，我竟然是个可以随意嘲弄、轻贱的人。
我没有吭声，把手机放回了原处，但心已经凉透了。坐在沙发上，我盯着小宝微红的脸颊，眼泪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做了早餐，趁赵明和媛媛不在家时，悄悄收拾了行李。赵明回来时看到我的行李箱，愣了一下，问：“妈，您这是干嘛？”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回老家。”
赵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打趣道：“妈，您这是闹脾气了？小宝离不开您的。”
我没回答，只是将箱子拉到门口。
赵明拦住我，笑着问：“到底怎么了，咱有话好好说，您可别这么突然就走。”
我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平静得可怕：“赵明，你在手机里是怎么给我备注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明的脸瞬间白了。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我冷笑了一声，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坐上回老家的火车，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脑海里却全是过去六年的点点滴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们家最亲近的人，可事实证明，我不过是个“老东西”。我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回到老家后，我关了手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想做。我开始反思，这些年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我不够好，还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好？
三天后，媛媛找上门来。
她满脸焦急，一进门就问：“妈，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小宝都快哭了。”
我看着她，冷冷地问：“媛媛，你知不知道，赵明在手机里是怎么给我备注的？”
媛媛愣了一下，摇头说：“怎么备注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老东西。”
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过了很久，她才结结巴巴地说：“妈……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随便写的，没别的意思。”
“随便写的？”我冷笑了一声，“媛媛，你告诉我，一个人要怎么想，才会把自己的岳母备注成‘老东西’？如果是你爸这样备注你婆婆，你会怎么想？”
媛媛哑口无言，低着头不敢看我。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我叹了口气，说：“媛媛，我不是不爱你们，也不是不爱小宝，但我现在明白了，不管我为你们付出多少，在赵明眼里，我始终是个外人。你们的家，我不掺和了。”
媛媛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说：“妈，对不起……赵明不是故意的，他嘴贱，我替他向您道歉。”
“道歉？”我摇头，“媛媛，这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问题。你说他嘴贱，那你告诉我，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对我有没有一点尊重？”
媛媛哭得更厉害了，但她没有回答。
我知道，她心里有答案，只是不敢说出口。
后来，媛媛试图劝我回去，说小宝离不开我，赵明也知道错了，会好好道歉。但我只是平静地告诉她：“媛媛，你们的家，我帮不了，也不想再帮了。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活。”
那之后，我和他们的联系渐渐少了。小宝偶尔会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总是笑着说“等以后吧”，但心里清楚，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半年后，我听说赵明辞了工作，开始在家带孩子。媛媛的工作也没以前那么忙了，她周末总会带小宝回来看我。但不管她说什么，我都没再提起回去的事。
赵明也试图和我道歉，说那是“微信自动生成的备注”，但我只淡淡回了一句：“备注可以自动生成，但心不会。”
不久后，我把老家的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种了些花草，养了两只猫，日子过得简单又平静。我终于明白，亲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一场需要彼此尊重的关系。那些不被珍惜的爱，终究是要收回来的。
如果没有那场“备注风波”，也许我会继续心甘情愿地当那个“老东西”。但现在，我想通了。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看你，而是你自己怎么对待自己。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里只有一个主题——好好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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