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院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公司加班。大哥的电话一如既往的简短：“妈病了，住院费一共两万，你们几个人商量分摊。”
当我赶到医院时，病房里已经聚集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大哥站在窗边抽烟，脸色凝重；二姐坐在床边，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小弟则低着头玩手机，显得漠不关心。
“咱们都别站着了，先说说费用的事吧。”大哥率先开口，“妈养了我们几个，住院费总得大家出点力，是不是？”
话音刚落，二姐冷笑一声：“行啊，我没意见。但咱们是不是得先算算，当初的征地款怎么没见平分？”
这句话瞬间让气氛僵住了。大哥眉头紧锁，似乎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又没说出口。我站在一旁，只觉得一阵头疼，这场家庭纷争才刚刚开始。
二姐的那句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大哥的情绪。
“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放下烟，声音压得低低的，但难掩怒气，“妈现在生病住院，我们商量的是费用的事，你扯什么征地款？”
“怎么，征地款不敢提了？”二姐冷笑一声，“当年村里征地补偿180万，你一个人拿了120万，说是帮妈养老。现在倒好，养老没看见，全家还得给你凑钱？”
“我拿那些钱，是妈同意的！”大哥提高了音量，“而且你也不是没拿，当初分给你和小弟的三十万，不是全进你兜了吗？”
“呵，”二姐挑眉，“那是我应得的！你拿了那么多，到底给妈花了多少？我问你，妈住院这些天，病房费、护理费谁付的？你不是说那钱是养老用的吗，拿出来啊！”
小弟在一旁缩了缩脖子：“二姐，这事你别扯上我啊。当初我那点钱早就花完了，现在手头真没钱。”
我终于忍不住插话：“大哥，二姐，你们先冷静一下。当初那笔钱确实是分得不均，可妈的医药费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能不能先把这件事解决了？”
大哥捏着拳头，显然是压住了怒火：“好，我来解释。那120万大部分都投在家里的果园里了，剩下的给妈装修了房子，养老钱我分文未动。这次住院，我能拿一万，但剩下的，你们得想办法。”
“果园？”二姐冷笑，“那果园挣的钱去哪儿了？你别说都投进去了，现在连医药费都拿不出？”
“这些年果园的收益我都用来还贷款了，哪还有盈余。”大哥辩解道，“再说了，当初分配的时候，你们不也都同意？”
“同意？那是你们一家三口商量的吧！”二姐语气尖锐，话里话外对大哥一家充满敌意。
气氛僵持不下时，母亲突然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怒意：“够了！你们争这些钱有什么用？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破事？大哥没做错，但二姐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
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泼下来，所有人都闭了嘴。我看着她苍老的脸，心里隐隐不安。
病房里一片沉寂，母亲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征地款的事，确实当初大哥拿得多，可你们别忘了，是谁当年陪着我跑东跑西办手续，是谁在村里打理关系才把钱争取到位？二姐、小弟，你们只知道伸手，什么时候真正为这个家付出过？”
母亲的话像针刺进二姐的心，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不甘示弱地反驳：“妈，当年我刚结婚，手头紧，家里分我那点钱不是应当的吗？你说我们没付出，那好，大哥既然拿得多，就该多承担，怎么反倒成了我们欠他的？”
“你欠的不是他的钱，而是良心！”母亲声音严厉了几分，“大哥的果园这些年拖累他多少债？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他早搬出去享福了！而你们呢？二姐，征地款你拿了三十万，小弟，你拿了三十万，现在妈病了，你们能不能拿出一点责任？”
小弟低头不语，二姐气得发抖，指着大哥说道：“既然妈这么偏心，那行，这钱我一分不出！但以后别怪我当女儿不尽孝！”
“二姐，你这是威胁吗？”我忍不住开口，“孝顺难道还分配比例？咱们一起想办法不是更好吗？”
二姐没再说话，转身摔门而去，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母亲叹了口气，脸上写满无奈：“唉，这个家，迟早是要散的。”
二姐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了很久，只有母亲的叹息声在耳边回荡。
大哥站起身，低声说道：“妈，别生气，这次住院的费用，我再想办法。无论二姐和小弟怎么做，我都不会让您为钱的事操心。”
我看着大哥疲惫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大哥，我能凑两万，等出院后，咱们再商量长期的解决办法。既然是家人，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置身事外。”
小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我手头确实紧，但要不这样吧，我每月给妈交点生活费，算是尽点力。”
母亲听了眼角泛红，握着我的手哽咽道：“还是你们让我安心，可是家散了，人心没了，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沉重。或许家庭的矛盾永远无法完全化解，但至少，只要有人愿意坚持，爱还在，这个家就不会真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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