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招联首席研究员董希淼
近日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有效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底线；稳妥处置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央地协同合力打击非法金融活动。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稳妥处置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背景是什么，传递出哪些信号？明年稳妥处置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尤其是农村中小金融机构的主要任务有哪些？本报记者就此对招联首席研究员、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兼职研究员董希淼进行了专访。
后续处置化险难度大挑战多
中国经济时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部署明年工作时提出“稳妥处置地方中小金融机构”这一要求的背景是什么，传递出哪些信号？
董希淼：统筹好发展和安全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确定的重点内容之一。2024年9月份以来，中央已经出台大规模化债方案，地方债务风险正在逐步化解之中。因此，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防范化解重点领域聚焦于房地产领域和中小金融机构。这也是今年金融管理部门的重点工作。
近年来，我国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协同治理，有序推进，防范化解重大风险工作取得积极进展。在防范化解中小金融机构风险方面，有序推进农村信用社改革，加快村镇银行结构性重组，辽宁、海南等地组建省级农商银行，广西、山西等地组建省级农商联合银行；落实“五大监管”，引导中小金融机构稳健发展。与此同时，公布《消费金融公司管理办法》等，金融法治建设不断加强。
虽然近年来高风险中小金融机构数量和占比明显下降，但剩下来的基本上是“硬骨头”，后续处置化险的难度更大，挑战更多。我国金融市场处于发展之中，金融消费者金融素养和风险承受能力有待提高。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更加重视并稳妥推进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在改革化险过程中把握好力度和节奏。
农村信用社改革是改革化险重点
中国经济时报：您认为明年稳妥处置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尤其是农村中小金融机构的主要任务有哪些？
董希淼：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任务仍然较重，挑战仍然很多。应采取更加坚决有力的措施，加快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底线。
农村信用社改革是中小银行改革化险的重点。应在做好顶层设计的前提下，坚持因地制宜和实事求是原则，兼顾促进发展和防范风险双重目标，探索农村信用社改革化险的新机制、新模式。如组建省级农商联合银行或省级农商银行，适当组建市级农商行，跨地市进行农信机构整合。在改革化险过程中，不同地方改革的重点和次序应有所不同，也可以实施“分步走”策略。
加快推进村镇银行结构性重组也是重点任务。对规模较小的村镇银行，由主发起行吸收并改为分支机构，或适当增持股份，增强风险抵御能力，是现实选择；对部分经营不善的村镇银行，可以直接解散退出。在形式上，未来还可以进行更多的探索，如跨县市合并重组村镇银行，实现“多县一行”。
此外，农村资金互助社、贷款公司等新型农村中小金融机构尽管数量不多，但其显性和隐性的风险不容小觑，也需要加快风险处置。
中国经济时报：不良资产稳妥处置是化解地方中小金融机构风险的重要方面，在您看来，不良资产化解风险的路径主要有哪些？
董希淼：部分中小金融机构历史包袱重，但不良资产处置方式较少，手段单一。中小金融机构应采取更多差别化的措施，多措并举，综合运用现金清收、自主核销、不良资产转让和不良资产证券化等多种方式，进一步加大不良资产处理力度，提高不良资产处理速度。应放宽政策限制，鼓励更多市场主体积极参与不良资产处置，创新处置的方法和手段，提高不良资产处置市场供给能力。同时，应将更多中小金融机构纳入不良资产转让试点。地方政府要优化区域金融环境，并拿出更多“真金白银”，在税收减免、债务重组等方面有力支持中小金融不良资产清收处置。
优化中小银行发展环境
中国经济时报：对于化解中小金融机构风险，近年来已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您对这项工作未来的持续推进有哪些思考与建议？
董希淼：目前化解中小金融机构风险的主要手段是重组合并、处置不良，但更重要的是采取切实有效措施，优化发展环境，推动中小金融机构稳健发展。这是治本之策。从银行业而言，应着力培养一批“专精特新”中小银行，着力改变中小银行多而不强的现状。
一是重视中小银行作用，准确定位中小银行。中小银行不仅是大型金融机构的补充。发展中小银行机构、增加金融供给主体，服务好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有助于填补大型金融机构难以顾及的市场，从而改善金融服务不充分、不均衡等状况。要采取措施防范大型银行非市场化过度下沉给中小银行带来的“挤出效应”，推动中小银行真正成为多层次、广覆盖银行机构体系的重要部分。
二是持续优化中小银行的政策与监管环境。一方面，要逐业逐行逐单位强化金融监管，惩治金融乱象和腐败行为，大力打击非法金融活动；一方面，要对中小银行实施真正的差异化监管。近年来，全球主要经济体在加强对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监管的同时，放宽对中小金融机构的监管要求。我国应加快优化差异化监管措施，支持中小银行发挥市场化的机制优势，稳步推进产品和服务创新。
三是提升中小银行资本和科技能力，夯实发展基础。资本补充是增强风险抵御能力的重要手段，应支持中小银行加快建立资本补充长效机制，多渠道补充各级资本。应以《推动数字金融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为指引，支持中小银行在省会城市等设立研发中心，引入专业人才，用好金融科技。可采取有效措施，鼓励有实力的全国性银行、消费金融公司向中小银行输出先进的科技力量。（《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王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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