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乡愁》222
因为北方几乎家家都腌点咸菜,所以北方人的口味相对较重。
原因有两个,一是北方人都是长期在土地里打滚长大的,要出大力气。
所以,口味稍微重点,干活才有力气。
另外一个,是北方四季分明,夏天特热;腌咸菜如果不多放点盐,是很难过夏天的。
在炒菜时,北方的老娘们也是“下盐时,手很重”。
有时炒着菜,心不在焉,就不记得是否放过盐了?
老娘们又没有尝下锅里的菜咸淡的习惯,踌躇之间,就再放一遍盐。
再拿起酱油瓶子,还要“咕嘟咕嘟”倒一些酱油。
等老男人抓起窝头,才夹一口菜到嘴里,就“呸”地吐出来,一摔筷子吼道:“恁打死卖盐的了!”
在厨房里还忙活的老娘们,听见男人吼,就是一哆嗦,知道自己放重盐巴了。
过去夹起菜来,“吧唧”一下嘴,讪讪地说:“盐放重了,恁将就着吃吧。”
老男人吼一嗓子:“俺看恁是丫鬟身子小姐命,做饭老是多放盐,齁死个人!酱油不花钱啊,每个菜都‘咕嘟’半瓶子酱油,弄个菜都黑乎乎的。恁看饭店的厨师炒菜,基本上很少放酱油,炒豆芽和炒藕都不放酱油,炒青菜也很少放,那个色香味才清清楚楚。恁看恁弄的菜,都长一个模样,炒出来都像是张飞的儿子——一个比一个黑。”
老男人骂媳妇,还是“景德镇的瓷器——一套一套的”。
骂的老娘们都忍不住要笑了,老男人重重将碗顿在桌子上。抓起一个窝头,往窝头中间的空心里,塞两筷子咸菜条。
抓着窝头,趿拉着鞋子出去,到大门口外,圪蹴着啃窝窝头去了。
这老男人宁愿吃咸菜丝就窝头,也不肯吃老娘们的菜;那老娘们炒菜有多咸,就可想而知了。
北方的老娘们,尽管很多被男人骂了多次,但每次炒菜时,还是老毛病经常犯——不是忘记放盐,就是盐巴放重了,或者就是酱油又“咕嘟”多了。
因此,外地人、尤其是南方人,偶尔去北方的家庭里吃顿饭,都是眉头紧蹙。
即便勉强吃完了饭,也是到处找水来,“咕嘟咕嘟”猛灌。
老娘们倚在厨房门边,看客人蹙眉喝水,就知道自己的菜又炒咸了。
不等老男人出来骂,早找个理由开溜了。
所以,那个年代,各家虽然也腌一些萝卜或者疙瘩之类的咸菜;但各家的腌制咸菜的手艺不一,所以不管怎么弄,还是不如专门卖“老咸菜”的腌得好。
因此,有时候,大家也就去街头买点“老咸菜”回来。
邻居大娘给我介绍,姑娘的爷爷就是卖咸菜的那位时,就有印象了。
在十字街的一个角上,每到逢集时,就有一个黑瘦的老爷爷,赶着一辆小毛驴车来这个角上。
老人将小毛驴拴在邻居院子里,就将地排车横过来;前面放一条板凳,这辆地排车就是他的“咸菜摊子”了。
老爷爷有些弓背了,但脸上随时都挂着和蔼的笑容。
那是他多年赶集,养成的习惯性或者标志性的职业笑容了。
当时,卖咸菜还是用杆秤。称重后,用一个锥子将萝卜或者疙瘩穿过去一根绳子,挽个活扣,就递给买菜的了。
有时,买菜的就直接将咸菜挂在洋车子(自行车)的车把上,也就往下去转了。
因为家里常年卖咸菜,所以家底殷实,远不是我这样的家庭能匹配的。
因此,心里就有些忐忑。
对大娘说的姑娘家的情况,能了解的大致也就这些了。
过了一阵,女方传来消息,说要来家里看看。
有了这个消息,也是一阵欣喜。
既然女方要来家里看,显然也是打听明白了我家的情况,才会答应过来看看的。
想来,姑娘的爷爷常年在街头卖咸菜,熟人肯定很多。我家的情况,怕是了解得很透彻了。
和大娘商量下来,我家的情况,女方应该知道了。
当时,家里的“金字招牌”就是一个字——穷。
在那个年代,女方能不嫌男方家里穷;肯来家里看看,就是要看看人了。
在北方,一些淳朴的人家,能不嫌弃对方家里穷,就是一定要看看人了,要看人品和一家人的人品。
不然,无论如何是不会将姑娘嫁到男方家的。
听大娘说,姑娘也是第一次答应家里的人,去男方家去看看。
据说,之前也有不少媒人去过她家,条件也远远比我家好,但姑娘抵死不答应。
大娘说,姑娘是第一次答应她娘到男方家去看看。
对姑娘来说,是第一次听信了“媒妁之言”。
对我这个穷小子来说,也是第一次有了“媒妁之言”,第一次去见姑娘家的人。
所以,心里就很期待。(待续)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