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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0月1日,随着开国大典圆满落幕,全国人民都沉浸在新中国、新时代来临的喜悦之中。
一众领导人也难掩激动神色,纷纷聚在一起庆祝。
唯独贺龙元帅,匆匆离开了天安门城楼,单独召见了一位,此前素未谋面的小战士李克前。
只见贺老总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说:
“你的父亲是功臣特工,不是叛徒!”
闻言,李克前的脸色瞬间一片煞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要知道,他当年毅然赶赴延安、参军入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血刃叛变投敌的父亲。
将这个目标当做人生支柱,他他浴血奋战多年,抗住了无数磨难考验。可临到最后却告诉他:父亲并非叛徒,反倒是民族英雄!这让他如何能不震惊无措!
那么,李克前的父亲究竟是谁?有着怎样的传奇人生?又为何遭此误解呢?
空降营救蒋介石
1936年12月12日凌晨时分,为了劝说蒋介石放弃“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停止内战,联共抗日。张学良与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将其软禁在临潼华清池。
不料几天后,一架飞机竟趁着夜深人静之际,悄悄飞入西安城上空。紧接着,一道神秘身背着降落伞从天而降,试图暗中营救蒋介石。
结果被守卫森严的东北军当场发现,刚落地便被抓个现行。
可谁能想到,这个为老蒋赴汤蹈火、只身犯险之人,并非其忠心耿耿的心腹部下,而是一名共产党红色特工——李茂堂。
1906年,李茂堂出生在陕西渭南一个贫苦家庭,早年辍学后经亲戚帮助,进入西安电报传习所学习,并在省电报局找了份报务员的工作,自食其力。
得益于专业的技术教育背景,以及丰富的相关经验,20岁那年加入共产党后,李茂堂便开始从事情报工作。
没几年,他就当上了中共陕西省电报局支部书记,并一跃成为全省工人运动战线的核心领导人。
就连中共情报战线上,拥有“南潘北王”美誉的传奇特工王超北,都是与他单线联系。
正所谓“树大招风”,源于突出能力和重要地位,李茂堂毫无意外沦为了国民党的眼中钉。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并非所有敌人都欲除之而后快。例如中统特务头子徐恩曾,他就非常欣赏李茂堂的情报能力,一心想策反他为己所用。
徐恩曾不断加大策反力度,借助叛徒情报,接二连三实施抓捕。最终甚至以被俘中共党员的性命为要挟,逼迫李茂堂乖乖就范。
然而,李茂堂自幼嫉恶如仇,革命意志犹如钢铁般坚硬,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丝毫不为所动。
但出于长远考量,他并没有将排斥与厌恶之情表露于色,反倒伪装出一副贪图高官厚禄的的模样,假意归顺投敌。
一来,是借助国民党特务让他配合抓捕王超北的机会,暗中传递情报,掩护对方安全撤离。
二来,则是想逐渐打消敌人的顾虑,待其放松警惕和看守后,再寻找合适时机脱身。
也正是在此期间,获悉情况的上级组织灵机一动,决定让李茂堂将计就计,直接打入敌营,成为我党安插在国民党特务机关的一把利剑。
就这样,在1935年9月,李茂堂正式成为了一名“叛徒”。
当然,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暗潮涌动,特务分子更是个个老奸巨猾。连同生共死的队友都可能设防,又怎可能轻易信任一个“半路出家”的前敌人呢?
李茂堂加入中统局后,徐恩曾任命他担任了特训班总教官。让他倾囊传授自己的技能、经验,全力栽培特务;却又不给予任何实权。
要知道,倘若无法跻身中统核心圈子,就根本收集不到国民党的重要情报,更别提为我党行动提供助力了。
为了彻底打消敌人的戒心,李茂堂表现得可谓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可由于缺乏直击命门的一招,攻略敌心的进度条迟迟没能拉满。
直到1936年底西安事变爆发。
当时,眼看蒋介石身陷囫囵,国民党高层忙得是焦头烂额,没日没夜的商讨营救方案。
而李茂堂则趁着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提出了空降营救的计划,并主动请缨负责实施。然后就上演了开头那一幕。
尽管跳伞营救计划以失败告终,但李茂堂冒着生命危险,单枪匹马闯入“敌营”的行为,无疑令徐恩曾和中统局上下对其刮目相看。就连向来铁石心肠的老蒋,都不禁为之触动。
所以,当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国共决定一致抗日后,蒋介石还特意提出条件,要求释放李茂堂,并开始予以重用。
不过,李茂堂真正成为老蒋眼中的“自己人”,还是在抗战全面爆发之后。
成功跻身中统高层
1937年7月17日,即“七七事变”发生的10天后,蒋介石公开发表《庐山声明》,吹响了全民族抗日的号角。
从“攘外必先安内”到对日宣战!蒋介石态度的转变,令日本方面大为火光。
秉承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日本军部火速指定了一系列针对蒋介石的暗杀计划。企图率先除掉这位中国名义上的“最高领袖”,让中国抗战势力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例如1937年9月初,就有两名日本间谍偷偷混入中央军校,准备刺杀正在参加“扩大总理纪念周”活动的蒋介石,被察觉后仓皇逃跑。
而其中有一次暗杀行动,就是李茂堂观察入微,及时揪出了日本刺客,才护得老蒋化险为夷。
都说救命之恩重如山,何况还是两度舍身相救。
一向看重血缘、学缘和地缘的蒋介石,不仅对李茂堂交付了极大的信任,还亲自破例连升两级,将其提拔到中统陕西省调查室副主任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国民党中统局的实际负责人虽是徐恩曾,但真正的局长却是朱家骅,名义上压徐一头。由此形成了“CC系”和“朱系”分庭抗礼的局面。
瞄准双方的派系斗争,李茂堂果断站队CC系,开始为徐恩曾出谋划策。
1943年春季的一场重要会议上,他主动担任“出头鸟”,公然向朱家骅的左膀右臂王季高发难,竟直接挑起一场群殴大乱战,惊动了蒋介石。
尽管李茂堂作为罪魁祸首,被打入监狱。但徐恩曾却按照他此前的安排,借机大做文章,目的就是逼迫老蒋二选一。
结果CC系大获全胜,一举将宿敌连根拔起。李茂堂也随之成为大功臣,再度被提拔为陕西省党部调查统计室主任,坐上了中统局在陕西省的头把交椅。
然而,伴随着李茂堂跻身国民党特务机关核心高层,一种负面传闻也不胫而走。部分知晓其卧底身份的人员,不禁怀疑他会不会早已弄假成真、出卖同志,所以才会晋升得如此快速。
通过这个情况不难看出,李茂堂的潜伏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连清楚内情的人都尚且心存疑虑,一无所知的人又会对他产生多么严重的误解呢?
包括他唯一的儿子李克前。
李克前出生于1923年,受父亲无暇照顾影响,他从记事起就是在亲戚家生活。
可尽管从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度日,念完初中便被迫辍学,李克前却从未有过半分怨言。因为他清楚,父亲是共产党员,是为革命、为抗日四处奔走的英雄,他引以为傲。
以至于1935年李茂堂被捕的消息传来时,他还一度做好了永远失去父亲的心理准备,以及报父血海深仇的志向。
不料,李克前提心吊胆等来的,竟是比父亲英勇就义,更令他难过的消息——父亲叛变投敌了。
顷刻之间,李克前的世界连同信仰天崩地裂。
他难以置信,心中那个民族气节比天高的父亲,竟是个贪生怕死、贪慕虚荣之辈。居然为一己私欲,与敌人同流合污,向同胞、战友挥动屠刀。
震惊、失望、痛苦,种种情绪交织,最终演变为憎恶。年仅12岁的李克前难以遏制激动情绪,频频破口大骂父亲。
连原本迁怒于李家全族的街坊邻居们,都被这架势惊得,纷纷化偏见为同情,反过来劝说孩子冷静。
奈何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李克前内心的怨念与恨意却与日俱增。不久后的一天夜里,他便收拾行囊不辞而别,只身赶赴延安参军。
由于年纪尚小,李克前被安排进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后来一直留在中央从事文职工作。
期间,他千方百计打探父亲的行踪消息,并不止一次公开坦言:
“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就是为了亲手处决那个背叛的反动老子!”
真就应了那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直到1949年开国大典这天,李克前才从贺龙元帅口中,得知父亲的真实身份,以及他这些年不为人知的艰辛与伟大贡献。
子欲养而亲不待
1935年,借助一名叛徒提供的情报,中统特务突袭了陕西省委常委扩大会议现场,一举抓捕大量中共党员。
事实上,由于此前有要务在身,李茂堂从郑州赶回西安途中有所耽搁,意外逃过一劫。
可正如前面提到的,徐恩曾将李茂堂视为重要策反目标。为了得逞,他公开放话称,只要李茂堂“主动自首”,就会释放所有被俘人员。
徐恩曾
这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但为了同志们的安危,以及陕西地下战线的完整,李茂堂最终还是选择“自投罗网”。随之阴差阳错开启了漫漫潜伏之路。
也正是秉承着这种为革命、为战友舍身忘死的信念,此后10多年里,无论得到了怎样的权势、地位、利益,李茂堂的初心都从未动摇半分。
那些人所谓“弄假成真”的猜忌,纯属空穴来风的臆想。
毕竟早从1939年起,李茂堂就再度联系上了王超北,与其里应外合,源源不断向党组织提供了大量核心情报。
其中甚至包括:胡宗南主持的每一场“党政军警宪特联席会议”的完整记录,中统陕西的绝密密码,以及一份多达6000余人的特务名单。
不仅如此,李茂堂还利用职务之便,暗中营救了不少被捕同志。为革命作出了卓越贡献。
与此同时,李茂堂在国民党内部也混得越发风生水起。到抗战胜利之时,他已然成为蒋介石最大嫡系部队首领,即“西北王”胡宗南的左膀右臂。
1945年11月,为了确定下一步行动计划,李茂堂打着“探听中共七大机密”的幌子,来到延安。
他本想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跟儿子坦白一切、冰释前嫌。奈何李克前那时正在晋绥地区执行任务,这个愿望最终化为泡影。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行,李茂堂不仅得到毛主席的亲自批准,顺利恢复党籍;还拿到一些不关键但重要的绝密情报,由此进一步赢得了胡宗南的重视与信任。
胡宗南
后来,也正是靠着胡宗南心腹的身份,李茂堂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是在1949年5月中旬,继解放南京、终结国民政府统治后,解放军又强渡长江、兵临武汉,距离胡宗南的老巢西安仅剩一步之遥。
眼看大势已去、败局已定,穷途末路的胡宗南在暴怒之下,决定来一个鱼死网破。他下令在西安城各处埋下巨量炸药,企图炸毁这座千年古城。
危急关头,李茂堂挺身而出,言辞恳切的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催促胡宗南立马撤离。同时摆出一副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忠臣架势,自请留下来帮他断后、炸城。
危难见人心啊!胡宗南感动之余,还特意拿出8000块大洋以示嘉奖。
结果5月20日,即胡宗南离开仅仅3天后,李茂堂便下令停止进攻、打开城门,配合实现了西安的和平解放。
5月24日,贺老总被任命为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开始全面接管西安。
李茂堂也留在此地,负责相关善后工作,期间还意外抓获了几名密谋暗杀贺老总的特务,两人因此渐渐熟识。
显而易见,开国大典当天,贺老总之所以单独会见李克前,全然是受李茂堂所托。
贺老总揭露了李茂堂“红色特工”的真实身份,并代为传达了他期盼父子团聚的愿望。
只可惜,因为建国之初事务繁忙,再加上哪怕误会解开,10多年的恨意也不可能一朝一夕烟消云散。两人直到1950年7月才得以在渭南老家相见。
相处的两天时间里,生疏和尴尬的气氛肆意弥漫,父子俩几乎没说上几句话便匆匆分别。
那时候的李克前万万没有想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同年12月,李茂堂突然被抓捕入狱。理由是,他在潜伏期间被特务高层强迫吸食鸦片,因而沾染上毒瘾,需要强制戒毒。
从隐蔽战线的传奇英雄、新中国贸易部第一任副部长,瞬间沦为阶下囚。心理上的强烈打击,让李茂堂本就被鸦片掏空的身体每况愈下,1953年5月便因病逝世,年仅46岁。
李茂堂的离世令李克前痛不欲生、懊悔不已,自责没能在父亲生前尽孝。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李克前唯一能做的,只有更加全身心的奉献自己、报效祖国。
不同于此前参军入伍,是为了报复“叛徒”父亲。他此后半生的努力,都是为不辱没父亲的威名和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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